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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裏閃過一陣短暫壓抑的騷動,隨即悄無聲息。更新最快


    賭場是冒險樂園,永遠男多女少,萬綠叢中數抹紅。男人們喉結蠕動,艱難地咽下口水;零星幾十個女人則瞪大眼睛,用粉拳抵住了嘴唇。


    他們猜測光頭小子膽敢應戰,很可能把籌碼全押上,否則盲賭毫無意義。但猜到是一迴事,親眼見到又是一迴事。乖乖,那可是四百二十萬真金白銀,換成鈔票能把賭桌鋪滿。丫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也算人間極品。眼下的局麵明擺著一錘子買賣,不成功,便成仁。隻是這柄錘子有點大,嚇人!


    燈光明晃晃耀眼,四周金碧輝煌,令人產生夢幻的感覺。偶爾有細碎的議論飄出,旁邊人便小幅度擺擺手指指場中。意思是,不急,謎底很快揭開。


    “嗬嗬,請這位小姐過來,繼續切牌。”


    方片堅側身向蘇果兒禮貌伸出手。


    這種時候他依然不失儀態,表現得雲淡風輕。但嘴角微勾眉梢上挑,怎麽看都透出一股咄咄逼人氣勢,笑裏藏刀。


    而蘇果兒在洗完牌後沒人招唿,不知道下一步幹嘛,又不願意退下去,正呆在賭桌一角手足無措呢,聞言往前走。她沒有什麽心思,隻是本能地想靠近滿江紅,本能地想參與到活動中去為他做更多事情。對於輸贏,她並未覺得有多重要,以至於像賭客那樣產生幾乎無法唿吸的緊張。


    “不。”


    滿江紅抬手予以阻止,道:“既然由我指定人洗牌,那麽由你們安排人切牌,才算公平。”


    方片堅眯起眼深深看了滿江紅一眼,聳聳肩微笑道:“行,如您所願。”


    他有必殺技傍身,當然樂做順水人情讓第三方切牌,以示賭場方麵的絕對公正。既然光頭小子打腫臉充胖子,那就如其所願,反正對自己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無論誰洗牌切牌都不會影響最終結局。


    他委實有一點不耐煩了,隻想早點把丫踢走,隻想早點見到丫所有籌碼飛走後,高冷的麵孔會呈現出一副什麽表情。


    然而,方片堅不知道的是,他所想的,也正是滿江紅所想的。


    浩大宏偉的“作弊”工程最艱難部分已經完成,剩下的隻是對分發撲克牌進行控製。某人相信,就算隔一堵厚厚的磚牆也能夠輕鬆辦到,換誰切都一樣。


    俗話說,把戲揭穿了就不稀奇,關鍵在於能不能做到。


    首先,滿江紅需要知道牌點分布。


    盲賭令他接觸不了撲克,更不可能看到牌點。


    然而看不到,不代表不能知道。


    黝黑的賭桌做了拋光處理,平滑如同鏡麵,在洗牌過程中可以把底牌看得清清楚楚。先前教蘇果兒時某人特意敲了敲桌麵,眾人都以為提醒她注意姿勢,其實是叫她看牌下的桌麵。為了不讓懵裏懵懂的少女領會錯表情,某人還特別予以精神暗示。


    正因為蘇果兒什麽都不懂,對指令絕對服從,洗牌時眼睛便一直盯著滿江紅先前手指敲的地方。按正常洗牌姿勢,她需要彎腰低頭朝下瞧,目光聚焦在牌上還是牌下根本沒什麽區別。無人發現這中間的不同,就算發現了也會不以為然。


    滿江紅慢慢示範三次洗牌,除了按照桌麵倒映鏡像在撲克上以真氣做記號外,同時密切監控蘇果兒的精神波動。


    人體每天接收大量外界信息,超過一半來自視覺。盡管很多不重要信息被忽略,但隻要圖影投射視網膜上,就會影響意識,從而影響精神狀態。


    比方說,破案高手觀察一個破綻隱藏極深的場景,可能一時半會沒發現,其實那個破綻早投射進潛意識影響精神,讓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甚至引導其迴頭審視。


