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相…”梁英率領兵馬追趕上了周子儒。


    周子儒迴頭見是梁英,連忙勒住戰馬:“情況怎麽樣了?”


    梁英渾身處處都是斑斑血跡,喘著粗氣說道:“周相所料不差,對方的確不敢大軍追擊,隻派數千人追趕,已被末將殺退了。”


    周子儒點頭:“嗯,強行追擊我們對他們沒什麽益處,他們想要的是要占領蓉城,拿下川蜀。下一步,怕是就要和北夷裏應外合了…”


    “報周相,莫將軍率兵馬押糧歸來!”一名通信軍前來報信。


    周子儒驚喜道:“糧草終於運來了!傳令,全軍加速,迎接莫將軍!”


    軍令下傳,全軍加速,雖然一個個都餓得頭暈眼花,但是聽到糧草就在前方,倒也都鼓足了剩餘的一點力氣,行軍速度倒也很快。


    很快,轉過兩座山腳,就見到了遠處押送糧車的羽林軍兵馬。隻是…對麵的羽林軍看起來,狀態也不比周子儒這些兵馬好到哪裏去。


    兩軍匯聚,周子儒大手一揮:“埋鍋造飯!諸軍依次吃飯!其餘兵馬境界!”


    “周相…”押送糧草的莫千裏從戰馬上身子一歪,就摔了下來。好在周圍的士卒手快,一齊上來接住了他。


    周子儒下了馬車,快步趕了過來:“莫將軍,出了什麽事了?”


    莫千裏輕輕撥開周圍的士卒,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周相…末將奉命迎接朝廷糧草,返迴途中…遇到西貴軍的埋伏。對方人數眾多…與我軍不相上下…”還沒說完,莫千裏兩眼一閉,竟直接暈了過去,被一眾士卒再度接下。


    “雖然我軍擊退了西貴軍,但是卻一直尾隨不去,伺機偷襲。莫將軍為提防敵軍,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了。”周圍的士卒道出了原委。


    周子儒輕輕點頭:“去尋個紮營之處,先將莫將軍抬到馬車上,讓其好生休息。”


    眾人將莫千裏抬去馬車,其餘戰將也都圍了過來:“周相,此地離渝城還有段距離,何不直接趕去渝城以作防護呢?”


    周子儒搖頭道:“我們趕去渝城,便是將川蜀全數丟給西貴,那樣的話西貴隻派一彪人馬攔住了入川之路,我等如之奈何?”


    “他們若是再提兵北去,和北夷裏應外合,北邊三王恐難抵擋。我軍於此處紮營,便是讓西貴王進退兩難!”


    “有我們在此,西貴王不敢貿然北去,若是提兵來攻,現在我軍已有糧草,還有什麽好怕的?”周子儒輕輕唿出一口氣,現在的他也算是覺得能暢快地喘上一口氣了。


    “要是武定公在這裏就好了…”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但是此時眾人盡皆沉默,這一聲大家都聽得十分清楚。


    眾將緊張地用眼角餘光瞥向周子儒,不知道這位年輕的文相會如何應對。


    周子儒麵色如常,輕輕地咳嗽了兩句:“咳咳…的確,武定公是個難得的人才,若是他在此,我願讓賢。”


    “周相這話嚴重啦!小刀可不敢當啊!哈哈哈哈。”一聲爽朗的笑聲從眾人的頭頂上傳來,辰從衛們正要戒備出手,隻見擎天的蒼鷹翱翔而過,並未理睬那人,眾人慢慢鬆懈了下來。


    擎天的蒼鷹識人,蒼鷹沒有攻擊,那此人必定是眾人相熟之人。


    人影倏忽落地,輕輕帶起一點塵埃,一個滿臉笑意的青年男子望著眾人:“剛剛好似有人在談論我啊!”


    全場靜默,甚至就連遠處爭搶食物的羽林軍都停了下來,向這邊看了過來。


    周子儒定定地看著易小刀,易小刀也是滿麵笑意地迴望著周子儒,二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眾人心中此刻隻冒出了一個詞:“王不見王。”現在兩人當麵對峙,所隔不過一丈,這鬧得…如何收場是好啊?


    良久,易小刀慢慢躬身,雙手抱拳:“聽聞周相平叛受阻,易小刀特來相助!”


    “就你一人?”周子儒問道。


    “就我一人!”


    擎天對著長空吹響一聲口哨,蒼鷹向天際盤旋而去,在周圍的幾座山峰上緩緩掠過,很快又飛了迴來,啼叫兩聲離去。


    擎天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的確隻有易小刀一人前來。


    易小刀隻身一人前來,並未攜帶一兵一卒,又先低頭行禮,可算給足了麵子,周子儒這時也不好再緊繃著臉,同樣俯身行禮:“多謝武定公。還請入帳,待本相將軍情相告,我們細細籌劃。”


    易小刀搖頭道:“軍情我已知道,十萬火急,不可在等了。小刀此來,就是向周相請願,願去川蜀以北,把守要道,以防生變!”


