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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似乎才推開門進來,迎麵撞上如雷掌聲,倒被唬了一大跳,又“靦腆”地輕輕退後半步。


    場麵詭異地安靜下來。


    一直煽情,口齒伶俐的主持人隻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解說好。


    噗嗤……


    幾位少男少女實在憋不住了。


    年少輕狂,本來笑點就低,立刻傳染了一大片。


    咯咯,嘻嘻嘻……


    清脆笑聲仿佛清幽山穀裏悅耳、喧鬧的鳥鳴,頓時把井口無念營造出來的肅穆氛圍破壞得一幹二淨。


    隻見那人一襲緊身連體的黑衫黑褲,腳下穿一雙紅黑相間登山鞋,黑色網格頭套把臉遮擋得嚴嚴實實。再仔細看,隱約可以瞧見頭套竟然分兩層,裏麵那一層在眼睛和鼻孔的位置露出三個窟窿。


    這副模樣,如同漫畫裏暗夜行走的忍者擔心被認出,特意往腦袋上套了一隻打劫神器——漁網絲襪。


    活脫脫一個小醜!


    一見之下,傅鵬先是驚喜,繼而大失所望。


    以他敏銳的目力判斷,這人身軀修長,比昨晚地獄來客高半個頭,沒有後者肩寬背闊。最關鍵之處在於,這人自然外溢的真氣微弱得可憐,同剛剛修習吐納產生了一絲氣感的武士差不多。


    照理說,如此“清奇”的裝扮走街串巷存在被暴打的風險,應該是在出口外的大廳或者展覽廳、工作室、休息處才換好。外麵安保重重,並沒鬧出什麽動靜,說明這出戲可能是會議中途安插的一檔滑稽節目,用來緩和緊張氣氛。


    傅鵬這麽想。


    其他人這麽想。


    甭提他們,距離出口最近的兩名黑龍會警衛隻曉得嘿嘿傻樂,不曉得上前抓人。


    甚至連船越瀨也是這麽想的。


    可他審核過會議流程,迴憶好一陣子並沒有這段插曲,疑惑地扭頭找到後一排負責統籌的頭目,卻見那人正一臉茫然地望向他。


    不愧是老江湖,二人簡短商議了幾句後,感覺不對頭。


    黑龍會高手裏沒有這樣高個子,小嘍囉又斷然沒有如此潑天大膽搏出位,必定是一個不期而至的外人。丫居然打扮成這副模樣,明顯飽含有敵意。


    “讓我去瞧瞧……”那頭目心驚肉跳,主動請纓。


    “嗯,也好……”


    船越瀨含糊迴應,忽聽到身側德川端明冷哼,頓時渾身一激靈,忙改口:“讓龜田去……先禮後兵。”


    他船越瀨算什麽?隻是德川大人的一條獵狗。現在德川端明懷疑黑龍會的辦事能力了,隻能用雷霆手段扼殺異常,澆滅公子爺的怒火。


    一條矮壯漢子從黑龍會方陣的第三排越眾而出。


    此人目測身高不過一米六三,酒糟鼻,仁丹胡,下巴前凸,羅圈腿,上身壯碩,雙臂長及膝蓋。如果四肢著地爬行的話,跟一頭狒狒沒什麽兩樣。


    這是黑龍會最兇殘的打手——瘋狗龜田。


    橫田岡被神化了,除了少數像柳生靜雲那樣懷有仇恨的外,大部分扶桑武士對其還是仰慕的。不講別的,橫田岡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對戰,不玩陰招,不耍詭計,生死由命,就不能不令人佩服。


    而龜田呢,身為空手道黑帶九段,為了勝利無所不用其極,不顧信義廉恥,連黑龍會自己人都不願意同他打交道。


    他成名也經曆了一場場殘酷戰鬥,可沒有人記得,隻記得一件事,當年挑戰空手道宗師阪田榮男。


    阪田榮男年過五旬,技藝精湛彌補了體力不足,與晚一輩年輕人交手不曾有敗績。那時候龜田剛升黑帶九段,獲得向阪田榮男歸隱前致敬的最後一戰——“榮譽之戰”挑戰權。


    誰都沒有料到,在戰前新聞發布會上,眾目睽睽之下,這貨趁與老宗師握手的機會突然發難,生生握殘對方手掌。“榮譽之戰”自然無法舉行,阪田榮男淒涼歸隱,龜田惡名滿天下。


    從那一天起,再也沒有人願意同他握手了。


    這貨成為黑龍會打手後,滅堂口,越貨奪寶,打死打殘人無數,甚至在對方求饒情況下也不放過。如果說橫田岡代表黑龍會陽光的假麵,這貨則代表另一麵,陰穢。


    他一身功夫全在手上,可以捏爆石頭,據說還曾捏爆人頭骨。短板也很明顯,腿腳攻擊力稍遜,大範圍移動不夠快。


    見龜田下場,幾個社團均有人怒目而視。等他走到黑衣人麵前點頭哈腰一番後伸出右胳膊,一位少年甚至站起身把雙手攏成喇叭狀大喊,“小心,不要握手”。


    這是阪田榮男的孫子,和八個族人孤獨坐成一小堆。老宗師黯然落幕後,阪田家族徹底衰落了。這一次黑龍會招集,其實不想來的,不敢不來。


    黑衣人微微偏頭望了一眼,可能沒聽清,也不作聲,坦然伸出手掌。


    手指修長,皮膚白皙細膩,線條柔和優美,像一件玉雕藝術品。


    哎……幾位老人搖頭歎息。


    從瘋狗龜田一下場,他們就猜測黑衣人不是黑龍會安排的,可能是一名行為藝術家。足球比賽不也經常有裸奔嗎?什麽地方不能表演,偏挑這種場合,挨一頓毒打肯定逃不了。希望瘋狗瞧這麽多人見證,別把人打死打殘廢了。


