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泉灌溉下,園圃靈氣盎然,赤華草、星葉草等五顏六色,煞是好看。小池塘倒映漫天星,白蓮花朦朧而迷離,蓮葉下的銀魚劃出尾痕,如同白色銀線。正中心有顆晶瑩剔透的尺高琅玕樹,夜中發出乳白光亮,如同仙境之樹。


    可是這十幾天來,園圃中的靈草花木卻是肉眼可見的衰黃,看著圃中散亂枯黃的靈草,白姑臉色很是難看,沒好氣的將黑伯喊了過來,指著靈圃枯萎的草木,厲聲問道:“這些花草怎麽都敗了,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盯著枯黃花草,看到葉片花朵蒙上了淡淡黑氣,野望蹲下身體,薅了把靈草,反複揉搓,使勁嗅了下,覺察到了異味,又從地上挖出濕潤底土,手中碾碎,感受片刻,站了起來,拍了拍手,有些嬉皮笑臉的嘿嘿笑道:“的確是有冥氣,怪不得埋怨我來,不過,不要以為有冥氣,就是我做的,這可是冤枉我了。”


    白姑冷笑道:“不是你,難道是弗羊?還是紅羅?”


    野望板起臉來,“不能用老眼光看人,我從未修過冥功,哪有冥氣?”說著,指著四周山川,“你看這靈山秀水的,也不可能有冥氣啊!”


    野望和白姑打趣,腳步也沒停下來,循著冥氣的痕跡,到了李乂家中的靈泉。一泓井水雖是清澈,還是覺察到了若有若無的冥氣,白姑俯身,伸手探入水中,也發現了其中端倪,點頭言道:“這水怎會有冥氣,難道是通向冥府?”


    野望搖頭,“別開玩笑了,不是天地之力,怎能打通幽冥地府!冥府入口在昆侖,早就被蓮花生王和眾神封印了,再就是師元的灰岩洞,那是流星撞擊出來的,小的微不足道,若這裏真有冥府通道,還能覺查不出來?”


    玄機子來到井邊施法探查,搖了搖頭,“貧道怎麽感受不到那?”


    野望揣度道:“這邪祟,要不遁走了,要不就是收斂了氣息,如此收放自如,怕也是出神入化的人物了,天下間除了大魔神,哪還有這樣的人物?”


    “對!”白姑有些驚恐,“是大魔神,隻有他能解除封陣!”


    玄機子寬慰白姑,“你啊,總是疑神疑鬼的,我猜想是封陣中封印的大兇之物自己破封,逃了出來!隻是這封陣太過久遠了,不知封印的何物?”


    野望說:“前幾天封印解除時,釋放的神威太大,天地都籠罩,可就在這天威中,我覺察到了冥氣,氣息異常精純,雖是微弱,可依然能清晰覺察。”


    玄機子若有所解,“冥氣如此精純,難道這裏封印的是玄黎?我曾在大公教的玄學觀中,看到《遠古誌》中有隻言片語的記載,說玄黎被封印在中天封陣,可東元是東天封陣啊!難道說,是《遠古誌》記載錯了?”


    野望很不耐煩,“老道,記載錯不錯的,咱也不管,不過現在看來,這邪祟定然是被封陣磨了氣勢,散了魂魄,離消弭不遠了,就說怎麽辦吧?”


    玄機子帶著二人離去,輕聲言道:“且聽我安排就是了。”


    天色將明,灰白氣從靈泉中連綿湧出,模模糊糊的人形顯露出來。


    人影沒做停留,奔著茅屋而去,轉瞬便化作流動的團霧,透過門窗縫隙進入堂屋,衝著熟睡中的平安夫妻而去。團霧在宜昂身上徘徊了片刻,最後還是悻悻離去。悄然潛入李乂所在的東廂房,團霧將其籠罩,似在評估度量,片刻後,團霧興奮的衝著七竅而去,以最猛烈的氣勢,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奪舍。


    熟睡中的李乂毫無防備,頓時被侵入心神,痛苦的睜大眼睛,在床上劇烈掙紮。如同幹涸河床中的魚兒,張開大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拚命撕扯衣服,想把這團霧從身體中抓出來,可身體慢慢的無力,不受控製的劇烈痙攣。


