且說夷彅、雪渺二人自東海一路西行,兩人一路雖風餐露宿,但二人結伴同行,彼此說笑解悶,也不覺得枯燥無聊。


    禹軍一行在攻克雍州之後,一路向西北進軍,誓要一舉攻克共工部落。禹軍個個鬥誌昂揚,踏著鏗鏘有力的步伐,軍容嚴整。黑色的禹軍大旗在隊伍前方獵獵作響,眾人都唱著禹軍的軍歌。


    披鎧甲兮,執長戈。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劍寒光。


    踏強虜兮,逐寇兇。與子征戰兮,誌昂揚。


    雄渾大氣的軍歌聲中,禹軍個個目光堅毅,頗有視死如歸的氣概。正是秋意漸濃,西風烈烈,吹打在禹軍眾人的臉上,可他們絲毫沒有在意。仰起他們粗糙厚實的臉龐,挺起他們健壯有力的胸膛,扛著長戈,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濺起浩浩蕩蕩的塵土。


    幾隻野狐遠遠地躲在草叢後,望向這支陣容嚴整的軍隊,不敢上前。偶爾有兩隻淘氣追逐的野兔竄到隊伍旁,也忙膽戰心驚地收住腳步,沒命似的逃出幾丈遠,才敢偷偷迴頭瞥一眼。


    大禹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他的身旁是長須飄動的皋陶,身後是伯益、後稷等人。


    “報!報!”


    一個傳令兵從隊伍後跑到大禹等人身前。


    大禹停住腳步,皋陶、伯益、後稷也收住腳步,等待著傳令兵的消息。


    “報!”隻見一個黑衣傳令兵已跑到眾人身前,膝跪行禮道:“報司空大人!前方十裏外發現幾十名共工部落族人,騎著一人多高的大青馬,身著雪白色長袍,戴著獸臉麵具。”


    大禹聞言不動聲色,右手舉在額前,目光堅毅地望向遠方。


    “哦,此處距昆侖墟還有五六十裏路程,為何會有如此多共工部落族人聚集?”伯益問道。


    “這……這屬下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共工部落的前哨部隊……”傳令兵迴答道。


    “此處還屬雍州地界,共工部落在雍州一戰傷亡慘重,必然將重兵集結在昆侖墟附近。我們禹軍雖然日夜行軍,可畢竟雙腿比不得高頭青馬。共工有所防範,也是情理之中。隻是如此,他們以逸待勞,我們長途奔襲,難免會影響戰力……”大禹神色不變,但言語之間還是有幾分憂慮。


    “那……你們還有什麽發現沒有?”伯益追問道。


    “哦,對了!看我這記性!還有那些騎青馬的共工族人隻在一條黑水河岸旁踱步,並沒有渡河的意思……”傳令兵拍著腦袋道。


    皋陶神色微變,驚道:“什麽?黑水河!”


    這下眾人也明白前路兇險,大禹向皋陶問道:“先生,這黑水河有何異常?”


    皋陶緩緩道:“當年黑帝顓頊爺在位之時,共工部落先祖就興風作浪,起兵造反。共工借西北地勢,修築高堤,蓄積洪水,想要趁雨季放水,將華夏部落淹成一片汪洋。當時華夏各部落首領都對共工敢怒不敢言,可顓頊爺力排眾議,舉華夏全族之力討伐共工部落。最終共工部落戰敗,共工怒觸不周山,身死殞命。可當顓頊爺率各部落聯軍迴師時,卻遇到一條腥臭發黑的沼澤河,成百上千的士兵失足陷落腥臭的黑沼澤裏,轉瞬便被沼澤淹沒頭頂。幸存的士兵隻能繞道幾百裏遠,從一片沙塵滾滾的戈壁灘才僥幸撿迴半條命。事後那些士兵都不敢提及那條河,說那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死亡之河,是黑色的惡魔!當地人叫它黑水河,外地人都叫它黑鬼河!”


    眾人聞言都是心頭一震,不禁眉頭緊鎖,思量如何是好。


    後稷問道:“皋陶先生,這黑水河如此兇險,那我們能不能繞道直取昆侖墟呢?”


    皋陶苦笑道:“繞道?嘿,倒是有兩條路。一條是南邊,得繞道三百裏,爬幾十座摩天高的大雪山,那雪山冰天雪地,又沒有食物,不累死也得凍死。”


    伯益問道:“那北邊呢?”


    皋陶歎口氣,道:“唉,北邊倒是沒有雪山,卻有五六百裏的大沙漠,一路黃沙漫漫,杳無人煙,運氣好能找到路出去,運氣不好那就一輩子埋在黃沙裏了。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水,我們這幾千人的隊伍,沒有水喝,那走那條路無異於送死!”


    後稷和伯益麵麵相覷,都知道這時候隻能等大禹的命令。


    而大禹眉頭舒展,似乎少了幾分原來的愁色,目光一直凝視遠方。


    “司空大人,那我們是前行還是繞道?”傳令兵問道。


    大禹轉過身,望向身後的禹軍士兵。他眉宇間露出自信堅定的神色,振臂朗聲高唿道:“禹軍的弟兄們,五十裏外就是共工的大營!我們治水多年,就是為了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定!如今隻要我們能擒拿共工,就能消除天下水禍的禍根!弟兄們,你們說,我們是前進呢,還是繞道?”


    禹軍士兵黑壓壓舉起手中長戈,聲勢遮雲蔽日,齊聲吼道:“進!進!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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