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林深處,最為高大的玄黎山下,古樹參天,遮天蔽日。樹木拚命向上成長,爭奪著陽光,樹根在地下角力,競爭著微薄養分。


    雖是初夏,很多地方還覆蓋著沒有融化的冰雪,在半融化的小溪旁,鐵烈等人圍著篝火,烤著獵來的麂子。眾人邊吃邊商議對策,不時的將肉骨割下,丟給一旁的雪犬。十多人在漠林細細搜尋了十多天,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記錯了位置?過去這麽多年,大酋長年紀大了,也可能也記憶模糊了。”圖拉溫很是迷惑,他是部落首領的兒子,一直和鐵烈交好。


    “我們搜尋了每塊地,每條溝,雪犬也沒發現蹤跡,難道這些漠林部落已經不在此地了?”阿坦那疑惑的說道,“要不迴去吧!”


    “這麽多年了,這群人怕是早就不在了。”圖拉溫憂慮的說道。


    “再搜尋幾日吧!”娜仁安慰著大家,“這麽迴去,沒法交代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鐵烈就著火堆,盯著地圖細看,“再堅持幾日吧!大酋長再三叮囑我,務定要弄清下落。要是他們還在這裏,或許已經盯上我們了,他們才是這裏的主人,我們是客人,不可能客人比主人還熟悉自己的家。”


    阿坦那大口啃著烤熱的肉塊,好奇的問道:“鐵烈,這叢林漫無邊際,和我們冰原一樣無窮無盡,漠林有多少人?難道比我們冰原人多。”


    鐵烈將烤熱的大塊熊肉給了娜仁,娜仁卻推讓過來。鐵烈指著鋪陳的地圖,“漠林有五大部族,近百萬人,中南部的圖扶部最大,有二十萬人;中北部的都真部,東部的達頭部和中東部的達奚部不到二十萬;中西部的叱門部最小,隻有十多萬人。還有些更小的部落,像西部的陸山部和東部的達盧部。”


    娜仁見奶茶沸騰,趕緊將火壓住,有點惴惴不安,“我們冰原才十多萬人,要是和漠林打起來,就是一個人打十個人,能打得過他們嗎?”


    圖拉聞嗤之以鼻,很是輕蔑的言道:“你以為南人和我們一樣,打仗不怕死啊!我聽阿父說,越往南走,人越多,打仗越不行。到了漠林南,穿過鐵門關,就是雲中了,那裏漫山遍野都是牛羊,他們喜歡騎在馬上。再往南走,就到了中土,那裏的人有萬萬,阿父說,他們的村莊和城鎮,根本就望不到頭。”


    阿坦那問道:“村莊和城鎮?都是什麽東西?”


    圖拉得意的解釋道:“就是南人搭建的固定帳篷,隻是用磚瓦搭建,也不能移動,所以能建的很高很大,種地人住的地方叫村莊,會手藝做生意住的叫城鎮,他們喜歡用牆把自己圍起來,也不搬家,從生到死,就住在同一個地方。”


    阿坦那很是不解,“不搬家,不打獵,那吃什麽?”


    圖拉聞迴答,“他們啊,要種地,養牛羊,春天種下去,秋天就能收上來,養牛羊的,下崽後養起來,等長大了再吃,他們萬萬人都是這麽活著。”


    琪格驚訝的合不攏嘴,“萬萬?那我們冰原在中土豈不是太小了。”


    “阿父說中土有六個大國,皇領、東元、元越啥的,單單一個皇領就有千萬人,中都就有百萬人。他們人多,打仗卻不行,阿父他們十來個人就把上百人打的屁滾尿流。”說起這些,圖拉聞眉飛色舞,可又想起了什麽,語氣變得沮喪,“阿父又說了,中土有很多東西,我們都沒見過,元越有種霹靂炮,當時他們在試炮,阿父他們去圍觀,每炮打出去,能讓三丈內的東西化為雪沫,當時他們的臉都嚇白了,說這種炮的聲音太大了,在我們這裏,非引起雪崩不可。”


    琪格好奇的問道:“中土美嗎?”


