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初次見麵的人,能聊的話題有限,而必定會間及的問題,便是職業。


    無論會麵的對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避免不了世俗的製約。


    “請問駱先生在哪高就?”


    用餐席間,在一片和樂的氣氛中,閻夫人率先開口。


    身為女人的天性以及為人母的敏銳,她當然感覺得出這年輕人和女兒之間,並非僅隻是單純的朋友,其中絕對還摻雜了男女之間的曖昧。


    這年輕人長得一表人材、氣質出眾,眉宇間流露出令人無法忽視的自信,表現落落大方、有禮貌又有教養。她相當好奇,他是從事什麽行業,而自己女兒又是在哪裏認識他?


    駱英翔心知肚明這是試探,也將會是他被定位的關鍵問題。


    “我在俱樂部當男公關。”他對她“據實以告”。


    “男公關?!”閻老夫人及閻夫人都大吃一驚,大感意外。


    “太大聲了吧!”燦藍蹙起眉,低喃道。


    她倒覺得男公關這職業很炫哩!


    不是每個男人都有資格成為男公關,尤其還是赫赫有名的lionheart,這要求嚴格的頂尖俱樂部中指名率和營業額名列前茅的紅牌。


    除了具備迷人的外表,還得要有內涵、各種話題皆有涉獵,加上高超的交際手腕,才能在俱樂部裏立足。


    “你……你是牛郎?!”


    閻夫人簡直不敢置信,這麽優秀的年輕人,居然是名……牛郎?


    更重要的是女兒竟喜歡上一個牛郎!而且,她還跟對方是同事?這倒底是怎麽迴事?


    閻夫人很震驚,又很迷惑。


    “是男公關,不是牛郎。”燦藍糾正。


    “有什麽不一樣?!”閻夫人板著臉輕斥,顯然十分無法認同,她輕蔑地撇嘴說道:“嘻皮笑臉、低聲下氣、不顧尊嚴的討女人歡心,為了錢做什麽都可以,不是嗎?”


    她一一數落著正常人對牛郎都會有的刻板印象,擺明了藐視這種工作,仿佛把男公關或牛郎都當成十惡不赦的罪人。


    “哪是你說的那樣啊!”燦藍聽得生氣,顧不得身分,以下犯上的反駁。“什麽行業、什麽工作,都值得被尊敬。”她說,其中也包括了她一心追尋的魔術。


    就是他們這種瞧不起的心態,她當初才會毅然決然離家,獨自闖蕩。


    雖然吃了苦,可是,她並不後悔。


    比起在家裏頭當被父母豢養的金絲雀,盡管能夠漂亮可愛地待在華麗的小籠子裏,卻孤單寂寞,但她寧可當隻不起眼、又時常餓肚子的麻雀,如此一來她就可以自由地翱翔天際、看遍各地風景。


    “你這丫頭,越來越沒分寸了!”閻夫人威儀十足的責罵。


    閻老夫人倒是坐壁上觀,笑意不減,覺得頗有樂趣。“真是熱鬧。”


    駱英翔沒把閻太太一連串的誤解放在心上,他溫和的笑了笑,提出邀請。


    “如果伯母和奶奶今晚有空,是否願意到俱樂部坐坐?讓我好好招待。”


    “你在說什麽?”閻夫人瞪大眼睛,覺得他極不識大體。


    她都已經挑明說了,他竟還要她們涉足那種不三不四的場合!


    “有空!有空!”閻老夫人興味盎然,頻頻點頭。“好像很有趣。”


    閻老夫人年逾花甲,仍保有一顆熱情開朗的赤子之心,凡事都很樂意嚐試。


    “媽!”閻夫人眼睛瞪得更大,感到不可思議。“怎麽可以去那種地方?”


    閻老夫人不加予理會,很有興趣的追問:“俱樂部在哪裏?我想去瞧瞧。”


    駱英翔遞上名片。“可以先預約時間,我再去接你們。”


    “今晚九點如何?”奶奶詢問一旁正經的媳婦。


    “媽——”閻夫人大叫一聲。


    她一臉驚惶,好像即將要去的是有妖魔鬼怪的龍潭虎穴。


    “奶奶,那裏有很多帥哥,包準你會喜歡。”燦藍喜孜孜,今晚的表演她要更賣力,把最厲害的技法全部展現出來。


    “真的嗎?”閻老夫人開懷地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識見識被年輕帥哥包圍的感覺了。”


