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這枚藥丸,我們就開始了。”


    少女遞出出一枚丹藥,吳秀接過後沒有任何猶豫便吞入腹中。


    她劃破手掌,伴隨她握拳的動作,鮮血大滴大滴地落在女子的眉心處。


    意識是由大腦產生,可如今的情況女子的腦已然死亡,要尋迴她的意識隻能前往比大腦更深的地方,那便是識海。


    識海是意識之海,是在大腦之上形成的更為高深之地,看似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一些天賦異稟之人能夠有所感應並且它的力量,而修士更是能在修煉到一定程度後直接開啟。不過在更古老的歲月中它的名字並不叫識海,人們稱唿它為——泥丸宮。


    少女要探尋之地便是女子的泥丸宮,要說在什麽地方能找迴她的意識,泥丸宮毫無疑問便是最後希望了。


    “吾血為介,神橋為開。”


    少女的精神緩緩地向著女子延伸,最終侵入她的身體,往她的大腦湧去。


    無形的氣流圍繞著二人的身體,將吳秀逼得不得不後退。


    “吼!”


    與此同時,山林的野獸開始暴動,漸漸匯聚而來,老虎,猴子,狼,各種蛇類與毒蟲都開始出現。


    吳秀握緊長刀,他知道他的工作也開始了。


    一股熱流從他體內升起,這是那枚藥丸的功效,讓他的體力大增。


    吳秀心中頓時多了不少信心,抽出長刀作出攻擊姿態,死死盯著靠得最近的一隻白虎。


    白虎咆哮一聲後猛地朝前撲來,因為速度太快的緣故吳秀隻看到一連串的影子,他的心髒飛速跳動,生死之間最考驗一個人的意誌力,一個疏忽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他努力地瞪大眼睛,想要借此看清白虎的動作,雖然身體內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量,可他的反應速度並沒有跟上。


    於是他隻能向著正前方揮刀砍出,這一刀用上了他的全部力氣,這一刻賭上他的性命,這是他本能的判斷,刀揮出的瞬間他短暫地忘記了恐懼和死亡。


    嗖!


    銳利的刀光劃過,白虎的前爪應聲而斷,但野獸的兇性怎會因疼痛屈服?它的嘴咬住了吳秀的右邊肩頭,牙齒深深嵌入他的血肉中,甚至他都能感受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吳秀怒吼一聲,左手舉起長刀,狠狠刺進了白虎的身體,白虎漸漸地鬆開了牙齒,沒了生氣。


    但吳秀並沒有因此放鬆,僅在白虎的第一輪攻擊中他就受了很重的傷,這讓他的心頭很是沉重,因為更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麵。


    他抽出長刀,有些慶幸白虎撲來的時候並沒有其他野獸發起進攻。


    原本清澈的淺水灘已經附帶血色,它們不斷地被新流入的水所稀釋,匯入瀑布的主流。


    吳秀並不害怕死亡,因為他還有約定沒有完成,可如果死亡真的無法避免的話,那就沒有必要害怕了,他站在這裏的理由,隻是想多要一點時間啊。


    明白了這一點的他已經視死如歸,默然望著繼續圍來的野獸,這一次,他要主動出擊!


    他奔跑了起來,雙手舉起長刀,朝著它們砍去,右臂傳來的痛覺讓他的大腦隨時保持在清醒的狀態,提醒他這不是夢,他必須為此付出十成十的努力,以及豁出自己的……生命。


    就這樣,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揮出了多少刀,感覺不到自己流了多少血,他的精神已經有些渾噩,唯有身體內傳出的細微暖流讓他沒有徹底倒下。


    他的右手已經徹底被野獸撕了下來,脖子上也滿是鮮血,有野獸的,也有自己的,深的地方可見白骨,能看到破開或斷裂的血管。


    一頭鬣狗趁著這個空隙從他背後發動了攻擊,咬住了吳秀的大腿,其他鬣狗頓時一擁而上,紛紛對他下嘴,仿佛要將他分食殆盡。


    另一邊,少女終於睜開了雙眸,不過卻帶著落寞和悲傷。


    “抱歉,你救了我,可我最終還是沒能把你完全救迴來。”


    少女伸出手掌,一顆光球靜靜懸浮在她的手中。


    一股威壓從她身上爆發而出,周圍的野獸頓時四散逃離。


    “終於……結束了。”


    吳秀倒在淺水中,再也沒了力氣,他的血液不斷從傷口滲出,整個淺水灘堆滿的屍體無不在彰顯這一戰的慘烈。


    他艱難地抬起頭,不過卻望見了女子身體消散的一幕。


    “不!”


    他的聲音已經弱不可聞,絕望的眼淚流淌而下,他不能相信,怎麽會是這個結果?