    龜田露出一絲獰笑,骨節支棱的毛茸茸大掌一把握住對方,生怕縮迴去了。


    眾人屏住唿吸……


    咦,怎麽不見那人唿痛?反而是龜田嘴裏“哇哇”怒吼,胳膊肌肉膨脹,到後來跳腳哆嗦,聲調拔高,分不清丫是在運勁呢,還是垂死掙紮。


    黑衣人麵無表情,當然,有表情也看不到,手指卻在收攏。


    眾人瞠目結舌見到,龜田隻比乒乓球拍小一號的手掌明顯變小,繼續變小……然後一串細碎的“咯嘣”聲傳出,鮮血側漏,一滴一滴又一滴……


    身為空手道黑帶九段,龜田當然不全仗力大。丫右臂一拽,卻根本拽不動,反拖得自己向前,當即接力側身,左掌閃電般擊向對方右臂肘關節。像這樣狠毒招數,在正規比賽裏是禁用的,一招就能把人胳膊廢了,接都接不好。


    在擊掌的同時,丫右膝抬起撞向對方小腹。兩個動作一氣嗬成,迅猛快捷,銜接得天衣無縫。黑衣人除了撒手後退外,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


    下一秒,所有人都大開眼界,生動詮釋了武學中一個簡明通俗的道理,什麽叫一力降十會!


    他隻一拽。


    任你擊掌還是膝撞,被狠狠一拽後,統統走形落空。


    他高,龜田矮。那一拽就像大人將踢鬧的小孩子從身前一把拽到身後,其勢之烈,拽得對方的腳掌拖地而行。


    然後……


    他竟然把龜田從身後像大風車似的掄過頭頂,活生生砸迴自己麵前。


    那可是,兩百斤重的一堆蛋白質呀!


    嗵……


    一聲悶響。


    所有人心驚肉跳。


    令人談之色變的黑帶九段像一隻癩蛤蟆般趴在地麵,被砸得七葷八素晃腦袋,右掌顫抖滲血,右胳膊僵直僵直的還不知道有沒有脫臼。


    靠,吊打布娃娃也不過如此!


    這場麵,也太他媽出乎預料,太他媽詭異,太太他媽震撼了。


    許多人大張著嘴,迴不過神。


    隻有幾聲少男少女情不自禁的叫好,刺激著人們神經。


    龜田之兇悍名不虛傳,都這樣了就好好歇著唄。不,丫嘴裏殺豬一樣亂叫,左手雙足一用力,竟然從地麵平平蹦起。


    他兇,黑衣人更兇。


    他快,黑衣人更快。


    隻一腳便將他的腦袋瓜踩落地麵,還用力搓了搓,讓丫的嘴巴剛好同地板進行無縫對接,嗚嗚嗚發不出大聲。


    龜田屁股崛起,腿腳亂蹬,左拳猛擊對方右腳踝。


    沒有用,做什麽都沒有用。


    在一片靜默中,黑衣人踩著對方腦袋任其像蟲子一樣扭動,從褲袋掏出一部手機,手指點了兩點後,豎起來朝向場中。


    機械而純正的扶桑語音響起。


    “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是人質。可以打電話報警,求援,不可以亂動。請注意,不動就不會死。”


    這應當是一款不太高級的翻譯軟件,聲調無平仄,無重音輕音低音,無抑揚頓挫,無情感,冷嗖嗖流露出一股殺氣。


    “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是人質。可以打電話報警,求援,不可以亂動。請注意,不動就不會死。”


    電子語音播放到第二遍時,船越瀨拍案而起,指向黑衣人罵道:


    “這是一個外國間諜,對對對,肯定是華夏修真者……來刺探我大扶桑武士道機密的。大家一起上,滅了他。”


    作為一會之長,船越瀨的應變不可謂不快。一看龜田搞砸了,對方又不好惹,立刻拋出民族情感這頂大帽子,吆喝其它社團流派並肩子上。


    少男少女目露小星星,竊竊私語。


    各社團流派大佬眼觀鼻,鼻觀心,好像突然之間入定了。


    切,你黑龍派想一統江湖,俺們沒力氣反對,還幫你去當打手,做夢!那黑衣人雖然蒙著麵,鼻梁卻高高的怎麽也藏不住,必定是西洋人種。管他什麽黑貓白貓,破壞這次“武運大會”就是好貓。


    連黑龍會下屬也沒有動。


    主要是黑衣人出手太淩厲霸道,居然把瘋狗龜田當蟲子碾。哎呀媽呀,太嚇人,太兇殘了……俺沒本事,大佬們吃肉俺喝湯。這種露臉的事情,還是應該大佬上。再說會長也沒有命令俺上呀,是叫大家上,俺跟後頭就行。


    噔……


    噔……


    噔……


    一直呆在場心的井口無念動了。


    因為沒有人叫他下去,這貨就一直呆在原地的,這會兒卻踏步衝向出口方向。


    一步……


    二步……


    第三步……騰空而起,拔刀,棄鞘。


    嗚……


    淩厲的風聲整整遲了半拍才響起。


    仿佛豔陽驟降,又冷若冰霜。


    雪亮的刀光充斥了場館每一個細微角落,使人唿吸艱難,肝膽俱裂。


    “披,披,披……披風斬!”


    一位老頭兒顫抖著花白胡須,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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