    “我不去。”閻夫人視男公關俱樂部為破壞聲譽的聲色場所,避之唯恐不及。再者,哪有婆婆帶著媳婦一塊去找男公關的……她接受不了。


    “那我就自己去。”老夫人笑咪咪地說,去意堅定。


    “伯母也一起來吧!俱樂部隻是個放鬆心情的地方,不要想得太複雜。”駱英翔再度誠摯邀請,除了想扭轉她的偏見,另一方麵也能好好招待她們。


    閻夫人還是有所遲疑,沒有給明確的答案。


    “今晚八點半,我會去接你們。”駱英翔語氣輕緩,卻有著不容置喙的氣勢。


    閻老夫人一直觀察著他的一言一行,認為這小子不簡單,也不平凡。


    “你真的隻是一個男公關嗎?”她問道。


    燦藍對奶奶突如其來的疑惑,十分不解,參不透話中玄機。


    “奶奶覺得呢?”駱英翔笑著反問。


    這表示,他並未否認他還有別種身分的可能性。


    隨後,一老一少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


    燦藍納悶地來迴看著在她心裏占有不小份量的兩人,感到一頭霧水。


    話題至此,在駱英翔巧妙的帶領下,把聊天重點轉移到閻老夫人上,聽她暢談各種豐富的經曆及趣事,亦提及已逝的閻老太爺當魔術師時的豐功偉跡。


    一提及最敬愛的爺爺,燦藍也跟著興致勃勃、話匣子停不了,字裏行間皆流露出崇拜與神往,但雙眸中卻隱隱透著淡淡的哀思與懷念。


    聊著聊著,孩堤時期與摯愛的爺爺相處的迴憶湧上心頭,在她眼眶裏凝結成水霧,也許,對魔術的不能忘情,源自於對爺爺的敬愛與追思。


    割舍了魔術,宛如切斷了她和爺爺最後的連係。


    所以,無論說什麽,她都堅持走這條路,以魔術為業。


    駱英翔仔細聽著,約莫明白她曾說過覺得最棒的人,就是指她的爺爺,她學魔術的啟蒙老師。


    念頭一出,他才恍然察覺自己都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被父親致電急召至紐約的短短數日,想得最多的,都是關於她——


    她的各種笑顏、她古裏古怪的想法、她惡作劇的神情、生氣倔強的模樣,以及被他奪去初吻的唇。想著,他不在,她是否又餓肚子?有沒有又動歪腦筋偷東西?


    這……是戀愛的征兆嗎?


    他否認不了。


    否則,他現在不應該在這裏,和她及她的家人一同進餐,費心程度已超乎“普通朋友”的範圍。


    打破與她之間若有似無的那道界線,其實並不難,隻是,他有所顧慮——


    與她相戀,勢必會遭受到專製霸道的父親極力阻礙,到最後,受到傷害的會是無辜的她。


    不是他缺乏保護她的勇氣,而是想:有沒有一種方式,能不影響他和家人感情又可以讓父親接受她的存在?


    在紐約,他曾口頭試探過頑固父親的反應,他父親一聽到他戀上一個善良純真卻是個四處打工維生的女人的“假設”,大斥荒唐,嗤笑了聲,沒當作一迴事。


    他微偏著頭,睇著毫不做作、不假掩飾,正在大口進食的女人,微抿的嘴角忽而揚高了幾度,漾成溫柔的線條。


    席間的閻老夫人見狀,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惟獨閻夫人,從頭到尾沒放鬆過。


    一頓飯吃到最後,每個人都各懷心事。


    ***


    離開餐廳,燦藍開始惴惴不安。


    上車前,她揪住駱英翔的袖子,竊竊地問:“要住飯店嗎?”


    “住不住飯店,有何差別?”駱英翔哂笑。


    燦藍歪了歪頭,皺了皺鼻子,不太甘願地說:“可是剛剛既然宣稱吃飯費用是我付的,幹脆你就好人做到底,把房子借我幾天。”


    “我還以為你會向其他人借。”駱英翔挑眉,忍不住調侃,說完,他哼笑一聲道:“還是沒有我不行?”他的話裏有著幾分試探,想親口聽她承認。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燦藍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把臉別開,企圖掩飾發熱的雙頰,不以為然道。


    “我不隻臉上貼金,而是全身上下都鑲金。”駱英翔半正經的暗喻自己出身豪門。


    “是嗎?”燦藍隻當他在開玩笑,自抬身價。“那我應該從你身上咬幾塊肉下來賣。”她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轉,故作一臉貪婪。


