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船還有三斤釘!呸!”陶伏義吐出了一口血沫子,雖然薑榮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到底狀態較好,隻被震傷了一些,沒什麽大礙。


    薑榮倒在地上,停止了唿吸,已經死了。


    “這是何意?他為何要救我?”易小刀有些懵,可是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陶伏義又衝上來,三人纏鬥在了一起。


    三撥人轉著圈兒地廝殺,拳來劍往,不時有人被打飛出去,還沒看清是誰,就又折身返迴,繼續苦戰。眾人打鬥時的內力外湧和拳腳帶起的勁風,吹拂得尋常士卒都難以靠近,周子儒的戰馬神駿異常,都被驚得連連後退,不敢靠近。


    此處的打鬥還影響到了正麵戰場的兩軍將士,羅威停止敲鼓之後,亢奮的羽林軍士卒漸漸鎮定下來,隨之而來的就是精力衝泄後身體上的一陣疲軟。縱有唐門相助,也抵擋不住眾多的丐幫弟子。戰場形勢再度逆轉,又被楚湘軍反推了迴來。羽林軍的戰將倒是不少,足有上百員,還在苦苦支撐著。


    戰團中,香蓮兒最先支撐不住,被打得節節敗退。李定星手持挽星弓,已射出三箭,也有些疲累,再見到香蓮兒又被打退數十步,李定星緩緩抽出第四支箭,搭上了弓弦,瞄準了周玲瓏。


    周玲瓏雖一直和香蓮兒交手,卻也一直關注著李定星,此人箭法不俗,自己險些中招,當務之急,應該先解決了他。


    香蓮兒還未站穩,周玲瓏又追了上來,無奈隻得向後兩記空翻,騰身半空,揮手兩道劍氣朝著周玲瓏甩去,以求喘息之機。


    周玲瓏不躲反迎,縱身向劍氣撲去,連踢兩腳,內力外盈將劍氣包裹其中,反身將劍氣踢向了李定星。


    “這…傻木頭,小心!”香蓮兒急忙大叫。


    李定星咬牙將挽星弓拉滿,猶如滿月一般,盡力一射,隨即滾鞍下馬,躲避劍氣。劍氣斬來,李定星的戰馬還沒來得及嘶鳴一聲,就被攔腰斬成兩截,鮮血四濺,髒器噴湧流了一地。


    羽箭是擦著兩道劍氣而過,被兩道劍氣消磨了一些力道,也偏折了一點方向,將周玲瓏頭上的發簪射落,一頭烏黑的頭發披散了下來。


    內力充沛之人皆可令其外盈,可終需有所載體,隔空以內力傷人的事是做不到的。周玲瓏以內力裹挾劍氣,反驅使劍氣攜自身內力踢向李定星,這一招實在玩得精妙。不然如此長的距離,隻身闖入敵陣危險不說,要麵對李定星的箭矢,周玲瓏也有些忌憚。


    李定星就地滾了幾圈,身上沾了不少馬血,站起身來卻被士卒遮擋,看不到外麵的情況,急得大叫:“馬,給我牽一匹馬來!”


    周子儒望著李定星顫抖的雙手,勸說道:“忠意公,你力竭了,歇息一下吧。”


    軍中優良戰馬此前一早都撥給了蕭寬,剩下的戰馬都分付給了其他戰將,要馬倒有,好馬隻是不多。士卒牽來了好幾匹馬,李定星看得直搖頭,不是太矮就是太過瘦弱,扛不住挽星弓出箭時的那一下力道。


    李定星環顧四周,最終盯上了周子儒的坐騎,走過來徑直說道:“周相,還請借馬一用。”


    左右士卒跟隨周子儒已久,見李定星過來要馬,就要上前阻攔,被周子儒伸出馬鞭攔住了:“既是忠意公要用,那便請吧。”說完,翻身下馬,站到了一邊,雙手遞上馬鞭。


    “失禮了!”李定星扶住馬鞍用力一撐,跳上了馬背,甩了甩發酸顫抖的手臂,又從背囊裏抽出一支箭,搭弓上箭,望向周玲瓏,等待時機。


    香蓮兒落地,身上各處也傳來酸痛之感,她隻是地隱境,和周玲瓏的指息境還差著兩個境界,能撐到現在已是相當不容易了。


    周玲瓏抽出身上的腰帶,衣服半敞,露出裏麵的抹胸,引得不少羽林軍士卒眼睛偷偷瞄了過來。周玲瓏毫不在意,用腰帶將頭發綁了起來,綁為一束,好似麻花辮一般,以便打鬥。


    做完這一切,遙遙望向李定星,又看了看麵前的香蓮兒,輕蔑地笑了。


    其餘兩處,易小刀這邊也漸顯頹勢,倒不是因為易小刀,而是因為劍流雲。


    劍流雲已達天行境,境界比易小刀高,速度,反應等各方麵也比易小刀快得多,易小刀多次險境,都多虧了劍流雲相救才使得他化險為夷。可劍流雲畢竟是女子,體力之上根本就比不過陶伏義,又要照顧一點易小刀,氣力已不如最初,隻剩招架之力了。