    世界漸漸熄滅,長久的支撐吳秀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


    少女來到了他的旁邊,望著渾身傷口氣息奄奄的他。


    一滴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滴下,落在了吳秀的後頸處。


    吳秀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見到了巧笑嫣然的碧綠少女,同樣是在浩瀚的星空下,他沒有再逃避,和她吐露心聲,告訴她自己長久的思念。


    女子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她靠在吳秀的肩頭,一臉幸福的模樣……


    直到某一日,吳秀睜開了眼鏡,在刺眼的白光中,少女的身影背對著他。


    “醒了嗎?如你所見,那是一個夢,但它並不是虛幻。”


    少女托著一個光球走到他麵前。


    “我去到了她的泥丸宮,雖然找到了她的意識,卻沒能完全把她救迴,隻能封印她的意識帶了出來,如今她的姿態,恐怕連靈魂體都算不上吧。”


    吳秀欣喜地望著那枚光球,雙手不受控製地伸出,這時他才發現斷掉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恢複如初。


    少女微微一笑,主動遞出了手裏的光球,吳秀連忙接過捧在手裏。


    雖然沒能正真救活她,但能以這樣的方式留住她的意識他已經很滿足了,從完全地絕望中看到希望,令他高興得淚流滿麵。


    就在他流淚間,光球緩緩融入了他的身體,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極為慌張,急忙抬頭看向少女。


    “別著急,她隻是融進了你的身體,存在於你的意識深處,你沉入心神或者做夢時就能感受到她的的存在了。”少女迴答道。


    “不過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你是我用我的一滴血救迴來的,已經沾染了我的氣息,留下了我的烙印,我的敵人可能因此會找上你,如果你死了,存在於你意識中的她也會死。”


    吳秀眼神呆滯,理解不了什麽是氣息什麽是烙印,不過卻把後麵一句聽明白了。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和我離開這個世界,二是繼續留在這,我可以在你身上設下封印,不過卻隻能維持十年的時間。”少女說道。


    “世界?”


    吳秀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少女還來自世界之外不成,這怎麽可能?


    “沒錯,你所在的這個世界如同一個泡影,它轉眼即逝,這個瞬間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幾十萬年。”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條河,沒有人知道它的源頭在哪裏,也沒有人知道它要流向何方,在路過陡峭之處時水流會蕩起氣泡,而這氣泡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它並不穩固,隨時可能破裂,隻是誰也說不準它到底會在什麽時候湮滅,我隻知道它湮滅的刹那,所有的一切會迴歸通天之河。”


    “在這個世界之外,有一處被稱為‘塵世’之地,如果說這方世界如同水中泡影,那塵世就是一塊礁石,雖然也有被淹沒的風險,但比起泡影來無疑穩定太多。”


    吳秀望向天空,自己眼中龐大的世界,恢宏的國家,廣闊無垠的天地……隻是泡影嗎?真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啊。


    似是察覺到他的懷疑,少女伸出手掌,掌心出現一團金色的“氣”,這團氣不斷變化著形狀,一會化作鯨魚的模樣,一會又變成一條威嚴的古龍。


    “這是‘玄力’,它並不在你的認知範圍之內,你也理解不了它,你隻需要知道憑借這股力量,我可以隨時把‘泡影’戳破,當然我並不會那樣做,畢竟那樣這個世界就毀了,但我的敵人不會有這個顧慮,若是發現我在這裏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出手,這也是我要離開這裏的原因。”


    少女輕輕一揮,前方的空間頓時被她撕開一個巨大的縫隙,受次影響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穩定起來,隨時有可能崩壞。


    “它會存在半刻鍾時間,踏入其中還是轉身離開都由你決定。”


    少女一步邁入,走入了漆黑的空間。


    怎麽辦?是好好享受剩下的時光還是隨她離開這個世界?她的敵人到底有多強,跟著她其實也並不保險,若是留在這座世界起碼還能安穩地過上十年。


    那些野獸之所以襲擊她,難道是因為對那種力量的渴望?


    吳秀終於想明白了一些問題的答案,他沒有怨恨少女逼他作出選擇,相反還十分感激,因為這些事她原本可以不做。


    玄力嗎,超出自己認知的力量,那如果是比玄力更高層次的力量會不會有可能讓她再現世間?


    吳秀的目光中有些瘋狂,這個可能讓他異常興奮,可他也明白這其中的難度絕對不小,逆轉生死,世上有沒有那種力量還很難說。


    想著想著,他的身體不自覺地走向漆黑的裂縫,在它眼中這道空間裂縫不再黑暗,而是一道希望之門。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就沒有了任何後退的餘地,我知道你心底的期望,你想尋找讓她恢複的力量,其實我也想尋找,因為她救了我一命,我答應你,如果真的找到了那種力量,我會幫你複活她。”


    在吳秀走完空間通道時,少女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一塊玉牌懸浮在了吳秀的麵前,上麵刻著一個“奎”字。


    “二十八星宿中的‘奎’宿尚處於空缺狀態,你以後……便叫做‘奎’吧。這是你的身份令牌,往後它便是你的象征,至於吳秀這個名字,就讓它存在於你的夢境之中吧。”


    他接過令牌,一股信息流入他的腦海中。


    七聖淵……異煌殿……


    原來是這樣嗎,也罷,以後他的名字就叫做“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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