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寬在闖過向奇的包圍圈時,就曾遇到過兩名麒麟弓死士的圍攻,那兩人雖然沒有對蕭寬造成怎樣致命的傷害,可是蕭寬的心裏對於麒麟弓的死士還是有些忌憚。


    “喂,易小刀手下的,你很能打嗎?能不能罩得住我啊?”蕭寬放鬆了警惕,問向秦往遷。


    “不算很能打吧,一般能打。這麽說,你同意了?先幫我保住易大人的兵馬。”秦往遷有些欣喜地說道。


    蕭寬搖頭道:“你得先保證我的安全。”


    “這是自然。”秦往遷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事不宜遲,那就讓你的人先撤退吧。”蕭寬拍馬載著秦往遷往兩營交戰的地方趕去。


    秦往遷皺著眉頭,十分為難。自己雖然和易小刀關係還蠻近的,可是身上並無官職,軍中威信也不如其他人。現在揮征營和上武營,兩營兵士要不就是想為樊俊和鄭康報仇,要麽就是老兵油子,完全不把自己當迴事的。


    羽林軍騎卒剛剛衝破楚湘軍的後軍,倒是沒繼續向前軍衝去,而是憑借馬力繞道一邊,來到了揮征營和上武營的身後。揮征營和上武營就要比楚湘軍反應快上一些,羽林軍剛剛來到身後,就有不少人掉頭將手中兵器對準了這些騎兵。


    “咳,揮征營,上武營聽令!即刻撤退入天柱山,聽從王先生的調遣!由我來斷後!”秦往遷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用,可是該喊還是要喊。


    揮征營和上武營的士卒仍在廝殺,聽到秦往遷的話也隻抽空望了一眼,無人在意,更別說撤退了。


    蕭寬仰頭望向站在自己身後馬背上的秦往遷,笑道:“你當真是易小刀的人?新來的吧?”


    秦往遷微微有些臉紅,說道:“平日裏不是我帶兵…所以我喊不動他們…”


    “你隻喊撤退,又不說如何撤退,往哪裏撤退,一沒銅鑼,二沒響鼓的,你們就這麽打仗嗎?”蕭寬有些難以置信。


    “還請將軍…幫忙。”秦往遷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對於打仗他可是一竅不通,他隻是一個莊稼漢罷了。


    蕭寬伸手一招:“來人,將銅鑼拿出來,給他們鳴金。”


    羽林軍的傳令騎卒經過兩輪衝鋒,仍舊健在,緊緊地跟在蕭寬的身邊。見蕭寬下令,當即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銅鑼,“叮叮叮”地敲了起來。


    揮征營和上武營中,雖是土匪和普通百姓招募而來,可是其中也有不少人當過兵,對於“鳴金收兵”並不陌生。兩營兵馬包括對麵的楚湘軍聽到銅鑼聲都愣住了,望向了蕭寬這邊。


    “揮征營和上午營哪一營比較強?”蕭寬扭頭問道。


    “是上武營!”秦往遷糾正道:“揮征營稍強一些。”


    “上武營往天柱山撤退,揮征營隨我軍留下斷後!”蕭寬大聲喝道。


    秦往遷連忙接著他的話:“去尋王先生,一切聽從王先生安排!”剛說完,又小聲地對蕭寬說道:“揮征營留下幹嘛?他們也得走啊!”


    “都走了我這三千兵馬也頂不住,你別管,揮征營我也能給保下。”蕭寬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人誰啊?”


    “不認識,你們誰知道啊?”


    “秦兄弟和他在一起,是易大人的援兵嗎?”


    兩營將士小聲地討論起來,可是楚湘軍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舉著兵器就衝過來纏住他們廝殺。更多的人卻是衝著蕭寬而來,楚湘戰法,專斬主將。


    見無人撤退,蕭寬將手中長槍插迴馬背上的囊袋中:“這群人咋不聽話呢!”