    當你以為沒見到,以為沒看清時,種下的印痕已經開始影響精神。


    不同的信息會令精神呈現出不同波動。


    最簡單的例子,遊客撥開草叢見到一條眼鏡蛇還是一隻小白兔,牌手見到不同的牌點,如a或者3,瞬間精神反應絕不相同。除非他們根本不知道眼鏡蛇和小白兔的區別,不知道a與3的區別。


    滿江紅在研究院閱讀了成千上萬份思想實驗的原始記錄,把腦電圖掃描進電腦和試驗對象的思維活動一一對印。不同波形圖對應不同內容,千姿百態千奇百怪,在外行看來仿佛不可捉摸的司芬克斯,他卻看得出裏麵隱藏的快樂、憂愁、恐懼。


    如今他神識無比強大,對精神變化格外敏感,不需要再借助波形。


    他要做得極簡單,以印痕理論為基礎構建瞬間反應模型,將蘇果兒的精神波動和牌點一一對應,密切關注其心跳血壓唿吸等等變化作為輔助。


    最後倒在蘇果兒懷裏,固然因為腦力消耗過度導致眩暈,卻也趁機投放了一縷神識加強雙方聯係,把她細微的精神波動放大。


    意外在這個時候發生。


    他感受到她靈魂的顫栗與喜悅,她的精神觸角竟然將那一縷神識磨磨層層包裹,如藤纏樹,如水融雪。經過海量計算與演繹後,他神思疲憊到極點,隻能眼睜睜瞧著那縷神識在她的世界水乳-交融,無法收迴。


    等於是,他在她的心裏種下了一個自己。


    她並不知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


    等牌洗過三輪,他建立了模型骨架,完成初步的精神波動與牌點對應。


    她再洗七遍後,模型的內容詳實豐滿,精神波動與牌點的對應關係精確而清晰。


    所以,甭說方片堅換一副新牌,換一萬副也沒用。隻要蘇果兒盯著牌下的鏡麵洗牌,他感應到少女的精神波動後,就相當於看見牌麵從自己眼前閃過。


    盡管她洗牌的手法笨拙,速度奇慢,卻正好可以讓她看清楚牌麵。盡管有些牌疊在一起被遮蓋,盡管有些牌閃過太快感覺模糊。但滿江紅經過七輪的記憶、推導、判斷、糾錯後,把每一張牌都精確定位了。


    這種方式略顯粗糙,卻類似佛門的“他心通”,科學的心電感應。


    任何神通都是由先賢大德開發,長年累月苦修得到,他竟然在極短時間搞出了一個模擬版本,而且僅僅用於賭博作弊,說出去都要驚跌一地眼鏡,惹無數高士痛心疾首。


    他無所謂,仿佛看到了金山傾倒,銀河泛濫。


    方片堅說過不限賭注,至少十局。月亮粑粑的,這貨會不會說話不算數?真要撐這麽久,十局後郵輪就換主人,小爺拿了這堆破銅爛鐵隻好賤賣。


    想到這裏,他甚至有點不太好意思。


    黃馬甲女荷官一直虎視眈眈監視蘇果兒洗牌,切牌便換上了縮在賭桌另一角的藍馬甲。第一局按照先客後主的順序發牌,滿江紅瞧了瞧切牌位置,知道自己將拿到一張8一張9,,七點,可方片堅更小,一張k一張5,才五點。


    他麵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好像千方百計終於偷到了糖吃的孩子。


    方片堅的心髒猛地一跳,總覺得光頭小子整晚板一張死氣沉沉的臉,這會兒突然笑了,實在他媽的詭異。


    閑言少敘,亮牌。


    七點對五點,閑家贏。


    現場安靜了數秒,方片堅皮笑肉不笑地拍手讚道:“先生好手氣。”


    啪啪啪,啦啦啦……


    場下頓時掌聲歡唿雷動,如山唿海嘯。


    待聲響停歇,黃馬甲女荷官又端出了一副新牌。


    蘇果兒洗牌。


    然後,八百四十萬再次被推向了賭桌中央。


    見此一幕,本來安靜了的大廳立刻嘰裏咕嚕像一鍋煮開的粥。


    吃瓜群眾都以為光頭小子冒險得勝,下麵頂多虛晃幾槍拿錢走人,怎麽還敢滿倉押上?好像錢他媽的就是一張紙。搞半天人家不是一錘子買賣呀,是好幾錘子,攻城大鐵錘!


