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再行半日,我軍便可抵達賓城城下了。”一名南淮將校來到甲板上向李定星匯報軍情。


    李定星應道:“嗯,知道了。注意警戒,雖然我們是逆流而上,但是也要注意防範。”將校應聲而退。


    秦往遷在一旁好奇地問道:“我軍逆流而上,本是劣勢,怎麽聽公爺的口氣,我們還像占了便宜一樣?”


    李定星笑而不語,一旁的易小靈忍不住說道:“秦兄弟北方人,可就不知道這行船的奧妙了吧?逆流而上,才有利攻戰!”


    見秦往遷還是一臉茫然,易小靈詳細解釋道:“逆流而上,船隻航行全靠人力,是進是退,全憑在己。如果是順風順水,快是快了,可是江水推動下,前方若有埋伏,一時哪能止得住?”


    秦往遷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還總擔心逆流而上會耗費太多人力…”


    觀塵子緩步從船艙中走出:“這也與陰陽之理相當,陰陽平衡互補,才能無往不利。江水逆流,人力反製,如此抵消,可不無往而不利麽?”


    李定星皺眉道:“不過我現在有些擔心,前幾日經過瀘城時,瀘州百姓全都不見,已然成了一座空城,隻怕西貴有什麽秘密埋伏在等著我們。”


    “連川蜀王所在的蓉城尚且被攻陷,瀘城得到消息,百姓自然是早就逃走了,空城也不奇怪啊。”易小靈對此並不在意:“與其擔心這個,倒不如考慮一下,到了賓城如何攻城吧!”


    李定星愁眉緊鎖,一萬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野外廝殺倒還可以,真要攻城,的確有些捉襟見肘了。


    幾人商討間,船隻一路急行,半日光景很快就過,南淮軍的幾百條戰船在距離賓城還有幾十裏路的時候,李定星下令下船上岸,改為徒步往賓城進發。


    秦往遷望著周圍兩側的山崖高聳入雲的樣子,著實被震撼到了。他自小到大,在遇到易小刀之前就沒出過東魯,何曾見過這麽高的高山?便是那泰山也隻是巍峨雄壯,不曾有這般險要。


    接近了,距離賓城還有十餘裏,李定星叫停了軍馬。


    “木頭,怎麽了?”易小靈有些不解。


    李定星示意眾軍原地休息,又將秦往遷,觀塵子等人叫到了身邊:“北路和中路雖走的是陸路,但是要比我們近上許多,這會兒已經和西貴軍交手了都不一定。不過我們沒多少攻城器械,攻打賓城絕對不能硬來。”


    秦往遷抱拳說道:“公爺,我有辦法!”


    李定星一愣,他其實是想問問觀塵子的意見,沒想到一旁老實不說話的秦往遷倒先想出了辦法。


    “什麽辦法?你說說看。”李定星來了興致。


    “我們先派一些人馬,去關前挑戰,其餘人在城門附近埋伏起來。對方看我們人少,肯定出關,等他們出關之後再伏兵齊出,拿下城門!”秦往遷之前和羽林軍的蕭寬曾在楚湘腹地連踹九城,有幾座就用了這個法子,屢試不爽。


    李定星沒有說話,這是最為普通的調虎離山之計,對方城中但凡有人識破此計,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此計甚好。”一旁的觀塵子倒先開口說話了:“隻是人數不宜太多,否則就會被對麵看破此計。”


    李定星點頭:“道長所言不假,萬一被看破了,再想攻城可就難了。”


    “就我和秦兄弟二人前去,便夠了。”觀塵子直截了當的說道。


    李定星正要點頭,聞言愣住了:“什麽?就你們兩人?不行,絕對不行!”


    易小靈也勸阻起來:“神仙姐姐,那怎麽行呢?就你們兩個人去,也太危險了。”


    “二位是信不過貧道嗎?”觀塵子知道他們是關心自己,故意打趣地說道。


    秦往遷在一旁倒是讚同:“可以,公爺和夫人放心,我一定能護道長周全的!”


    李定星望著堅定的二人,想了一會兒,還是搖頭道:“不行不行,不能冒這個險,萬一有個什麽閃失…”


    觀塵子拉起秦往遷:“走!”秦往遷被拉起,忙不迭地去牽自己的馬。還沒走到馬匹旁邊,被觀塵子一把揪住衣領,縱身一躍,從林中跳了出來,朝賓城城下趕去。


    “槍…我沒拿槍…”秦往遷的長槍都在馬背上,現在的他空手被觀塵子拽了出來。


    “噓,別亂說話,馬上快到了。”觀塵子輕功了得,沒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可以看見賓城遠處的城牆了。


    觀塵子落下身形,將秦往遷拽到路邊,自己隻身進了密林,隻留一句:“幫我把風!”