    正在絕望時,房門被踹開,玄機子和野望闖了進來。


    看到李乂周身籠罩的團霧,野望抽出野望劍,刺了過去;玄機子手中刻畫陰陽雙魚的銅鏡也旋轉起來,發出刺目光芒,光柱射向團霧。在雙重打擊下,團霧發出了痛苦尖嘯,覺察到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擺脫李乂,拚命逃竄。


    團霧衝著門口衝去,守門的白姑見其來勢甚猛,趕緊搖動三清鈴,鈴聲情悅,振聲入空,團霧聽到此聲,如同癡迷,身形駐足不前。


    陰陽鏡的光束追來,灼燒的痛苦讓團霧清醒,不敢停留片刻,向屋頂衝去,不顧一切的撞開屋頂,向著高空遁去。玄機子施法,手中的雙魚陰陽鏡射出的光柱更加粗大,立刻將空遁的團霧籠罩住,光柱變得更加耀眼,灼燒團霧。


    憑借高空遁去已無可能,團霧趕緊俯衝,借助地形,掠地而逃。野望和玄機子搶的先機,豈能容它逃走,邁開大步,緊追而去。


    被打鬥聲驚醒,平安夫妻趕緊跑過來,見到昏迷的李乂,都大驚失色。母親嚇得趕緊上前,輕搖李乂,高喊道:“弗羊,弗羊……”


    白姑處驚不亂,從腰懸的木瓶中取出幾滴濃稠的綠色液體,滴入李乂口中。過了片刻,李乂悠悠醒來,長長的出了口氣,臉色也變得紅潤,看起來身體恢複的很快,隻是有些癡呆的看著眼前三人,似乎還沒有恢複心智。


    白姑寬慰道:“不著急,幸虧出手的早,這孩子沒有大礙。”


    又過了片刻,李乂從恍惚中醒來,露出了活潑的笑容,“白姑,剛才入口的是什麽,感覺甜甜的,還有嗎?”說著,翻身下床,衝著白姑就要叩首致謝。


    白姑摸了摸脈搏,放下心來,“沒事了!你剛才什麽感覺?”


    李乂想了想,“白姑,剛才有個模糊的人影進入我的識海,感覺剛剛見到過。”努力的想了想,“是了,雖然看不清楚,可感覺就是在潭底的那個人!”


    白姑很是驚訝,“怎麽,潭底還有別人?”


    李乂搖了搖頭,“這個人並不是個人。”


    母親上前摸了摸李乂額頭,“沒有發燒啊!”


    李乂覺得自己語無倫次,被大家誤解了,便指著腦袋,“此人在我識海中,那日在潭底,發生的像是在夢裏,又像是真的,他數次誘惑我,被我拒絕了。”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繼續言道:“就在剛才,此人進入我的識海,像是抹除我的過往,我感覺頭疼欲裂,識海中一片模糊,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若不是你們出現的及時,我就會變成那個人,剛才的模糊中,有很多的往事並不是我的,”


    “傻孩子,這是奪舍。”白姑笑問,“記憶中有什麽?”


    “剛才在夢裏,很多事那麽清楚,可轉眼就忘記了,就好像做了個夢。”李乂努力的迴憶,“有個事,我記得很清楚,在冰天雪地中封印了一個女人。”


    白姑很是好奇,“什麽封印?什麽女人?”


    喝了口母親遞過來的溫水,李乂用手比劃著,“在很遠很遠的地下冰窟,還有個很大的圓陣,那個女人的魂魄被我封印到符陣中。”說著,嘿嘿笑道:“其實,我給那個女人留了個活口,至於那個女人,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漂亮。”


    “看來沒事了。”母親笑著點頭,“什麽都忘了,就記得這個。”


    李乂好奇的問道:“白姑,剛才奪舍我的是什麽?”


    “我也說不清,應是邪祟,迴頭我去問老道。”白姑安慰道:“不過,現在沒事了,老道和你師傅追出去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孩子,好好休息吧!”


    送白姑出門,母親又給李乂端過去一碗水,笑道:“弗羊,那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長什麽樣,難道比娘還好看嗎?”


    李乂很是為難,“娘,在我心裏,你是世界上最美的。”


    “什麽叫在你心裏。”母親笑道:“難道在你眼裏不是嗎?”


    李乂嘿嘿笑道:“等我把這個女人畫出來,你比比就知道了。”


    母親拍了拍李乂的腦袋,“嗯,看起來還不傻,快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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