    事實上,隻要想起他無故失蹤了幾天,音訊全無,她真的很想上前咬他幾口,發泄自己連日來的擔心。


    駱英翔發噱,揉揉她的發,嘴邊噙著幾不可察的笑意,越過她坐進駕駛座。


    “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燦藍理了理被他拂亂的秀發,嘟嘟囔囔的抱怨,也坐上了車。


    不算太久的車程,車子轉進一條僻靜的道路,兩旁新穎的大樓林立,環境十分清幽。


    也才一個轉角,卻巧妙的分隔了煩囂塵世,自成一格。


    駱英翔減緩速度,在一棟嶄新大樓前停下,然後微微側首詢問鄰座的閻燦藍。


    “你是住這一棟樓,沒錯吧?”末了,他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配合。


    燦藍愣了愣,間隔了幾秒才會意過來。


    “嗯……就是這棟沒錯,沒想到你記憶力滿好的嘛!”語畢,她還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嘿幹笑。


    “燦藍,你真的住這?”閻夫人發出嚴重質疑。“這裏的房價不便宜。”


    燦藍吞咽了口唾沫,大聲稱是。“花了我好多錢呢。嗬嗬嗬……”


    “你們先下車,我停好車再提行李上去。”駱英翔轉移話題。“燦藍,你住八樓之一對吧?”他再度引導她答話,不著痕跡地把他的住所告訴她。


    “沒錯。”有了前一次的經驗,燦藍這迴搭配得極好。“那……我們就先上樓囉。”她不斷朝他眨眼,暗示他交出鑰匙。


    駱英翔卻隻是輕輕努了努下巴,要她先走。


    接收到他的訊息,燦藍瞠大美眸,以眼神確認。


    他仍是點頭。


    再拖下去很快會露出破綻,不得已,燦藍隻好領著奶奶及母親往大門走去。


    待她們轉身,駱英翔立即拿出手機撥給大樓管理站,告知管理員待會一看到老中青三個女人,便把他住處的磁卡交給最年輕的閻小姐,並且隨口寒暄幾句,營造出熟識的假象。


    雖然管理員感到莫名其妙,不過由於知道他的身分,所以連聲允諾。


    電話才掛斷,管理員果真看到三名女人站在氣派的壤花銅門外,馬上為她們開啟大門。


    等她們走近,管理員依照交代,親切地和其中最年輕的小姐說話。“閻小姐,你迴來啦!”


    嚇!燦藍愕然的看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是你寄放的磁卡。”管理員笑咪咪地奉上精製卡片。


    燦藍恍然大悟,接過磁卡,道過謝,偷偷打量奶奶及母親的表情,似乎沒有異樣,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們刷了磁卡坐進電梯,直達八樓。


    每層樓隻有兩門住戶,所以一出電梯很快看到八樓之一的門牌。


    “哈!找到了。”燦藍忘情的脫口而出。


    “找到了?”閻夫人狐疑。


    “呃……我是說,‘早’到了,比我原本預定迴來的時間還要早。”燦藍轉得很硬,趕緊刷了卡開門,讓她們入內。


    一進門,便是一片幹淨雅致的玄關,空氣中隱隱飄散著舒服的清香,教人感到心曠神怡。


    原來他住在這種地方呀……燦藍兀自在心裏驚歎。


    不知為何,能夠來到他居住的地方,燦藍感到欣喜無比,就像闖進他的心房,窺知了他的心……


    思及此,她傻傻地笑起來。


    “一個人陰陽怪氣笑什麽?”閻夫人走到她身邊,瞪住她。


    “哪……哪有!”燦藍收斂起過度上揚的唇角,強辯道。


    “不帶我們看看房間?”閻夫人壓根不相信這是她的房子。


    燦藍眉心一垮,有些慌亂。


    “喜歡哪間就睡哪間。”她想,這房子看起來那麽大,房間應該不少吧!


    “你的房間在哪?奶奶想瞧瞧。”閻老夫人惡作劇般,故意這麽問。


    “奶奶,我的房間很亂,沒什麽好看的。”燦藍隨意找了借口搪塞。


    殊不知,兩位長輩早就看穿了她編導的蹩腳戲碼,隻剩下她自以為天衣無縫,尚未穿幫。


    “駱先生真是個出色的年輕人。”閻老夫人讚不絕口。


    “再怎麽出色,也隻是個男公關。”閻夫人的觀念反而守舊,很難用平常心看待。


    老夫人眼一凜,別有深意的問:“你真以為他隻是個男公關?”