    秦往遷以為她要如廁,連忙轉過背去,在林子外麵緊緊盯著賓城方向,可是等了許久觀塵子還沒出來,小聲嘀咕道:“這如廁時間也太長了吧…是不是那道袍長了不方便啊…”


    又過了一會兒,密林一陣窸窣,觀塵子這才從林子裏鑽出來。秦往遷轉頭一看,嚇了一跳,觀塵子原來剛剛是換衣服去了,一身的道袍脫下,換上了一身尋常百姓的衣服,還特意在臉上沾了些泥土灰塵,看起來與一般的村婦沒什麽不妥。


    “道長你這腰身…”秦往遷望著觀塵子略顯臃腫的腰身,不太明白。


    “道袍,塞衣服裏麵去了。”觀塵子輕描淡寫,但是從表情卻看得出,對自己這個新造型頗為滿意:“衣服我前些日子就準備好了,讓軍中士卒找了戶人家買來的。”


    秦往遷圍繞著觀塵子轉了幾圈,的確已經很難將觀塵子認出,莞爾一笑:“哈,確實很難認出來了。”


    觀塵子拽過秦往遷,摟過他的手臂說道:“等下我們就扮成一對尋常夫妻,見機行事。”


    二人來到了賓城南城門外,守城士卒全是西貴軍,見二人前來,架槍攔住二人:“站住,什麽人?”


    “軍爺,我們是附近村子的百姓,我…我媳婦兒懷了身孕,我帶我媳婦來城中找個郎中給我媳婦瞧瞧。”秦往遷望著觀塵子微微隆起的腹部,隨口瞎編道。


    西貴軍望了一眼觀塵子,觀塵子故作羞澀地別過頭,不與他對視。


    “嗯,兄弟,看你婆娘這樣子得有四五個月了,是得多注意,進去吧。”西貴人口稀少,自然對孕婦頗為關懷,也沒刁難二人,放他們進城。


    “娘子,走了。”秦往遷不敢對觀塵子逾矩,隻得輕輕扶著觀塵子進了城門。


    進了城,發現城中一片狼藉,處處都是殘垣斷壁,有的地方還有大片的血跡,看得出川蜀軍之前也曾拚命地抵抗過。


    “道長,進了城,接下來怎麽辦?我們得將西貴軍引出關才行啊!”秦往遷沒了頭緒,低聲詢問觀塵子。


    觀塵子輕輕噓聲:“噓,見機行事。往城中府衙去看看,要是能劫持這賓城的西貴軍主帥,豈不更好?”


    秦往遷點頭應下,輕輕扶著觀塵子慢慢向縣衙處走去。


    賓城北城門,一騎自城外火速向城中飛馳而來:“閃開!都閃開!二公子緊急軍令!擋路者死!”


    一聽是二公子的軍令,還緊急,守城士卒們無人敢攔,紛紛退到一邊,生怕驚到了戰馬,給自己治了個死罪。騎手飛馳而入,直向賓城府衙趕去。


    觀塵子和秦往遷二人趕到府衙的時候,恰好正午,二人決定先吃點東西,晃悠進了附近一家還在開張的麵館中,徑直坐下。


    一個小老頭兒小跑了過來:“二位客官,請問要吃點什麽?”


    秦往遷代觀塵子決定道:“兩碗清湯麵,不要辣。”


    觀塵子則悠悠然說道:“老人家,這麽大年紀了還出來做店小二,忙得了嗎?”


    小老頭一聽,“嘿嘿”一笑:“嘿,這位嫂嫂說笑了,我這把老骨頭還做什麽小二啊?本來是請了個店小二,可惜啊…”


    “可惜什麽?”觀塵子問道。


    “可惜這些西貴軍入城的時候,把我那好小二一刀給砍了…我這把老骨頭,他們不稀得砍,搶了銀子就走了…”小老頭慢慢說道。


    “真是無法無天!”秦往遷聽得怒火中燒,捏緊了拳頭。


    觀塵子微微皺眉道:“不能吧?老爺子,剛剛我們進城的時候,看西貴軍還挺好說話的啊。”


    小老頭一聽好似來了氣:“哪不能啊!那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哎,對了,你們是從哪個門來的?”


    “東城門啊。”


    “怪不得呢!東城門來啊,算你們走遠!那沒事,沒事啊。你們要是從西城門來的,隻怕二位的性命就難保了。”


    秦往遷心頭奇怪:“這哪個城門進來還能有什麽區別嗎?”


    “嗬,那區別大了!東城門那是越千同越大帥所管轄的城門,這個越大帥啊,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算不錯,就是我這麵館,也來了兩三趟了,從不拖欠麵錢…”


    秦往遷怕他嘮叨個沒完,連忙問道;“那西城門呢?”


    “西城門是西貴的蠻王看守的,那些野蠻子才不和你講許多呢。逮住就是一刀啊!可憐我那小二為了幫我討麵錢…”小老頭想起了傷心事,喋喋不休地說道。


    觀塵子說道:“好了,店家,我都有些餓了,勞煩快些下點麵來。”


    “好…好,我這就去…”小老頭兒也知道自己囉嗦了些,及時住了嘴,往廚房裏去了。


    縣衙中,越千同對著麵前的信使揮了揮手:“知道了,辛苦一趟,下去歇著吧。”


    一名黝黑的少年從府衙外而入,見一名信使出府,連忙向越千同問道:“爹,二公子派信使來做什麽?”


    “二公子說,朝廷兵馬已經來了,讓我們加強賓城的戒備,小心防範。”越千同迴答自己的兒子說道。


    黝黑少年眼睛一亮:“哦?來的是哪一個!”


    “南淮,李定星。”越千同目光望向了南城門的方向,城外不遠處,便是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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