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巽驅車返家時,已是深夜十二點多。


    聽到玄關傳來開門聲,湯書梅急忙迎了上去。“阿巽。”她拉著他,神情透著焦慮。“對不起,打擾你約會。”


    “媽,怎麽對我說這麽見外的話?”湯巽扶著母親走到客廳。“那個怪女人還沒迴來?”


    三天前,耿唯心已開心的迴到湯家,仿佛從沒離開過。


    “打了手機也沒接。”湯書梅憂心忡忡。“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事……”不安在她心裏逐漸擴大。


    “她不是跟肉攤老板的兒子約會去了?”湯巽若無其事的說。話一出口,他的心頭掠過一絲酸意。


    “唯心好像明確的拒絕對方了。”湯書梅的語氣惋惜。“不過對方好像不肯死心的樣子。”


    聽到耿唯心沒和肉攤老板的兒子繼續來往,湯巽頓時感到豁然開朗,壓抑在胸口的悶氣也隨之消散。“是嗎?真可惜。”他言不由衷地道。


    “這麽晚了還沒迴來,上哪去了……”湯書梅暫時無心討論男女情事。“難不成又遇上麻煩了?!”


    之前兒子和耿唯心遭到不良幫派分子攻擊而住院的事,她還記憶猶新,一想到這,湯書梅就無法鎮定。


    湯巽也同樣聯想到那次的意外,臉部線條緊繃。“我開車出去找找。”


    “我也去……”湯書梅跟在他身後。


    “媽,你留在家裏,唯心迴來再聯絡我。”交代完畢,他又像旋風般卷出門。


    “唯心,你可千萬不要發生什麽事才好……”湯書梅雙手交握,閉起眼由衷的祈禱著。


    ***


    湯巽開車在外頭兜了一大圈,所有他能想到耿唯心會去的地點,他都找過了,很遺憾地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這樣像隻無頭蒼蠅般,漫無目的地要找一個人,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


    時間已逾半夜一點,湯巽幾乎繞過半個台北,仍舊無功而返。


    等待交通號誌轉換的空檔,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眉間的凹痕也益加深刻。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沒來由的感到心慌意亂。


    表示通行的綠燈一亮,湯巽立即踩下油門,往住處疾馳。


    迴到家,他看見找了許久的人,竟一身狼狽的坐在沙發上,臉上及衣服都沾了黑色髒汙,素淨的粉頰及手背則有幾道血痕。


    “阿巽,我迴來了。”耿唯心笑眯眯地迎接他的歸來。“你好慢哦。”


    湯巽站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定定的睨住她,心口劇烈翻騰。


    看著她無邪的招牌笑容,他的心莫名的微微擰痛。“不要嘻皮笑臉!”他沉下臉,忍不住怒斥。


    “阿巽……”耿唯心斂起笑意。


    “這麽晚才迴來,上哪去了?”湯巽怒氣衝衝的質問。


    “嗯……”耿唯心垂下眼簾,欲言又止。


    “說話!”他提高音量。


    耿唯心抓著頭發,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有一點事耽擱了。”


    “把話說清楚。”湯巽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睇著她低垂的臉龐。


    “就是發生了一點事情嘛!”她含糊其詞,不願多說。


    他拉起她,強迫她直視著他。“一句話就想打發過去?讓別人為你擔心,你難道不應該說明原因?”他憤怒地道。


    耿唯心抿了抿唇,他的話讓她心頭暖烘烘的,卻也驀地揪疼。


    在他的瞪視下,她給了他迴覆。“公車不小心坐到了總站,走迴來的途中,兩個騎摩托車的搶匪從身後搶我的包包。”


    湯巽的臉色凝重,想罵她,卻又不知該從何罵起。


    “是不是上次那群人?”湯書梅追問。


    “應該不是。”耿唯心搖頭,道出判斷。“這次的搶匪,應該單純想搶錢。”


    “那你身上的傷怎麽來的?”湯巽質疑她的說詞,她沉重的神情,讓他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耿唯心摸了摸手上的傷痕,不以為意、理所當然地道:“為了追摩托車,不小心跌倒的。”


    湯巽審視著她,試圖從她細微的眼神與表情變化,察看出她撒謊的蛛絲馬跡。


    “好了、好了,人沒事就好了。”湯書梅出麵打破僵局。“唯心,快去洗個熱水澡,我幫你擦藥。”


    耿唯心迴避湯巽追探的銳利雙眸,頭也不抬的迅速離座,想逃避他的意圖否言而喻。


    湯巽更加確定,她有事隱瞞,沒能向他們坦白,這種被排拒於心房之外的感覺很不好受。


    見到她的瞬間,他的心情無比激動,當下隻想痛罵她一頓,再將她擁入懷裏。


    如果這樣都不算是動情,如果這樣的情感還不算是愛,那要到怎麽樣的程度,他才肯承認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他不是個優柔寡斷的男人,唯獨不願坦誠對她的感覺已經變質,他不願迴應她一次又一次的告白。然而等到她試著接受其他男人,他才對她大發雷霆,事實上,他更氣自己對她的獨占欲。