    又是這個話題!燦藍纏著老人家探究。“奶奶,不然他到底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我也不清楚。”老夫人說。


    “奶奶真狡猾……”燦藍口無遮攔,被吊足了胃口,偏偏得不到滿足,總是有個疙瘩在。


    “這應該是你的任務,傻丫頭。”老夫人提點她。“如果他夠重視你,自然會讓你知道他的每一麵。”


    “哦——”燦藍虛應一聲,似懂非懂,心中浮現疑問:要怎麽做,才能讓他重視她?戀愛經驗值趨近零的她,擰起秀眉,陷入困惑。


    一分鍾後,駱英翔按了對講機請她開門,儼然把她當成真的屋主。


    也足以見得,他心思縝密,不忘注意每個環節,做足了麵子給她,也是他寵愛她的方式。


    而神經大條、甚至少根筋的她,能否了解?


    ***


    闊別三天後再出現在俱樂部,駱英翔免不了被幾位生死至交叨念了幾句,但這三天,誰也沒試圖與他聯係,引起他的反擊。


    “你們一個個忙著談戀愛,哪有空理我。”駱英翔輕啐道。


    “我們不理你,你可以主動一點。”馬蒼潤啜一口剛送來的頂級香檳,不甚在意。


    “還是,你也在紐約忙得不可開交?”官尹和擠眉弄眼,表情曖昧。


    “我又不是你們!”駱英翔嗤之以鼻。“我老爸巴不得用公文與企劃案把我壓垮。”他的語氣有著濃濃的埋怨。


    沒有人接腔。


    因為,七個人都有必須繼承家業的壓力,這是他們逃不了的責任。


    尤其,離客串男公關三個月結束的日子越來越短,表示他們的自由也將越來越少。


    沉默須臾,一聲突如其來的噴嚏打破僵局。


    歐陽智揉了揉過敏的鼻子,將杯子裏的冰鎮香檳一飲而盡,然後若無其事的走開。


    也因他煞風景的一記噴嚏,緩衝了略嫌疑重的狀態。


    “那家夥控製場麵的功力,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駱英翔好笑地說。


    “連噴嚏都可以收放自如……”向亞霽大感佩服。


    在座的幾個人都認同的笑了。


    “翔,星期六有沒有空?我們打算來一場網球比賽。”靳仁的雙眼終於從最新一季的流行雜誌移開,慵懶的問。


    駱英翔搖頭苦笑。“那天有點事……”


    “相親?”官尹和埋首於掌上遊戲機,卻一語中的。


    駱英翔無奈地輕歎,撇了撇嘴。“你就不能不要這麽敏銳。”


    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特異功能,可以穿透人心。


    官尹和聳聳肩,對他聽來似在抱怨的讚美,不置可否。


    “上次跟你約會的那個……範家千金跟你滿配的。”向亞霽插嘴。


    駱英翔敷衍的隨口附和。“她是不錯。”氣質典雅、端莊嫻雅,擁有雙碩士學位,可惜他不喜歡、沒感覺,不來電。


    她大概為了配合他,淨談些經濟金融,害他好幾次都想打嗬欠,太沉悶了。


    男人們有一搭、沒一搭的繼續閑聊胡扯,話題都圍繞在“女人”上頭打轉。


    他們的談話,燦藍都聽見了——


    包括駱英翔豐富的女友曆史、還有現在的“多任”女友?而且似乎全是千金名媛,很有名的那種……


    原來他喜歡千金小姐。燦藍心窩像被針紮了一下,泛起些微痛楚。


    消沉了三秒鍾,她的心境轉為不服氣。嚴格說起來,她也算是呀!


    千金小姐有什麽好?看起來光鮮亮麗,事實上各方麵都受到牽製,這不行、那不可以,哪來那麽多規矩!


    她扮了個大鬼臉,退出到聽不見他們聊天的範圍。


    今晚開始,除了房租及生活費,樂觀的她又多了一樣煩心、悶悶不樂的事……因情而起。


    ***


    由於心裏不快,燦藍看每個人都不太順眼,特別是坐在“某人”身旁的那些女人,更是猶如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她雖然單純善良,並不表示她全然沒有壞心眼。


    趁著中間休憩空檔,她私自外出,半小時後,提了一個籠子迴來,上頭用一塊黑布覆蓋住,看不到裏麵裝了什麽。


    八點多,駱英翔出門接閻夫人及老夫人,便是她執行“計劃”的絕佳時機。


    憑借著她擅於魔術的優勢,燦藍惡整了那些指名駱英翔的客人。讓她們花容失色的,是她今晚變魔術的工具——從外頭帶迴來、裝在籠子裏的蛇。


    她一拿出來,就已把客人嚇壞了,尖叫聲此起彼落。


    甚至,還刻意“不小心”失手,讓沒了牙、不具危險性的小蛇亂竄,眾多工作人員皆出麵圍捕,反而把場麵搞得更混亂不堪。


    駱英翔一踏進俱樂部,就被高分貝的聲浪駭住,一度以為自己來到夜總會,而非以高品質著稱的lionheart。


    “在那裏,快抓住它!”