    “鏘”地一聲,抽出了自己的大刀:“上武營,不退者,斬!”說完,手起刀落,將一名被楚湘軍砍倒的上武營士卒一刀橫頸,當場斃命。


    蕭寬天生的大嗓門,吼得整個戰場都聽得見,又當著眾人的麵斬殺了一名上武營士卒,確實將其餘人都震懾到了。


    “他們不是自己人嗎?怎麽還殺我們的人?”


    “這是真殺啊!”


    “跟他拚了!”


    蕭寬沒在意秦往遷瞪圓的眼睛,舉刀說道:“本將乃大啟戰將蕭寬,奉命征討逆賊!而今武定公不在,爾等暫聽我指揮!戰局調度,軍令如山,如有不從者,有如此人!”


    蕭寬這大嗓門一通喊,還真將群情激憤地眾人給震住了。別說原本就是普通百姓,老實本分的上武營,就連戾氣深重的揮征營也意識到了自己身份的轉變。跟了易小刀,便是朝廷的人,即便沒有編製,遇到大啟的戰將也還認“武定公”這個朝廷封號的。


    “兄弟們,撤!!!”一聲喊帶動千軍行。打仗沒有不死人的,不論死在對方手裏還是死在自己人手裏,隻要死得事出有因,見慣了生死的士卒們都能接受。再說,眾人也知曉現在的形勢,真要衝撞蕭寬的羽林軍騎卒,他們不敢。


    秦往遷見上武營紛紛撤退,一顆心才稍稍安定下來,繼而又問道:“你怎麽說砍就砍啊?那好歹也是易大人的兵啊!”


    “什麽易大人?那叫國公爺!沒規矩…”蕭寬沒好氣得說道:“那人已經被砍開胸腹,救是救不下來了,與其讓他受罪,不如把人頭借我立威。慈不掌兵知道嗎?”


    秦往遷沒說話了,他自認自己到底是個尋常百姓,即便跟了易小刀,如今也還是。所以他不能理解蕭寬的大道理,什麽“慈不掌兵”,什麽“借人頭立威”,他不明白,但是他隱隱明白,蕭寬是對的。因為上武營撤走了。


    楚湘士卒已經對蕭寬形成了包圍之勢,蕭寬勒著戰馬後退了兩步:“我可不想再被圍了,喂,大兄弟,你可得保護好我啊!”


    “放心吧。”秦往遷聽到蕭寬的話,斷了自己的思緒,出言保證道。


    蕭寬撥轉馬頭,率領著一眾騎卒,往迴而行,看似要掉頭走原路返迴,實則隻是圍著楚湘軍的外圍不斷遊動騷擾。如非突圍或死戰,沒有哪一個騎兵願意被步兵圍困起來,那和送死沒什麽兩樣。


    秦往遷就站在蕭寬的馬背上,手中一杆長槍左右紮刺,每當即將失去重心之時,一槍刺中,順便借力調整重心,及時返迴。雖在顛簸的馬背上,卻穩如泰山,倒是周圍不斷靠近的楚湘軍,紛紛被刺倒在蕭寬的戰馬之下。


    “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把刷子,等下遇到那什麽麒麟弓,也麻煩你了。”蕭寬見秦往遷槍法精湛,心中也安心了一點,不得不承認,單論槍法,在自己之上。


    “小心!”遠處無數飛刀襲來,秦往遷從身後又抽出一把長槍,左右並舉,雙槍就在手中舞起來,將射來的飛刀盡數磕飛。蕭寬也被擋了個嚴絲合縫,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蕭寬借著楚湘軍微弱的火光,看見了地上的飛刀:“這麽快就追來了?快,所有人,加快速度!”


    秦往遷聽到蕭寬下令加快速度,也不敢托大,在馬背上坐了下來,生怕被甩飛了出去:“也是楚湘軍嗎?”