    易小刀一語道破川蜀以北,倒是也驚到了眾人。誰也沒想到易小刀竟然真的對此地的情況了如指掌。


    周子儒沉默不語,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提防西貴軍和北夷蠻族勾結在一起,都知道川蜀以北乃是要地。隻是,現在羽林軍剛剛大敗,若是再度分兵,到時候隻怕兩支兵馬都難以抵擋西貴軍的兵鋒了。


    “武定公隻身一人前往?”周子儒眼神閃爍,他不敢撥兵給易小刀。不論是為了抵禦西貴軍還是為了提防易小刀,他都不能分兵。


    易小刀咧嘴一笑:“一人能濟什麽事?自然不是我一人了。”


    一語既出,剛剛有些熟絡的氣氛又慢慢地降冷了一些。誰都看得出來周子儒不願分兵,不過看易小刀這樣子,好像也不答應…


    “我軍…”


    “我隻要借幾個人罷了。”周子儒剛開口,易小刀就搶先說道。


    周子儒望著易小刀略微有些詫異,隨即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辰從衛?”


    易小刀點頭,伸出一隻手:“五位就好!”


    周子儒輕輕鬆了一口氣:“武定公還請自便。”


    隻要不是要兵就好,便是要去了辰從衛,也無礙。辰從衛忠於朝廷,聽命於皇帝,根本不用擔心會隨易小刀做出什麽離經叛道的事。而且,五人跟在易小刀的身邊,還能起到一個監視的作用,何樂而不為呢?


    易小刀雙手負於背後,在一眾辰從衛麵前一一走到:“撼山、摘星、藏雲、納風、翻雨。五位大哥,有勞了。”


    撼山扛著大刀率先走出應道:“哈哈哈哈,份內之事!”


    周子儒望著易小刀所點五人,摘星擅暗器,藏雲擅輕功,納風靈活輕巧,翻雨擒拿有術,都不是好相與之人。倒是和易小刀相熟的隻要了撼山一人,其餘諸如擎天架海,易小刀卻都並未索要。


    “武定公三思啊。”周子儒望著易小刀的神情,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易小刀點頭:“對,就是這五位大哥,遠近兼備,攻守有道,再合適不過了。”


    看來是真的,周子儒點頭道:“既如此,那便依武定公之意。”


    周子儒和易小刀都同意了,自然沒有人再去反對了,易小刀向周子儒一拱手,轉身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被易小刀選中的五名辰從衛,也都跟隨而行,漸漸離去。


    “周相,武定公這是何意啊?”梁英在一旁問道。


    周子儒搖頭:“我也不知,他所選的五人,的確是遠近兼備,可能…真的是來助我軍平叛吧。”周子儒話剛剛說完,心中沒來由地感受一陣心悸,這易小刀城府之深,自己竟然也都看不透。


    斷不可留!


    周子儒的殺心悄然又重了一分,隨即將這份心思埋在了心底,現在的當務之急,乃是西貴。


    “傳令,全軍用罷飯食,領軍向蓉城迴撤二十裏,擇地紮營。”周子儒緩緩說道。


    “迴蓉城?可我們…”梁英更不明白了。


    “給西貴王來些緊迫之感,或許會逼得西貴王向北遠遁,我倒想看看,這易小刀是不是真的能力挽狂瀾,擋住西貴王。”周子儒好似是解釋,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語。


    擎天架海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全都沉默不言。撼山他們剛剛跟隨易小刀離去,這周子儒就想用西貴王借刀殺人,全然忘了當下的緊迫形勢…


    一個比一個可怕…


    ……


    蓉城,西貴王坐在川蜀王府中,川蜀王府邸中的一眾屍體,在經過易小刀和周子儒的接力清洗下,早已沒了那許多的蟻屍和滿府的血跡。


    “找到了嗎?”一名小校剛進入主廳,西貴王鄒懷心就率先出聲問道。


    “迴王爺,還未尋到大公子的下落。”小校迴道。


    西貴王慢慢捏緊了拳頭,眼神也漸漸犀利了起來。不過一轉眼間,西貴王一口氣唿出:“罷了,也不是你的過錯,起來吧。”


    “謝王爺!”小校爬起身來,見西貴王再沒問話,這次隻鞠了一躬,倒退著離開了。


    西貴王則躺靠在長椅上,長時間的靜坐早就讓西貴王這把年紀的人受不了了。


    “韜兒,武兒,略兒…”西貴王挨個念叨著自己的兒子們,倒是大公子鄒文,西貴王還未提及。


    “文兒…”


    人心畢竟不是鐵做的,鄒文雖向來政見與其不合,但是總歸是他的兒子,現在他唯一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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