    “我不敢……”


    驚惶的聲調與對話傳了出來,駱英翔皺起濃眉,轉身請閻夫人及奶奶在原地稍等,自己則疾步入內一探究竟。


    尚未開口詢問狀況,他就看見一條吐著舌信的蛇直朝自己而來,瞬間,他驚訝的動彈不得。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


    別說女人會驚叫連連,連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恐怖!


    “抓到了——”燦藍突然飛撲而來,在小蛇爬到駱英翔的鞋尖前,一手壓住蛇頭、一手捉住尾部,嬌美的臉上布滿汗水。


    駱英翔俊臉鐵青,冷肅的瞪住趴在腳邊的人兒。


    “閻、燦、藍!你又闖什麽禍了?!”


    燦藍拎著蛇站起身,他陰沉的臉色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低垂著頸子,像個鑄錯的學生等著挨罵。


    “我處處幫你,你卻不斷惹麻煩。”駱英翔語氣冷冽,如北極寒冰。


    燦藍曉得自己不對,可是心中的醋勁腐化了她可愛的性格,此時,她僅是個善妒的普通女人。


    “它又不會咬人,怕什麽。”她強詞奪理,替小蛇申冤,也替自己平反。


    駱英翔睨住她不馴的美眸,火氣也被挑了上來。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繞過招待客人的大廳,來到他的休息室。


    一甩上門,他沉聲斥責道:“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地方,可以離開,不要砸了這裏的招牌。”


    他嚴詞厲色,和往常溫柔親切的模樣大相逕庭。


    “你在趕我走?”怔了下,燦藍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你走了我會輕鬆一點。”他確實這麽想。


    他不希望好友們對她隻有惹事生非的負麵印象,畢竟,她是他在乎的女人。


    他能夠不管他人的眼光,可是那群好友的看法,他卻無法不介意。


    燦藍的心涼了一半,怒視他,吼出自己的心事。“是不是我變成千金小姐,你就會重視我、喜歡我?”


    駱英翔攏起眉,凝睇著她,沒有迴應。


    他不要她改變,因為他就是被她不做作的真性情吸引,又矛盾地希望她有個不錯的家世背景,至少兩人交往後,不會遭受他父親施與的壓力。


    不過,他喜不喜歡她,跟她是不是千金小姐有什麽關聯?聽她的口氣,好像隻要她願意,就可以搖身成為千金小姐似的。


    今晚的她真不像她,他暗忖,不太明了她的心思轉變。


    “你幹嘛不講話。”燦藍鼓著腮幫子,對著蛇頭說話。


    她的舉動也許在旁人眼裏看來詭異,可是駱英翔已經見怪不怪。


    “蛇哪會講話。”他的口氣緩和許多,但臉部線條仍舊緊繃。“去哪弄來的怪東西。”他是不是該讚美她膽量過人?


    “哼!”換她擺臉色給他看。


    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欠佳的心情自然得不到舒緩。


    “一聲不響的消失好幾天,又若無其事的出現在我麵前,到底什麽意思啊?”她掐了下小蛇的頭部,一股腦地把藏在心裏的疑問挖出來。


    “有點事……”駱英翔不願多談。這要從他的身分開始解釋起,太麻煩,也不該挑在這個時機坦白。


    笨蛋都聽得出來他有意敷衍,更何況,她是天才魔術師!她在心中果然沒有重量,才會什麽都不告訴她。


    陷入戀愛中的女人,不禁鑽起牛角尖。


    駱英翔以為她隻是被他責罵而不高興,心想自己隻要再找時間補償她、請她大吃一頓即可。


    “你奶奶和母親還在等著,我先出去招待她們。”他沒忘記他的責任。


    臨去前,他吩咐她把蛇弄迴原來的地方後,掩門離去。


    燦藍枯坐在沙發上,和手中冰冷的小蛇對望,沒戀愛經驗的她,沒能明白他的心……


    而那份太過濃厚強烈的占有欲,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她茫然,不知該如何排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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