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龍躍入騎軍之中,劍光爍爍,不時有騎卒慘叫著跌落馬下,但是很快又有新的騎卒填補了空缺。


    易小刀沒料到白星龍會這個時候趕到,本來準備自己親自解決掉那個騎將的,現在被他解決了,倒也好。隻是自己已經衝到了北夷騎軍麵前,再這麽跑迴去,多少有些尷尬…


    易小刀無奈加入了廝殺,好在北夷騎卒唯善射,一旦被白星龍和易小刀這樣的高手近身,就難以抵擋。二人猶如虎入羊群,一招一式總能帶走幾名北夷騎卒的性命。


    裴碩章見到二人如此武藝,心中暗暗驚歎,好在自己在拒夷城的時候沒有對他們真的動手,要不然,隻怕死的就隻能是自己了。


    “兄弟們上!我等乃是邊軍,還要讓百姓擋在我們前麵不成?”裴碩章持槍就衝了上前,一槍就將一名準備放暗箭偷襲易小刀的北夷騎卒捅落馬下。身邊僅剩的二十來個北地軍也一齊衝了上來,加入了戰鬥。


    易小刀聽到身後動靜,迴頭一看,急了:“你們不跑,迴來做什麽?”


    “我們可是官軍!怎麽能拋下兄弟你們不管呢?”裴碩章又是一記槍杆掃過,打在一匹北夷戰馬的馬肚子上,戰馬受驚,將馬背上的北夷邊掀了下來。


    易小刀瞪著他怒道:“我們在這是為了什麽?還不是指望你們能逃迴去?你們要真不走,我們可要走了!”


    裴碩章也知道易小刀的意思,可是讓他就這麽拋下他們離開,隻怕這輩子他也別想睡個好覺了。


    “大兄弟,你已經救下了我們五百多人了,這個情我裴胖子領了,以後遲早報答你!你們快走吧!”裴碩章真切地說道。


    “我們走!”易小刀招唿著白星龍,自己搶先一步躍出了戰團。白星龍聽見易小刀招唿,雖然不明白怎麽迴事,還是掠到了易小刀的身邊。


    “走?”白星龍不確定易小刀的真實想法,要是現在離開的話,以他們的輕功,一炷香就功夫就能趕迴拒夷城。可是多日來的相處,他直覺易小刀不會就這麽一走了之。


    易小刀退出數丈之外,停下了腳步:“先等等。”


    對於這個裴碩章,易小刀十分欣賞,他體恤百姓,愛護部下,就秉性而言,是個難得的將才,隻是不知道武藝如何。易小刀存了心思,袖手旁觀,想要考量一番。


    白星龍不知道易小刀的心思,隻是師門既然命令自己跟著他,那便隨著就是了,也在一旁插劍入鞘,靜靜地等候著。


    外圍的騎卒很快就將裴碩章並二十餘名北地軍團團圍住,他們在陣中廝殺,注意不到外麵,還真以為易小刀已經走了。


    “裴將軍,往南,我們護住你衝出去!”易小刀和白星龍一走,這些北地軍的壓力大增,名叫裴進關的士卒意識到情況不妙,出聲喊道。


    裴碩章體型微胖,一杆長槍卻在手中舞得虎虎生風,腳邊已經倒下不少的北夷騎卒的屍首:“進關,別管我了,你們自己留神,能走就走吧!要是能迴去,好生贍養叔叔嬸子,還有我娘親!”


    “哈哈哈,表哥,我也想這麽說…弟兄們,向南殺出一條血路,護送裴將軍突圍!”這名叫裴進關的士卒乃是裴碩章的宗族堂弟,想是自知走不了了,一向稱唿裴將軍的他難得在軍伍間喊了一次表哥。喊話其餘的士卒為裴碩章殺開一條生路。


    其餘的士卒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二人是堂兄弟的關係,可沒人質疑他的話。隻要裴將軍能活下來,自己的妻兒老小也算有指望了。一個個奮勇拚命,向南衝殺,誓要撕開一道口子。


    圍住他們的皆是北夷騎兵,便是騎卒被殺了,還有無主的戰馬在擋道。眾人雖然都在以命相搏,可是仍舊舉步維艱。


    “當真不管他們?”白星龍乃是江湖上的武人,目力自然不錯,早就看到了陣中眾人的拚殺困頓,再一次向易小刀確定道。


    易小刀緩緩說道:“他們足有二十多個人,我們即便去救,能救迴幾人?難不成我們還能殺光這幾千北夷騎兵不成?”


    白星龍默然,易小刀說的不錯,他們兩人要想走很容易,要想救人也容易,可是最多救上一兩個也不得了了,這二十來個人,如何能全部救下?


    “等下見機行事,如果裴碩章能逃出來,我們救下他一個也就是了。”易小刀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白星龍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戰團中,這些北地軍卒徒步已經跑了十幾裏路,現在又是這樣高強度的廝殺,不少人已經到極限了。有些人完全是憑著一口氣在支撐著自己,戰力可見地越打越弱,有時明明一槍刺中,卻因力道不夠,連對麵騎卒的皮甲都未能刺破。


    已經有人中槍倒下,人數慢慢減少,十八人,十六人,十三人…


    裴進關閃過身邊一名騎卒的長槍,不去理會這人,卻從背後偷襲,將另一名騎卒的喉嚨捅了個血窟窿。用力一拽,將那騎卒給拖了下來,反手拽住韁繩,拉住戰馬。


    “表哥!快上馬!”