    方片堅倒沒有太吃驚。第一局按照設計本來就是試運氣的,贏固然好,輸了也無所謂。怕就怕這小子贏錢之後落袋為安,縮減注碼。


    見八百四十萬全押上,方片堅心裏樂開了花,生怕滿江紅又把籌碼扒拉迴去,連忙催促荷官切牌。


    藍馬甲女荷官一把切掉四百多萬,嚇得臉孔煞白,身子開始微微顫抖。可她畢竟是賭場培訓出來的專業人士,很快平複情緒,利落地穩穩切下去。但,作為一名浸淫賭場多年的資深荷官,切過的撲克何止千萬,早就訓練出了超越普通人的敏銳手感,察覺手下呈現出模糊微弱的異常。


    怎麽這把牌切的時候有一點點滑,提起來的時候有一點點粘?


    所有模糊微弱的感覺,都是由諸多原因造成。或許是天氣,或許是心情不佳,或許是身體煩躁,或許是牌變了……總之,你很難在第一時間尋出源頭。


    她不明白怎麽迴事,微微一抿唇,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


    方片堅的嘴角閃過一絲陰笑。


    奶奶的,光頭小子打蛇隨棍上,給臉不要臉,真當賭場是善堂呀!讓老子教教丫,這裏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白虎堂。


    剛才他發出信號,第二次端上的撲克與上把約微不同。別說蘇果兒根本感覺不出,滿江紅更是一根棒槌,也沒有發現。


    賭博場上存在磁性撲克,在江湖並非秘密。


    一些賭場為什麽新牌隻玩幾把就更換,是怕撲克消磁。為什麽要用專門小抽屜迴收,少一張儀器都暗中示警,是不讓把柄流失出去。


    這些撲克看上去沒什麽不同,更挺刮堅韌,但紙漿內摻雜了磁粉。如此撲克除了明麵上呈現的牌點,隱藏的磁粉也被設計出暗牌,在專門儀器掃射下牌點無所遁形。


    現在端上的這一副牌比普通磁性撲克高級好幾個檔次,是遊龍號賭場的絕密大殺器。


    它紙漿內並不含磁粉,隻是印刷油墨的金屬成分含量較多。


    這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因為工業顏料裏普遍都含有重金屬元素。


    事實上,它就是一副顏色鮮豔的普通撲克。


    可它在端上來之前被專門儀器加磁後,變成一副可怕的磁性撲克。


    幾分鍾後磁性消退,又恢複成一副人畜無害的普通撲克。


    這樣的撲克,就算把牌揉碎搗漿萃取檢驗,也將檢驗不出什麽花樣;用微波一層層掃描,也將掃描不出什麽名堂。


    像這樣,牌點暴露才算起步,還需要進行控製才能確保勝利。


    儀器監控這副牌,由電腦自動生成最佳選擇,在切牌一瞬間發射出定向電磁脈衝,讓距離手掐位置下移最近的需要撲克和上麵紙牌產生微弱斥力,其上一疊牌則緊緊“吸”在一起方便切牌的手提起來。


    例如百家-樂這種比大小的簡單遊戲,多切一張的結果可能截然不同。


    如果一張不行,那就多切兩張;兩張不行,那就多切三張……假如電腦發現所切位置本來是己方贏,那便什麽都不用做。


    也就是說,賭場想要大就大,想要小就小,想要幾點就幾點。


    藍馬甲之所以感覺有一點點滑,是因為切牌位置偏離,牌與牌之間產生了斥力;之所以感覺提起來有一點點粘,是因為上麵一疊牌吸在了一起。


    連專業荷官也隻微微感覺異常,一般的賭客根本無法察覺。


    何況切完牌後脈衝消失,牌與牌之間的斥力吸力隨之消失。那副牌又變成普普通通,火眼金睛也挑不出破綻。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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