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沒什麽反應,包括楚囂。


    這幾天楚囂已經熟悉了薑聞的拍攝習慣,這家夥沒事就喊哢,然後一頓改台詞。


    水?那就縮減一點唄。


    楚囂扔給薑聞一根煙,往薑聞的躺椅上一靠,“你來?還是我來?”


    薑聞點燃了煙,抽了大半根,“一起來,集思廣益。”


    “算了,二十多口子人呢,有的人都沒來片場,還是我和昆兒哥研究吧。”


    薑聞把楚囂從椅子上拽了起來,自己躺了上去,“也行,你倆就在我這對詞,我聽聽。”


    這一對,就是一個多小時……


    楚囂的腿都蹲麻了,但是他的內心極其愉悅。說老實話,就算是他沒穿越的時候,都沒享受過這種現場創作的快感。


    還挺有意思的……


    不僅有意思,確實能碰撞出很多點子,楚囂和薑聞都快把黃四郎請吃飯的台詞順出來了。


    薑聞抬頭看了看天,製止了還想繼續說話的楚囂,“差不多了,今天趕緊把這場戲拍了,下周你不就要去柏林了嗎?沒太多時間耽擱了。”


    楚囂聳了聳肩,問道,“從哪開始?”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得嘞。”


    楚囂和陳昆都不需要入戲,兩人都是表現派的,主打一個模仿。


    等群演再次落位,楚囂情緒立刻就來了,他衝著陳昆嘶吼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今天就特麽吃了一碗涼粉。”


    陳昆也咬著後槽牙,指著楚囂,“沒錢是吧?我替你給!”


    楚囂再次把錢袋摔在陳昆臉上,“小爺有的是錢。”


    “早承認不就得了,他就是要個公平!”


    “你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台詞縮減以後,確實能卡在點上,陳昆連跳腳喊的時候,都能對上自己的台詞節奏,很是帶感。


    楚囂把槍懟在了孫守義的頭上,想了想,又把槍放了下來,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告訴我,你是老實人嗎?”


    孫守義渾身發抖,“我是……”


    “那你特麽的說實話,老子到底吃了幾碗粉!”


    見孫守義不說話,楚囂急了,又把槍懟在了孫守義的頭上。


    這迴陳昆也掏出了一把盒子炮,他不怕了,他知道楚囂不敢開槍,“用槍嚇唬一個可憐的,賣涼粉的,有槍是吧?”


    陳昆突然站了起來,也用槍指著楚囂,“誰特麽沒有槍啊!”


    陳昆看著孫守義,“孫守義,大聲說,他吃了幾碗。”


    見孫守義還不說話,陳昆開始威脅上了,“守義,在座所有的鄉親,都會為你和你的家人做主的。大聲說,幾碗!”


    孫守義的目光突然堅定了起來,他雖然不聰明,但是也能聽懂陳昆的暗示,他一咬牙,“兩碗!”


    直到這個時候,楚囂才明白了陳昆和薑五的詭計,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幹爹,張麻子。


    楚囂知道自己不能退縮,這一退,他幹爹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局麵就會毀於一旦。


    楚囂悍匪的脾氣上來了,他死死地盯著陳昆,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你就是個惡人。”


    陳昆不明所以,還沒等他反擊,楚囂就掏出一把匕首,“比惡是吧?小爺比你還惡。”


    噗呲一聲,匕首插進了楚囂的肚子裏,沒有一絲猶豫,血花四濺……


    陳昆和薑五又開始演戲了,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意圖讓楚囂剖腹。


    現在的楚囂,自然能看出兩人的想法,但是他不在乎,他必須把涼粉從肚子裏拿出來,讓圍觀的老百姓看明白,這就是張麻子帶來的“公平”!


    楚囂失敗了,當他從肚子裏掏出一碗涼粉的時候,圍觀的老百姓都嚇壞了,他們跑得很快。


    而那些知道一些內幕的鄉紳,跑得也很快,他們怕惹禍上身……


    陳昆也想跑,但是薑聞趕到了。


    原版裏麵陳昆對張墨說“你上當了”那場戲被楚囂刪掉了,他不想讓自己演一個白癡……


    薑聞一槍打在了陳昆的耳朵上,葛大爺在拚命阻攔,“不能殺,不能殺!”


    薑聞一邊將楚囂摟在懷裏,一邊拿槍指著葛大爺,“為什麽不能殺?說不出個說法來,我把你一起殺了。”


    葛大爺看著殺紅眼的薑聞,知道此刻不能插科打諢,直接吼道,“殺了他,六子白死!”


    陳昆此時已經被廖煩堵住了,用槍押了迴來,陳昆已經慫了,“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捅自己……我們在打賭!”


    陳昆不說這句話還好,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把槍指向了他,廖煩已經很激動了,“大哥,你讓我一槍崩了他!”


    陳昆傻了,也真的怕了,他的渾身都在顫抖,“你不敢殺我,你不能殺我!”


    葛大爺還在勸,“黃四郎就是想看你這樣,一臉的敗相!殺了他就是輸,不殺還能贏!放人,還記得嗎?殺人誅心,殺人誅心……”


    真正讓薑聞做決定的還是楚囂,他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抓住了薑聞的手腕,“師……師爺說得對,放人。你特麽放人!咳咳……”


    薑聞歎了口氣,瘋狂扣動扳機,但是槍口,卻沒有對準陳昆。


    ……


    看迴放的時候,薑聞還有點意猶未盡,“小楚啊,演得不錯,不過你要是能在最後的時候喊我聲爸就更好了。”


    楚囂撇了撇嘴,他也知道這樣更好,可他喊不出口。


    要是他和薑聞不熟悉也就算了,這段時間兩人混得比較熟,楚囂是真不願意喊這聲爸,不然得讓薑聞念叨一輩子。


    至於達不到最佳效果,楚囂已經不在意了,反正他也不是專業演員……


    這場戲拍完,楚囂就殺青了,但是他沒有離開劇組,他想看看薑聞下一個鏡頭要怎麽拍,就是大家對著一個六字的雕塑祭拜的那個。


    這個鏡頭楚囂前世反複看過好幾次,他能看出薑聞設計這個鏡頭的深意,他是在和觀眾對話,但並不需要觀眾迴答。


    楚囂非常喜歡這個鏡頭,這算是一次大膽的嚐試,他很想站在現場親自經曆一下。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大部分電影中,演員是不允許看鏡頭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刻意安排的。


    就像是《殺人迴憶》裏麵宋康昊在電影結束的時候突然看向鏡頭,似乎是在看向那個殺人犯,這是導演在暗示當年犯案的真兇可能就在看這部電影。


    也就是所謂的第四堵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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