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煥開始往迴走,眼角閃爍著欣喜的光芒,“給我看看!”


    覃誌釗說:“真的沒什麽。”但架不住方煥好奇心重,兩個人站在天橋上拉扯,一個非要看個究竟,另一卻不讓看,到最後,覃誌釗實在沒有辦法了,隻好說:“那你把眼睛閉上。”


    方煥甕聲甕氣地閉上眼,“不會求婚吧,嘁我才不要在這麽多人麵前求婚。”他會很害羞,更何況他和阿釗是同性戀人,可是阿釗讓他閉眼,他心裏又莫名地期待著。


    過了一會兒,覃誌釗終於說:“好了。”


    方煥想睜開眼,但睜眼好像很困難,他的睫毛掃在一個朦朦朧朧的東西上麵,看起來圓鼓鼓的,有輕微的塑料味,很快,覃誌釗的手按過來,把方煥的臉擠進去了是氣球!


    “給我!”方煥的聲音充滿愉悅,很快,覃誌釗鬆開手,方煥終於看清那隻氣球,是一個大紅色的狐狸,雪白的肚皮,一臉傲嬌地笑著。


    覃誌釗顯然鬆了一口氣,因為方煥拎住氣球,一走一跳的,應該是很喜歡沒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天廣場上求婚的影響,方煥跟父親說他要結婚。


    方幀霖當時在花園裏喝茶,差點嗆住,滿臉匪夷所思:“結婚?結什麽婚?跟誰結?”


    “跟阿釗啊,daddy!”方煥趴在方幀霖肩頭,像一隻撒嬌的小狗,“你快點同意好叭。”


    方幀霖一向對方煥寵愛,耳根子又軟,但這一次他倒是沒有答應,隻問:“阿釗,你跟他結嗎。”


    覃誌釗就站在董事長旁邊,方煥衝他眨眼睛,暗示他快點說‘yes!’,好讓滿腦子稀奇古怪的計劃統統實現。但董事長目光平靜,覃誌釗就沉默了。


    接下來,不管方煥怎麽在父親麵前遊說,方幀霖也堅決不點頭,還說院子裏風很大,他要迴客廳了。這是方煥長大以來,頭一次吃閉門羹,他鬱悶地像院子裏的西葫蘆。


    “阿釗”董事長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覃誌釗應了一聲,很快就進去了,還讓方煥也一同進來。


    董事長說:“讓他在外麵吹風,醒醒腦。”


    點點在客廳裏暴走,瘋狂地搖著尾巴,還扒了扒覃誌釗的腳邊,覃誌釗揉著它的腦袋,將玻璃門拉開,點點很快就溜到花園去找方煥。


    這棟房子一樓是餐廳,開放式廚房,袁嫂正在洗青菜,董事長將茶杯放在台麵上,話像是說給袁嫂聽的:“你說奇怪不奇怪,阿煥說他要結婚。”


    袁嫂關掉水龍頭,平靜地笑了笑。


    “結婚?跟誰結?”董事長看向覃誌釗:“阿釗,你別理他,過幾天就好了。”


    方煥站在花園裏,從玻璃窗中看見父母和阿釗的背影,眼睛簡直要翻到天上去了,真不知道誰是他們倆的兒子關鍵是阿釗跟他們站一起,也挺順眼的,方煥就一邊吐槽,一邊忍不住笑了。


    飯餐端上桌的時候,董事長輕聲嘀咕:“簡直神經了,要結婚,能答應你們在一起就不錯了。”他還幽幽地‘哼’了一聲,還對覃誌釗說:“讓他進來。”


    人未到,狗吠聲先至,點點‘汪汪’的聲音響在空氣裏。


    “狗進來,人出去。”董事長拿起筷子,想了想覺得好像說反了,“人進來,狗出去。”


    方煥本來在逗狗的,一聽這話:“daddy你欺負人!”


    餐桌上方傳來輕微的笑聲。


    氣氛微妙又有點緊張,方煥一邊扒著飯,一邊打量著父親,看起來不像真正動怒,更像是麵子上有點過意不去,他又找機會說話,誰知,父親一拍桌子,瞪著方煥:“好好吃飯!”


