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白一掌使整個軍營覆滅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楚湘軍中,隻是存活的楚湘士卒也並不認識張宗白,隻說一個道人一掌便拍滅了整個軍營,震驚楚湘一眾將領。丐幫之中卻是人人搖頭,無一人相信。


    覆滅一座軍營不算什麽本事,不論是軍伍之中還是江湖之上,這樣的能人數不勝數。但是這樣的人物不是閉關修行,以求武道更進一步,就是遠避塵世,逃離紛爭,怎麽會有這樣的能人去一掌拍滅楚湘一座軍營呢?要知道楚湘和大啟朝廷之間還未開戰,勝負難料。


    但可怕的是,此人覆滅一座軍營,隻用了一掌,這是什麽何等逆天的功力啊!


    “此事絕無可能,細細盤查逃迴之人,定是朝廷的奸細,來妖言惑眾,亂我軍心!”


    “隻不知此人如今到了何處,不然,與他過上幾招,便知真假。”


    “也並非絕無可能,朝廷剛剛收複南淮,聽說東魯東方鍾也已折戟,或有能人相助也說不定,隨他去吧。”


    就是大家眾說紛紜的時候,一名老態龍鍾的老者咳嗽著說道:“咳咳…老頭子我說兩句,楚湘和朝廷的事,扯南淮和東魯…咳…那就遠了。這樣的人物江湖上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楚湘就有一位…你說是吧?杜長老?”


    老者身旁坐著另一名老者,樣貌頗為清瘦,不似老者那般老態龍鍾,正是他所喚的杜長老,本名杜房宗。


    杜房宗低著頭思索了片刻,勸說道:“莫長老,此事…我看不如暫且放一放吧。如果真是那位出手,你我皆非他敵手,千餘人也算不得什麽,過便過了。”


    “過了?哼!無故殺我丐幫弟子,說過就過了?咳咳…我倒要領教領教,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江湖上吹得那麽神乎其神…這天下第一的名頭都快五十年了,早該換換了!”這位名叫莫覽台的丐幫長老倒是人老心更雄。


    杜房宗微微皺眉,低聲說道:“丐幫八位護法長老,唐長老已經折在了鄱陽湖,當時四大護法長老出手,才和那李耀陽鬥了個兩敗俱傷,江湖上能人頗多,莫長老你一把年紀,乃幫中瑰寶,不可有失啊…”


    莫覽台抓起身旁的拐杖站了起來:“聽說江自然他們已經養好了傷勢,不日就會來此助戰。杜長老若是怕了,等江自然他們來就是了…咳咳,老夫混跡江湖也快六十年了,不怕他,走了。”說完,拐杖微微點地,人已經射出了營帳,不知何往。


    杜房宗見莫覽台離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輕聲道:“哼,不知死的東西,倚老賣老。”剛剛一番言語就是為了故意激他,幫中一眾長老,唯他二人資曆最老,杜房宗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帳中其他人見莫覽台離開,正不知如何是好,杜房宗站起身來說道:“該巡查巡查,該練兵練兵,若是再看到那老道人,不要去招惹他,不知樊將軍以為如何?”說著望向了帳中的帥位。


    楚湘軍主帥名叫樊參,武藝不算多高強,也沒有多高深的謀略,能被委以重任,擔任軍中主帥全都因為他足夠忠心,對楚湘王唯命是從。楚湘王派他出兵時,隻作對峙打算,當然要找一個足夠忠心之人,等到戰端一啟,這主帥之位別有理會。


    樊參也知道自己能力平平,屢次想要立下大功,讓眾人高看自己皆不得願,此番任為主帥,樊參激動不已。可聽說那老道一掌就拍滅了一座軍營,樊參心中也是直打鼓。聽著杜房宗的話,權衡許久,最終還是謹小慎微的性格占了上風,微微點頭道:“杜長老所言甚是…”