    “中土到處都是田地農夫,用牛來耕地,戰士穿著鐵甲衣,運河上的大船能載動十多條巨鯨,女人不穿獸皮,穿叫絲綢的衣服,能閃閃發光,那裏的男人不喜歡打架,更不喜歡動刀子,他們喜歡讀書,能用讀書換飯吃。”圖拉聞繪聲繪色的講述著中土風土人情,那是和冰原完全不同的世界,眾人聽的如癡如醉。


    琪格聽得入神,情不自禁的說道:“真想去中土看看。”


    圖拉聞不屑的說道:“中土也沒什麽好的!南麵好熱,也很潮濕,很不舒服,阿父的商隊很多人病了,中土管巫師叫大夫和郎中,總是看不好病,兩個人死在那裏!他們還不讓把人燒了,要埋在土裏,任蟻蟲鑽嗜。阿父說,這兩個人再也不能去見闊夫勒了,怕是成了野鬼。阿父去了幾次,就再也不願意去了。”


    眾人都點頭附和,阿坦那說道:“還是我們冰原好。”


    娜仁提議,“鐵烈哥,我們也組個商隊,去中土看看。”


    鐵烈笑道:“快吃肉,再不吃就涼了,中土雖好,可還要吃飯那。”


    叢林深處,有幾雙暗哨的眼睛一直在暗中潛伏,監視著冰原眾人。


    他們在玄黎殿附近轉悠十多日,絲毫不掩藏自己行蹤!暗哨疑惑不解,將此事上報,這十幾天來,一直在等待,直到上峰的命令到達。


    首領拆開信鴿傳來的信件,命令道:“宗主有令,帶去玄黎殿。”


    密林中,數十人現身,將鐵烈等人包圍起來,虎狼般盯著眾人。


    這種目光讓鐵烈等人如刃在背,紛紛取下佩刀和弓箭,最好反擊準備。


    一看周圍這些人,鐵烈知道就是大酋長要尋找的神秘部落,能悄無聲息的包圍自己,肯定是神秘勢力所掌握的精銳力量,想到這裏,鐵烈上前,拱手言道:“眾位,我是冰原鐵烈,代表大酋長前來,拜訪你們,這裏有部落憑證。”說著,示意眾人放下武器,解除敵對,出示了雕刻著咆哮戰熊的鯨骨憑證。


    對方首領給眾人套上黑頭套,在林中繞來繞去,鐵烈聽出他們所言並不是漠林語,因為漠林話冰原人能聽懂。鐵烈等人不明就裏,未來福禍難料,卻隻能等待命運裁決,就這樣懷著矛盾的心情,走了快半個時辰,才來到了目的地。


    摘下頭套,強烈的光線令人目眩,經曆最初的模糊,才漸漸看清。


    眾人環顧四周,皆被震驚,呈現在麵前的是方圓百丈的大坑。在大坑中央,百丈之高的黑色石雕望之心驚,雕像後背雕刻著燃燒的火焰,麵孔忿怒而猙獰,虎鼻火口,怒目圓睜,露出來鋼筋鐵骨般的肌肉,腰間裹著虎皮裙,左側掛著咆哮的虎頭,右手持鐧高舉,左手拖著長長的鐵鏈,宛如墜落人間的魔神。


    “這是無上的尊神,人世間的主宰者,冥神玄黎。”有人崇敬的言道,他的神情虔誠,眼中閃爍著光芒,蘊含著為之犧牲一切的神態。


    鐵烈久久凝望著雕像,他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宏大的神跡。玄黎是不是人世間的主宰他不知道,但是能建造如此雕像的玄黎殿肯定是漠林的主宰。


    看到鐵烈等人震驚的神態,玄黎殿眾人也沒有阻止,讓他們久久的凝視。玄黎殿很樂意鐵烈等人感受玄黎的力量,希望他們能為之傾倒和膜拜。


    金雕從天空落下,衝著雕像頭頂上的群鳥衝去,驚起黑色一片。


    眾人這才從失神中恢複過來,相互能看到對方臉上的震驚,繼續前行了一刻鍾,最終來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門前。這座四五丈高的黑色石門兩側,雕刻著持鐧的玄黎雕像。隨著厚重的石門被緩緩推開,露出了更加宏偉的殿堂。


    進入殿堂後,高達十丈的宏偉殿堂,還是讓眾人暗暗吃驚。


    雄偉的廳堂,方方正正寓意主人的弘大抱負,樸實無華的裝飾表明了主人的目標明確。透過的陽光照耀著殿堂的主台,四周的夜明珠發出的閃亮在殿堂中幽幽閃光,襯托著殿堂的渾厚。殿堂俱是用大塊黑曜石所構建,這些堅硬的黑曜石被切割的整整齊齊,一絲不差,所有的這一切,在冰原部落眾人眼中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威壓,內心深處感受到詭秘的氣息,這種氣息,讓人難以捉摸,仿佛置身在完全無法把握的環境中,讓人產生深深的無力和自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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