    “汪汪汪”點點蹲坐在一旁,仰頭望著他們。


    “沒說你。”董事長指著角落處,“你也去吃飯。”


    點點歪著腦袋,‘嚶嚶’了一兩聲,哪裏也沒去,就趴在方煥腳邊。


    為了說服父母,方煥和覃誌釗當天留宿了。


    父母的房間在二樓,客房在三樓,其實二樓也有次臥,但方煥說‘挨得太近不好吧’,至於為什麽不好,覃誌釗沒有多想,隻將新的枕套和被單拿到樓上了。


    晚上洗漱完,兩個人躺在床上,早春的季節其實還有點涼,方煥怕冷,往覃誌釗身上蹭,他身上好熱乎啊,像一個火爐一樣,還有淡淡的洗發水清香。但抱著抱著,他就不老實,開始親覃誌釗,覃誌釗挺難為情:“好好睡覺。”董事長還在樓下,姆媽雖然耳力不好,如果沒摘助聽器,肯定也聽得到。


    方煥捧住覃誌釗的臉,邊吻邊說:“哎呀,沒事”


    說著,他要脫掉自己的褲子,覃誌釗按住他的手:“改天。”


    “煩死啦煩死啦煩死啦!”方煥在被窩裏對著覃誌釗又拍又打,懊惱又鬱悶,阿釗給摸不給親,親了不做,真的煩死了了了。


    他本來想讓父母多習慣一下他們的存在,也許哪天心軟就答應了他們結婚呢。


    即使不被法律認可,但在神父麵前起誓,好像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


    但是阿釗格外注意分寸,方煥像口渴到極致,好不容易找到水井,卻苦於沒有飲水工具,隻能幹瞪眼。好,睡覺就睡覺,誰怕誰。


    那天晚上,方煥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夢見自己穿著西裝,在沙漠中等阿釗,漫天的黃沙吹拂,駝鈴在風中響起,空氣很幹燥。他把這個夢告訴覃誌釗,覃誌釗問然後呢,方煥撓了撓頭:“然後……我想不起來了。”但是夢裏很快樂啊,醒來竟然沒有記憶。


    方煥一向磨蹭,還要洗洗弄弄,覃誌釗就先下去了。


    早餐很豐富,覃誌釗在一旁幫忙盛粥,微波爐‘叮’得一聲響了,油條已經加熱好,食物陸續上桌,方煥這才姍姍來遲。父親坐在餐桌前看報,時不時跟覃誌釗低語,好像在說新聞,覃誌釗點頭,會幫董事長夾小菜,這麽看上去,即使在父母跟前,他們真的很像一家人。


    那天從董事長那裏離開後,覃誌釗少見地在周末給徐從龍打了電話,問他有沒有空,現在過來一趟。從龍問老板也在嗎,覃誌釗看著手表:“他下午約了朋友打球。”


    “也就這個時間段有空檔。”覃誌釗繼續說,交代了不少細節。


    要知道工作日方煥是工作狂,最近一段時間,覃誌釗跟他有不少工作上的往來,等方煥在工作上見到覃誌釗,肯定會抓他的時間,到時候被發現就不好辦了。


    徐從龍聽著,問:“什麽時候要?”


    “越快越好,”覃誌釗抬頭看天,這兩天月亮明晰,應該都是晴天,不至於下雨,“他不喜歡被圍觀,但應該也需要有幾個親友在。”


    徐從龍在電話那端笑,“戒指選好了嗎?”


    “還沒。”覃誌釗說。


    其實釗哥和老板曖昧也不是一兩天了,他雖然愚笨,也不至於呆傻到瞧不出來,老板那麽依賴釗哥,早就超乎常人之間的關係。徐從龍拍拍心口:“包在我身上。”


    趁著方煥當天打球的空檔,覃誌釗去了一趟方煥家裏。


    方煥向來愛穿搭,別說是戒指,就是奇形怪狀的項鏈都有一大堆,要了解他的手指尺寸,拿一個時尚類型的戒指就行了。很快,覃誌釗從一堆戒指中找到三枚尺寸一樣的,上麵有輕微的磨損痕跡,看起來經常在戴,一枚是骷髏,一枚是個骨頭,還有一枚是個火苗。


    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這些嗎。覃誌釗皺眉,不能理解。


    他去了商場,看了很多家都沒挑到滿意的,到最後方煥打完球,問他在哪兒,要一起吃飯。


    覃誌釗說:“我吃過了,你先吃。”


    櫃台女士兩隻手戴滿戒指,還把手指模型推過來,一共是十五隻指頭,就等著覃誌釗挑選。她已經服務了這位先生整整三個小時,竟然沒有一款是他滿意的。


    “你吃過了,”方煥重複了一遍,“覃誌釗,你上哪兒吃的飯?”


    窗外的天暗下來,忽得閃過一絲亮光,像是閃電,覃誌釗太陽穴跳了跳,別是要下雨了。


    “覃誌釗!”