    “是,搞不好連張將軍那邊的楚湘軍也來了,你坐穩了!”蕭寬揮舞著馬鞭,戰馬狂奔起來,將擋路的楚湘士卒一一撞飛,即便有沒撞飛的,也不在意,反正身後還有秦往遷和羽林軍騎卒。


    蕭寬帶著羽林軍騎卒這一通轉,將周圍的楚湘軍主意都吸引了過來。再加上上武營已經陸續撤退,剩下土匪出身的揮征營可是個硬茬子,楚湘軍交手察覺了出來,也不願去和揮征營硬碰硬了,轉而來攻羽林軍騎卒。殺掉一名騎卒,奪下馬匹,也算有收獲不是。


    楚湘軍圍追堵截,蕭寬見人越聚越多,對身後喊道:“傳令,揮征營退入天柱山,違令者,斬!”


    秦往遷這才明白過來,先令較弱的上武營退走,自己和揮征營共同牽製楚湘軍,免得任何一方壓力過大。自己憑借戰馬的速度優勢,將楚湘軍的注意吸引之後,再令揮征營撤退,整個撤退過程不說天衣無縫,也稱得上是安排精妙。


    之前被樊俊臨終一刀,嚇退的一眾麒麟弓死士,現在也坐不住了。揮征營,上武營逃走了不說,幾千楚湘大軍還被當猴耍,人如何跑得過馬啊?


    跟隨傅輝的麒麟弓死士本來就隻有數十人,剛剛被樊俊一刀,斬死了四個,秦往遷打死兩個,現在還剩五人,一同朝蕭寬衝了過來。


    蕭寬一直注意身後的楚湘士卒的情況,根本沒注意身邊,直到一名麒麟弓死士的斬首大刀逼近。


    “噅兒!”


    蕭寬的戰馬馬首飛了出去,隨之一起飛出的還有秦往遷的兩個槍頭。要不是秦往遷雙槍攔了一下,讓麒麟弓死士的動作為之一滯,那一起飛出去的可就是蕭寬的腦袋了。


    秦往遷將手中的兩根斷槍朝麒麟弓死士砸去,情急之下,從身後拽起一根長槍,用力朝地上一杵,另一隻手抓住蕭寬,將他淩空帶起。


    無頭的戰馬“轟”地一聲倒在了地上,馬脖子裏“汩汩”地流出血,看得蕭寬一陣心疼。


    “蕭將軍,小心!”


    秦往遷帶著蕭寬剛剛落到地上,身後衝上來兩名騎卒,一名騎卒直接勒倒自己的戰馬,自己因為慣性被甩出,擋在了跌在地上的蕭寬麵前,被一把匕首刺穿盔甲,捅進了心窩裏。


    如果不是他這奮力抵擋,被捅中的就是蕭寬的腦袋了。


    蕭寬伸頭查看情況,一名騎卒衝到了他的身邊,從戰馬上一躍而下:“蕭將軍,還請乘馬!”


    蕭寬望著身前這名死不瞑目的騎卒,伸手幫他合眼:“我…我騎他的馬吧…”


    秦往遷這邊,已經有兩名死士找了過去,和他鬥在了一起。蕭寬這邊也有兩名死士圍攏了過來,一左一右,慢慢向蕭寬靠近。


    “蕭大人,右邊歸我,左邊歸你。馬在右邊。”騎卒拍了拍蕭寬的肩膀,站起身雙手握槍,朝著那名死士衝了過去。


    一根繩索猶如催眠鬼的勾魂鏈,帶走了這名騎卒的年輕生命,他倒是來得及吭一聲,甚至來得及叫救命,可敬的是到死都沒喊出來。


    蕭寬這邊,死士也衝了過來。蕭寬拍地而起,雙手抱住了馬脖子,雙腳一蹬,將死士蹬飛了出去。彈迴來時,在地上用力一跺,跳上了馬背。


    蕭寬跳上馬背後,舉刀朝秦往遷的方向擲去:“兄弟,隨我走,去幹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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