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鐵拐杖擊打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瘸子一瘸一拐的進入廳中,看到屈輔國好奇的眼神,駱镔介紹道:“督公,這就是不死的駝吉,發現他時,已是奄奄一息,能大難不死也算是吉人天相了。”


    駝吉恭謹的言道:“督公,卑職是北地人,家父……”


    屈輔國問道:“五原郡?這麽說,你懂些雲中話了。”


    駱吉迴道:“家父曾在高闕堡為軍,卑職流浪過雲中和瀚海,算是懂些。”


    駱镔問道:“既有這個本事,做個通譯不好嘛?何必為匪盜。”


    “卑職十歲時,家父刺探軍情時,不知所蹤。母親艱難,便改嫁行商,卑職就跟著代父在瀚海北部行商。因為不喜代父,過了兩年就離家出去了,在雲中幫人放羊牧馬,受不了荒涼,思鄉迴到了高闕堡,碰到了走江湖的義父一家,義父待我甚好,因為卑職馬術好,圖個熱鬧,跟著他們走南闖北的賣藝了。”


    “大兄是撿來的丐兒,義父把女兒托托嫁給了他。可他行事魯莽,和人家爭執時,把人失手打死,義父疼他,擔了罪,被問斬了。大兄從此越發的暴躁,醉酒後就打托托,我就氣不過,打了大兄,日子就是這麽打來打去的過。大兄雜耍時,喝醉了酒,失手把無賴殺了,逃亡中,我又殺了快捕,被追捕的厲害,隻能逃進羌戎。後來,厭倦了逃亡,想換個身份活著,到了皇領,還是被抓了。”


    “發現時,被綁在樹上,對手怕他被餓死渴死,將兩個同夥赤條條的掛在他的身邊,讓他撕咬充饑,血腥味引來了狼群。”駱镔露出不忍的神色,“幸虧有兩條死屍喂飽了狼群,才沒有要了他的命,這半張臉卻被狼舔了。”


    屈輔國看著纖毫畢現的生動麵孔,有些好奇的問道:“毀容很嚴重?”指著自己,自嘲的言道:“難道比這張麵孔還難看?摘下麵具看看。”


    駱吉不敢怠慢,當揭開麵皮時,饒是見過天牢諸般酷刑,還是被那張恐怖的臉,嚇得不敢直視。一張不成人形的臉龐,右半邊臉被帶著倒鉤的狼舌舔到骨頭,似是腐爛的屍體,結疤後萎縮的麵孔讓人看了不寒而栗,屈輔國趕緊移開目光。


    駝吉趕緊的將麵具帶上,英俊的麵孔重又出現。


    指著活靈活現的麵具,屈輔國問道:“這是王聖手做的?”


    駱镔點頭,“天下能做出這種麵具的,自然是王聖手了?”


    屈輔國摸了下,點了點頭,“細膩滑嫩,真假難辨,果然是王聖手的傑作。”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我聽說,他做麵具,力求逼真,用死人的麵皮來做。”


    駱吉笑道:“擢選場中可不缺死人,找了個英俊的家夥,看著順眼。”


    “怎麽腿還瘸了。”說著,看著駱镔的左腿,“還能養好嗎?”


    駱镔無奈的言道:“被咬碎了骨頭,不死算是天幸了。”


    “我們倒是同病相憐,你是死瘸子,我是死侏儒,兩個該死之人,也不知是上天憐憫,還是上天厭棄,竟然沒收了我們。”屈輔國嘖嘖稱奇,“官府追捕,死牢刑獄,生死擢選,虎狼之口都能挺過來,你這家夥到底有多命硬啊!”


    駝吉笑了笑,麵具竟將笑容展現出來。屈輔國覺得不可思議,對駱镔言道:“神乎其技啊!從王聖手那裏再弄幾個來。”隨後對駱吉言道:“去雲中和北地吧,對付那些粗魯的家夥,你倒是好手,到央狄城吧!”


    駱镔言道:“府衛規矩想必你也清楚了,督公在此,還有什麽想問的?”


    駝吉問道:“督公,小人就想知道,害我的人還活著嗎?”


    駱镔言道:“督公,害他的人是時助吧。”


    屈輔國盯著駱镔,冷冷的眼神令人膽寒,“看來,我們低估他了,本來以為還要鮮血來澆灌,沒想到啊!告訴石公望,薑時助可委大任,放手去用吧!”


    拍了拍駝吉的瘸腿,讓駝吉疼的倒吸涼氣,屈輔國轉身離去,遠遠聲音傳來,“記住了,從現在開始,過去的一切,都要被遺忘,敢內訌者,腰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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