    “、。”覃誌釗迴過神來,櫃台女士朝他偏了偏頭,肉眼可見地疲乏,像是在催促他快速做決定。


    方煥說:“你什麽?我問你在哪兒吃的。”


    有一對情侶走過來了,也在試戒指,好像看中了其中一隻,覃誌釗立刻說:“就這個了。”說著,他打開錢夾:“刷卡”


    方煥一聽這話就來火大:“覃誌釗你在哪兒吃飯還要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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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


    第64章 yes, i do


    覃誌釗在電話那端低聲笑:“騙你的。”


    “噢。”方煥悶悶地應聲,“那你快迴來,在家吃吧。”


    覃誌釗看了下手表,已經7點多了,等他到家估計八點了,“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網球中心。”方煥今天去打了網球,他穿了件無袖t恤,但出來時有點涼,他又懶得換衣服,套了件衝鋒衣就出來了。


    覃誌釗的車到得比較快,黑色路虎穩穩地停在路旁。


    一上車,方煥聞見很淡的香氣,像商場裏常用的香薰,“你去哪兒了?”


    覃誌釗脫了西服外套,穿著灰色羊絨毛衣,裏麵襯了件白色襯衣,領口沒有扣嚴實,顯得人很放鬆,“去看了下叔叔他們,路過商場時,陪珍珍逛了一下。”


    方煥湊近了些,在覃誌釗臉上吻了一下,對這個迴答很滿意。


    這個時間點路況向來擁擠,覃誌釗問方煥想吃什麽。


    “西餐,”方煥脫掉衝鋒衣,露出白皙的手臂,還握緊拳頭,“最近想長一點肌肉。”


    覃誌釗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淡淡地收迴視線,嘴角有笑意。


    按照習慣,方煥其實很講究用餐時的穿著,像今天這樣穿衝鋒衣來西餐廳還是頭一次。門童過來幫他拿球拍,帶著他們往裏走。


    覃誌釗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周圍也都是約會的情侶。


    吃飯的時候,方煥感覺覃誌釗像是有心事,偶爾會查看工作手機,問他是不是工作上有急事處理,覃誌釗隻是搖頭,還將切好的牛排換到方煥麵前。


    耳旁傳來鋼琴聲,方煥下意識查看四周,心想阿釗該不會要在這裏求婚,救大命啊,不要。接著,方煥一邊咬著牛排,一邊注意覃誌釗的口袋,生怕他從西服外套掏出什麽東西讓他難為情。


    但覃誌釗很平靜地吃著牛排,用公事的語氣問:“明天事多嗎。”


    “嗯?”方煥心跳加速,咬住叉子,迴過神來,“噢噢,還行吧,應該不加班。”


    接下來覃誌釗什麽都沒問了。


    原來真的隻是簡單吃飯而已,方煥為自己的多心感到羞恥父親都說了不允許搞什麽結婚,阿釗向來尊重長輩的意見,想來也不會做什麽突如其來的事情。


    想到這裏,方煥有些難過。


    覃誌釗結完賬迴來,瞧見方煥趴在桌子上,無聊到用湯匙撥弄羅宋湯,他剛打完球,鬢角上有汗,叫室內的溫度一吹,顯得短發一縷一縷的,還是銀灰色,可能是發色有些褪色,發根間偏黑。即使是這樣,他露出兩隻白皙的胳膊,歪頭發呆的樣子,還是讓覃誌釗的心跳有點快。


    聽見腳步聲,方煥問:“要走了嗎。”


    他用一張失落的臉龐看向覃誌釗,覃誌釗下意識摸了一下口袋,東西還在,真想現在送給他,但他忍住了,‘嗯’了一聲,欠身幫方煥拿起外套,“走吧。”


    周一有雨,覃誌釗在日曆上畫叉,周二方煥加班,繼續畫叉,周三、周三方煥迴家陪父母吃飯,總不能推遲到周五吧。覃誌釗蹙眉,在周四畫了巨大的圈。


    就這樣,某天方煥想往常一樣下班,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開車的是徐從龍,問他去哪兒,方煥說迴家,他想迴去泡個澡,覺得這一周都有點累。


    徐從龍‘’了一聲,將車子開出停車場。


    其實徐從龍有點像覃誌釗的行事風格,隻是覃誌釗更內斂,從龍更開朗些,長時間的相處,讓方煥很信任從龍,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挑剔萬分,不知不覺他就在車上睡著了。


    再醒來時,天灰蒙蒙的,是到了嗎,方煥睜開眼。


    “到了。”徐從龍解開安全帶,朝後座看。


    方煥坐直了些,剛推門下車就覺得不太對勁,因為腳底下全是砂石,他住的小區從入口處到停車場沒有一處是砂石路,再抬頭望天,一輪明月懸掛在半空,天空仍是灰藍色。


    環顧四周,周圍一片空曠,像是大片綿延起伏的草地。


    方煥要罵人了:“徐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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