    起初,他在乎旁人奇異的眼光,根本不想跟她走在一起,讓人誤以為她是他的女人,破壞他的形象。


    現在,他希望她不要改變,以防其他男人窺伺她的好、她的美。


    她足以治愈人心的燦爛笑顏、比貓還黏人的嬌纏,都是他獨享的權利。


    湯巽勸母親迴房休息,自己則坐在客廳,等耿唯心從浴室出來。


    ***


    洗完澡出來,耿唯心返迴客廳,卻不見湯媽媽的身影,隻有湯巽一個人坐在客廳裏。“還沒睡呀?在等我嗎?”她的語氣故作輕快,明知故問、企圖裝傻。


    “過來。”他如君王般沉聲命令。並留意到她的右腳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


    耿唯心忽而收起笑,慢慢踱步到他身旁。


    湯巽打開醫藥箱,著手替她上藥。


    他溫柔的舉動令耿唯心鼻頭一酸,連忙咬住唇瓣。


    “痛嗎?”他凝睇著她的容顏,溫柔地問。


    她搖頭。“就算這樣痛死了,我也甘願。”她的眼眶逐漸濕潤。


    湯巽抿著唇,沒有駁斥她。


    耿唯心不太適應他慎重的表情,好像她對他而言很重要似的……


    接下來,兩人皆未再開口,任憑沉默充斥在他們之間。


    等他擦完藥,耿唯心立即想抽身迴房。


    豈料,她都還沒站穩,就突然騰空,她不禁倒抽一口氣──


    湯巽輕而易舉的橫抱起她。


    耿唯心瞠大眼睛,受到不小驚嚇。


    “腳扭傷了吧?我抱你迴房間。”他不疾不徐的向她解釋道,隨後邁開穩健的步伐,走向她的臥室。


    他將她輕輕置放於床鋪,小心翼翼地不觸碰到她的傷口。


    藉由這樣的接觸,湯巽更深切體會到他對她的珍視。


    “謝謝……”耿唯心眼睫半掩,微笑致謝。“其實我還可以慢慢地走,沒那麽嚴重。”腳踝扭傷不構成大礙,這點小傷她沒放在眼裏。


    湯巽不由自主的盯著她一開一閉的粉唇,眸光倏地轉濃。“早點睡。”他關掉電燈,俯身扭開床頭小燈。


    “阿巽……”耿唯心語氣急切,情急地環住他的脖子,並將唇貼住他的,很快地又分開。“偷襲成功。”她垂眸竊喜。


    話甫落,情勢突然扭轉──


    湯巽將她壓迴床上,深深吻住她的芳唇。


    耿唯心先是詫異的睜大美眸,繼而沉溺在他懾人的男性魅力與灼熱的氣息中,任他予取予求。


    湯巽狂烈掠奪她的唇舌,占有她沐浴過後的香甜氣息,他能清楚感覺自己的淪陷,那份熾熱焚燒著他的理智,寬厚的大掌情不自禁地在她腰間誘人的曲線來迴遊移。


    耿唯心微微拱起身子,承受他火燙的親吻與撫摸,喉間逸出如貓兒般愉悅細碎的嬌吟。


    她無法思考也不願多想,完全投入令她意想不到卻充滿欣喜的親密接觸。


    湯巽瘋狂吻遍她的唇瓣、她優美的下顎以及鎖骨,製造出一枚枚紅痕,專屬於他的烙印。


    耿唯心也傾盡心中所有的愛慕迷戀,生澀羞赧的迴應,隻要是他想要的,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給予。


    兩人的唿吸急促紊亂,徹底迷失在欲望之中。


    直到湯巽不經意觸碰到她的傷口、弄痛了她,耿唯心蹙起秀眉,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控的行為,發揮了極大的自製力,阻止自己繼續侵略她纖弱的嬌軀。


    突然失去他眷戀的撫觸,耿唯心的心頭不禁被失落占領。“阿巽……”她甚至再度攀住他的頸子,貪求著教她沉迷的狂恣占有,好似他心裏隻有她、隻屬於她。


    湯巽深吸了口氣,黑眸緊緊鎖住她清麗的容顏,喉結因強忍著欲望而滾動。


    半晌,他拉開她的藕臂,試圖平息體內滾燙的欲火。


    然而,耿唯心不合作的又攀住他,宛若亟欲渴求主人愛憐的倔強貓兒。


    “耿唯心……”他嗓音喑啞、連名帶姓的喚她,帶著一點斥責意味,忍耐已瀕臨極限。


    “阿巽,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她幽幽的表白,眼中泛著淚光,如寶石般在他深濃的黑眸中閃耀著。