    裴碩章聽到裴進關的喊話,兩步趕來,一把抓住了裴進關的衣領,就要將他拽起,拎到馬上。


    裴進關眼神一轉,任由裴碩章將自己拎上戰馬。待上馬後,裴進關雙腳勾住裴碩章的腋下,將裴碩章地箍在了原地。


    “你幹什麽?放開我!”裴碩章不明所以,問道。


    裴進關一個倒栽跟頭,從戰馬的另一側仰倒下去,借著自身重力,雙腳較力,竟然將裴碩章這個胖子給提到了馬上。


    “你!”裴碩章沒料到自己的表弟還有這一手,就要伸手去搶他迴來。


    裴進關將裴碩章勾到馬上後,就地一滾,持槍站到了戰馬前:“表哥,我為你開路!”


    “上馬!上馬!”裴碩章急了,催動戰馬要去拽他。


    裴進關仿佛腦後長了眼睛一般,每次裴碩章要抓住他的時候,他總是一個奮力衝撞了出去,麵前擋住的不論是騎卒還是戰馬,都被他一一捅倒,撞開,當真是要殺出一條血路的架勢。


    “表哥,最後一步,走!”裴進關雙手持槍,橫在自己胸前,向前衝了出去,長槍橫在了兩匹戰馬麵前,戰馬被他推得連連倒退。


    “表哥!照顧好我爹娘!”裴進關一聲長嘯,雙臂較力,竟然將兩匹戰馬給推倒在地,騎卒也被壓倒在戰馬身下。


    旁邊一名北夷兵騎著戰馬斜衝過來,端坐在馬上,一腳朝裴進關踹了過去。裴進關橫槍格擋,槍杆被當中踹斷,連帶著他也被踹倒在地,口吐鮮血。


    “表哥…走啊!”裴進關厲聲喊道。


    裴碩章身後兩名北地士卒,持槍掄在了他胯下戰馬的屁股上:“裴將軍,走!”


    戰馬長嘶,載著裴碩章衝了出去,裴碩章還想伸手去夠裴進關,完全沒注意到前麵又有一名北夷騎卒趕來,橫馬攔住了去路。


    裴進關雙眼圓瞪,翻身爬起,丟掉手中長槍,貓下身子就朝那名騎卒撞了過去。


    北夷騎卒長槍來迎,一槍就將裴進關的胸口直接貫穿。


    “滾開!”裴進關咬牙閉眼撞出去,將戰馬生生撞開。


    “進關!”裴碩章的戰馬在對方戰馬倒下的同時躍了出去,他還想伸手去拽裴進關。裴進關親眼看見裴碩章的戰馬衝出包圍圈,一口氣泄散,臉上掛著一絲笑意,向後慢慢倒下。


    兄弟二人雙手隻差幾寸,終究是沒有抓住…


    裴碩章奔出了包圍圈,身後的北地軍卒,已是全數倒地,被亂槍刺死,無一生還。


    “追!別讓他跑了!這定是個將軍!”北夷騎卒們也不傻,這些人拚命就為了讓他逃走,身份可想而知。


    “放箭!”北夷人幹淨利落,也不費力去追,互相吆喝提醒,張弓搭箭,朝著裴碩章射去。


    裴碩章舞槍格擋,可是箭支太多,戰馬屁股被射中了數十支箭。強撐著跑了一會兒,戰馬撲騰一聲倒在了地上,被活活射死了。


    裴碩章背部,手臂也中了好幾支箭,好在他身上都是些腱子肉,羽箭並沒傷到要害。


    “進關,別怕…表哥來陪你…”裴碩章摔在地上,扭頭看向裴進關的屍首,剛說完就暈了過去。


    “走吧,救人。”易小刀見裴碩章竟然還真衝了出來,連忙招唿白星龍說道。


    白星龍“鏘”地一聲,拔出寶劍:“好像不是自己衝出來的…他那幫手下倒是忠心。”


    “也算他有本事。”易小刀對這個胖子更加欣賞了。


    北夷人見裴碩章被射倒,箭雨也停了下來,正要上來拿人,隻見易小刀衝了過來,攔在了眾騎卒的麵前。


    “武定公,要不還是你先走吧?我輕功快,能追得上你。”白星龍持劍趕到。


    “太意放在武林中說是天下劍宗也不算張狂,能見識一下嗎?”易小刀饒有興致地問道。


    白星龍單手持劍,灑然一笑:“太意苦寒,天下不知,卻虛誇我太意劍法天下第一麽?受之有愧啊!”


    “快點的!”易小刀將裴碩章身上的箭支掰斷,把他背在了背上。


    “需知劍道修行不易,此一式,名為‘萬丈雪峰行’!”


    沒看清白星龍如何出手揮劍,隻見到劍氣不斷紛飛,急如雨,白如雪…北夷騎卒們隻覺得自己一人攀登雪峰,漫天風雪唿嘯著迎麵打來,艱難跋涉之感。


    隻覺得徹骨的寒冷,身中劍氣而不自知。


    “原來五個字的招式這麽厲害!”易小刀玩味地笑道。笑歸笑,在這漫天劍氣之下,易小刀雖是局外之人,卻也感受到了太意峰的那一份苦寒和太意劍法的心性之堅韌。


    北夷騎軍,丟下數百具屍首,餘眾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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