    陶伏義看出了劍流雲氣力不加,抬腳踢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劍流雲飛去。劍流雲抬頭時,已來不及抬劍,眼睜睜地看著石頭朝自己飛來。


    易小刀趕來,擋住了劍流雲的麵前,一劍砍過,石頭一分為二,飛向兩邊:“你歇會兒吧。”


    “我歇會兒…你就沒命了…”劍流雲鬆了一口氣,大口地喘息道。


    “應該不至於…”易小刀話還沒有說完,陶伏義已經欺身趕到,一腳正中易小刀的胸口。這一腳也沒使出全力,敵方還未完全力盡,若是全力一擊,倘出變故,自己可能收都收不迴來。即便勉力收勁,怕是也要被自己的力道反噬。更何況,剛剛受到薑榮的拚死一擊,陶伏義身上現在也帶了點輕傷。


    易小刀被這一腳踢中,撞向劍流雲,兩人一前一後,一齊摔飛,還是易小刀最先調整身體,落地站穩身形,並且接住了劍流雲。


    “指息境也太厲害了…”易小刀由衷地感歎道,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比東方鍾強了不止一點。


    劍流雲苦笑著從易小刀身上跳下:“這就厲害了?他還沒動真格的呢…”


    “這還沒動真格的?”易小刀驚住了。


    劍流雲搖頭不答。


    另一邊,觀塵子和同微子二人,和常延盛倒是打得真真正正地有來有迴。觀塵子和同微子兩人已經盡力了,可是看常延盛的樣子,倒還頗有些輕鬆,幾次可重創二人的機會,都不曾把握,任由二人調整狀態。


    “二位年紀輕輕,就已經到了天行境,極好。老夫奉勸二位一句,既是出家之人,就不要再牽扯塵世之事了吧?”常延盛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早就說過了,她不聽!哪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同微子仿佛見到知己一般,適時吐槽起來。


    觀塵子攻了許久,也拿常延盛沒辦法,知道二人確實存在不小的差距。觀塵子沒有鬆懈,反倒鬥誌昂揚:“少說廢話,四海承平之際,你們楚湘倒行逆施,禍國殃民,我們這是為天正道!”


    “我們楚湘?嗬,你們真陽山難道不是在楚湘的地界嗎?”常延盛樂嗬嗬地反問道。


    觀塵子沒有和他廢話,率先搶攻,揮劍就朝常延盛腰間斬來。同微子明白觀塵子的意思,踏步而起,搶先躍上半空,提劍劈下。常延盛果然也向縱身躍起,躲避觀塵子這一劍,同時舉劍在頭上格擋。兩道墨影再度攻來,常延盛皆是一一躲過。


    兩人兩影,交替攻擊,為的就是讓常延盛應接不暇,忙中出錯。常延盛一邊躲避二人的攻擊,一邊說道:“世子殿下有言,遇到真陽山弟子,不可輕易傷害。二位當明白世子殿下的苦心,即便葛家坐了江山,真陽山仍是天下第一大派,何苦如此呢?”


    楚湘自始至終確實都沒有把丐幫放在眼裏,可借丐幫立國,卻不能讓丐幫立世,葛辭風心中對於丐幫,早早就做好了安排。


    “天下強者如林,隻是世間清閑,強者都在閉關修煉,醉心武道。不然,若知你等篡國行徑,豈能輕饒了你們?”觀塵子冷然說道。


    觀塵子是出家人不假,心中秉持的信念也是救濟蒼生,可是皇位是趙家坐還是葛家坐,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影響。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堅持,源於那一日在禦書房中,一個皇帝向她娓娓道來一個獨臂女子的淒慘之處。


    趙家恤民,葛家未可知,當扶趙家!這是觀塵子心中的想法。至於是為了趙家還是為了趙易執,觀塵子怕是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常延盛歎了口氣,搖頭道:“若不是世子殿下有令,似你們這般冥頑不靈,老夫殺幾次都不覺得歉然。”


    三處戰團,除了觀塵子這邊,其餘兩處已在艱難支撐,羅威等不及周子儒吩咐,抱著戰鼓擠到了士卒前麵,舉起鼓槌,狠命地敲了起來。


    “扶江山!”


    “挽危亡!”


    “平逆賊!”


    “鎮四方!”


    “扶挽平鎮”四字,仿佛被那鼓槌一下下敲進了眾人的心裏,沒有祝桑秋在一旁撥琴幹擾,不僅僅是易小刀等人,連帶著中軍士卒,甚至周子儒,心中也漸漸激昂亢奮了起來。


    “殺!”


    周子儒徒步於地,雜於軍中,周身卻是散發著一股淩厲氣勢,伸手一揮,羽林軍中軍動了,所有人踏著整齊地步伐,落地有聲,朝著對麵的楚湘軍一步步踏步而去。


    “世子殿下,對麵的中軍動了,我們…”徐仁有些著急了。


    “不急,傳令,讓丐幫不要管羽林前軍和唐門,先去耗一耗他們的中軍。”薑榮身死,早就有人報給了葛辭風,葛辭風此時笑得暢快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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