    孩子般簡單而純粹的字眼,卻讓他感到天翻地覆、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不是他負不起責任才想逃離,而是過於珍惜她的單純。


    “你該睡了。”湯巽嘶啞的誘哄著她。


    耿唯心沒鬆手,縱情的埋進他精瘦的胸膛,聆聽他快速而有力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欲將她推開,卻在觸及她柔軟的發絲與微顫的香肩時,難以壓抑滿腔愛火,低吼一聲,扣住她的後腦,再度覆上她被他吻得豔紅的菱唇,比前一次的親吻更為狂騖。


    耿唯心癱軟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裏,仿佛飄蕩許久終於找到停泊的港灣,淚水悄悄自眼角滾落,沒入兩人交纏的唇齒之間。


    瞬間,她嚐到了愛情的滋味,甜蜜中摻雜著鹹澀,教人暈眩著迷,無法停止。


    湯巽抽離薄唇,皺緊眉頭,凝睇她帶淚的臉龐。“為什麽哭?我弄痛你了?”


    耿唯心癡迷的望著他俊朗的臉孔,搖了搖頭,一語不發的親吻他好看的下巴、他溫熱的唇。


    她的舉動徹底攻陷他殘存的理智,重新奪迴掌控權,他溫柔又火熱的包覆住她窈窕的嬌軀。


    明知她或許未經人事,但真的證實時,湯巽仍震驚且狂喜不已。


    這一夜,兩人在激情中度過,藉由對方的體溫與熱切的反應得知彼此的心意,在累極中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湯巽醒來時,發現身畔已空無一人。


    他坐起身,以修長的手指耙梳濃密的黑發,待意識迴籠,才下床走出房間,踱至餐廳。


    他以為會看見熟悉的身影,正不計形象的大口吞咽著早餐的景象,然而,他隻看見母親獨坐在椅子上。


    “媽。”他出聲喊她。


    “阿巽,你起來啦。”湯書梅勉強擠出微笑。


    他敏銳的觀察出母親的不對勁。“媽,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發呆?唯心呢?”


    “她一大早就出門了。”湯書梅神情黯淡,接著取出一封信。“唯心留了一封信,說是要給你的。”


    湯巽攏起眉峰,迅速取出信紙閱讀。


    內容很簡單,隻是表明她不會再來湯家,也不會再幫他打官司,並要他好好保重,好好照顧湯媽媽。


    看完信後,湯巽不禁勃然大怒。“為什麽不留住她?”他詢問母親。


    難道她昨夜的積極主動,隻為了今日的離去……


    她為什麽偏偏選在他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意後不告而別?他全然摸不著頭緒。


    “她好堅持、看起來好傷心,央求我不要讓她為難。”湯書梅也很不舍。


    “那個怪女人!”湯巽咬牙低咒。


    他才要開始想好好愛她,她竟毅然走出他的生命?!而留下的“禮物”沉重得教他難以負荷。


    湯巽衝迴房間梳洗、換過衣服,開車前往耿唯心原本的住處。


    ***


    湯巽發狂似的,整整找了三天,終於在“永勝律師事務所”等到耿唯心。


    見到他,耿唯心先是一陣驚喜,隨後又別開眼,佯裝不認識般走過他身邊。


    “耿唯心!你這是什麽意思?”他用力扯住她的皓腕,森冷的質問。


    她的癡纏、她的笑容已不複見,取而代之的是無視與冷漠,是他從沒領教過的陌生神情。


    頓了下,耿唯心自知躲不過,隻能麵對。“啊!是湯先生哪!”才幾天不見,他好像瘦了……


    疏離的稱唿,令他火大。“你的專業、你的堅持呢?官司還沒結束,為什麽半途而廢?!”他無法接受她莫名的轉變,他的記憶尚停留在她獻出初夜的嬌美與深情中,無法自拔。


    耿唯心黯下眼瞳,沉默以對。


    “給我一個解釋!”湯巽怒不可遏,根本無法冷靜。


    她熱情的接近他,當他想緊緊握住、好好珍惜她的時候,下一刻,她卻不見蹤影,像隻惡作劇的貓,攪亂了毛線後一溜煙地離去。


    “你的官司好麻煩。”耿唯心蹙眉噘嘴,顯得不耐煩。“我突然覺得好累,不想再繼續下去,對不起。”


    她如願的給他一個解釋。


    這個解釋怎麽聽都是漏洞百出,言不由衷。


    “你說謊!”湯巽不自覺加重手勁,緊緊扣住她的手腕。


    她不畏惡勢力和強權,執意接下這樁被視為燙手山芋的case,在官司逐漸明朗化後,卻僅用一句“累了”來敷衍地推辭,她當真以為他能信服?


    耿唯心吃痛,但沒有出聲抗議,默默承受著他的怒意。“被你發現了。”她意外坦承。“我確實說了謊。”


    他激動不已,放緩了聲調。“你有什麽苦衷?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我不能再當你的律師。”她的眼眶泛紅,索性招供。“為了你的安全。”


    晚歸的那一晚,她其實二度遭到黑道挾持,他們大概曉得她不怕死,繼而拿湯巽及其母親的生命安危威脅她。


    警告她若再插手、或和湯家有任何牽扯,就要殺了湯巽和他母親,讓她後悔一輩子。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這次他們卻卑鄙的拿她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人,來逼迫她收手,即便心有不甘,她也不得不從。


    她不想他們母子倆因為她的緣故而受到傷害,這樣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為了保護他們,要她放棄一切也無所謂。


    於是,她隻能無奈的悄然離開,與他們斷絕來往。


    幸好,她擁有了畢生難忘的“紀念”,那一晚他的擁抱、他的親吻,夠她迴味到生命盡頭。


    湯巽怔怔的睨住她,好一會,才迴過神來。“曹家的人又對你做了什麽?那天晚上你受傷,不是為了追摩托車才跌倒的,對不對?”


    他到底讓她吃了多少苦頭?她怎麽可以如此毫無怨尤的為他付出?這分情深義重,教他如何舍得放手……


    耿唯心默不吭聲,心中猶如千萬根針在紮,疼痛不堪。


    “不打官司也沒關係,留在我身邊。”湯巽擁她入懷,充血的雙眼又酸又疼。


    “為了你和湯媽媽的安全,我必須要離開。”耿唯心猛力掙脫他的懷抱,語氣堅決。


    “耿唯心,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怕事懦弱?”湯巽想碰她,卻被她躲開。


    “湯巽,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她煩亂的學他的語氣吼迴去。“反正,等官司結束,我們也不會再有往來,我隻不過是讓這一天提早來臨。”


    他惱火地瞪住她,隨後牢牢擒住她纖細的手腕,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求求你放開我。”耿唯心哀求。她現在還不能冒這個險,跟他迴去……


    時機不對!


    她還有事要做,絕不能在他深情的眼神中心軟,打亂了原訂計畫,否則,她的忍痛離開就失去了意義。


    “求你……”耿唯心苦苦懇求。


    雖然很想告訴他實情,但她擔心她的行動被監視,隻好暫時忍耐不能與他相見的痛苦。


    若他對她是真心的,那麽他會等到她“迴心轉意”的那一天。


    她承認自己多多少少也懷著一點小心機,想試探他會有多緊張、多在乎她。


    然而他看起來,並不比她好受。


    他消瘦的模樣、生氣的神態以及沉痛的眼神,在在令她感到甜蜜又心疼。


    嗯……等到計畫完成,她要把這段不能賴在他身邊的空白日子,加倍補迴來。


    嗯!就這麽辦!耿唯心在心裏默默下了決定。


    湯巽眉頭深鎖,自然不明白她的心思與計畫,遲遲不願接受她的請求。


    原來自己對她的愛已經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


    他需要她在身旁製造歡笑,精彩他枯燥規律的生活模式,他再也無法忍受靜悄悄的寂寞。


    習慣了十幾、二十年的寧靜生活,居然輕易被一個才認識半年的女人顛覆,是習慣本來就容易被打破,抑或是她的影響力太強大?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拜托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耿唯心不惜說出重話、假裝無情,企圖讓他知難而退。


    他再繼續露出難過的表情看她,她怕會管不住自己的心,不顧一切的跟他走。


    湯巽從她眼中看見憂傷,內心無限煎熬。


    他明白,她是為了他和他母親,才不得已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不希罕被她保護,更不是貪生怕死,但他不能忽略母親的安危。


    在她一聲聲漠然的央求下,他終於頹然鬆手,還給她自由。


    他愛上的,不隻是個怪胎,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


    “我會親自到曹家一趙,告訴他們我會放棄爭奪遺產。”湯巽終究還是選擇放棄。


    若是要賠上親人與心愛的女人來換得遺產,就算金額再大,他也不層一顧。


    當他放手的刹那,耿唯心的心口依舊禁不住狠狠揪痛了下。“那可能是好幾十億的天文數字!”她“提醒”他,希望他能堅持下去。


    “那都比不上我母親和你來得重要。”湯巽篤定的道出心聲。


    耿唯心因他的一番話而感動不已,怔忡的目送他離去,良久都無法自翻騰的情緒中抽離,熱淚盈眶。


    能被這樣重視著,哪怕他要她上刀山、下油鍋,她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阿巽,謝謝你……”她吸著鼻子低喃。


    這輩子,她跟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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