    莫覽台拄著拐杖,縱身上了半空,閉眼察覺氣機,很快,一股強大的氣息從不遠處傳來。莫覽台落在地上,拐杖一點,朝著那個方向而去,身後跟著一群追隨他的丐幫普通長老和弟子。


    千步之遙,轉瞬即至。


    一根老舊的黑檀木拐杖淩空敲下,所敲之人亦是一頭白發,便是那孤身一人入楚營的張宗白。


    張宗白伸出兩指,輕鬆地夾住了黑檀木拐杖,抬頭笑道:“這麽多年了,莫長老還是喜歡這麽和人打招唿。”


    莫覽台沒有接話,用力一拽黑檀木拐杖,拐杖紋絲不動,不過他本意也正欲如此,借力朝張宗白貼身靠去,雙手握拳,對著張宗白周身上下招唿了起來。


    張宗白連閃幾步,衣袂不起:“老熟人見麵了也不寒暄幾句嗎?貧道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剛剛踏入指息境吧?”


    莫覽台對於張宗白的話充耳不聞,雙拳隻顧攻擊,張宗白躲閃飄逸,氣定神閑,二人高下立判。


    進攻幾十招,卻根本無法奈何張宗白,莫覽台停了下來,抽身後撤。張宗白雙指將拐杖拋還了迴去:“莫長老,你也是風燭殘年了。能入指息境實屬不易,氣大傷身啊。”


    莫覽台單手接過拐杖,說道:“我就猜到一準是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今日非要和你比個高低!”


    “嗬嗬嗬,莫長老有這個雅興,貧道也願奉陪。”張宗白樂嗬嗬地笑道。


    莫覽台舞起拐杖,忽而指東,忽而擊西,渾身氣息不斷散發,氣勢也慢慢提升了起來。張宗白負手於身後,笑而不語。


    莫覽台氣勢提升極快,狂風漸起,飛沙走石,周圍的楚湘士卒被吹得東倒西歪,仿佛有些站不穩了。沙塵遮蔽得天光也漸漸黯淡了下來,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無止境的狂風在拚命地吹著。


    周圍的丐幫弟子麵色一喜:“是怒掃乾坤棍法!莫長老的棍法估計已經大成了!”


    張宗白屹立不動,隻等他一套棍法舞完。


    莫覽台氣勢已升至頂點,此時哪裏還有老態龍鍾之態,目光之敏銳,動作之迅捷,氣息之恢弘,連行伍的士卒都無法與之相比。莫覽台一躍而起,將拐杖高高舉起,狂風也隨之向他手中拐杖聚來。


    “一棍之下,乾坤驚詫!”


    拐杖裹挾著狂風,朝張宗白頭上敲去,莫覽台緊抿嘴唇,麵色凝重。他看到張宗白淡然微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這一招攪動天地的怒掃乾坤棍法並不在他的心裏,甚至於不在他的眼中。


    眼見這一棍就要敲下,張宗白單手淩空一握,狂風之中,一股清氣在他手中慢慢匯攏凝實,任憑狂風如何唿號,這股清氣就是凝而不散。


    “來!”張宗白輕喝一聲,手掌裹挾著清氣慢慢送出,迎上了拐杖。


    “嘭!!!”


    莫覽台橫飛了出去,身後丐幫弟子著慌,紛紛運起輕功,想要接下莫覽台。隻是人人在剛剛伸手觸碰到莫覽台的一瞬間,都被一股巨力震開,雙手酥麻,難以運勁。


    莫覽台倒飛了數百步有餘,直到撞上一棵大樹才堪堪停下,口吐鮮血不止。黑檀木拐杖也恰好落地,斷成了兩截…


    “莫長老浸淫武道五十餘年,至今還不懂武學的真正奧義。可即便如此,仍舊踏足指息境,真難能可貴啊…”張宗白誇讚道。


    莫覽台已過古稀之年,體內氣機早已腐朽不堪,這一番強行運功,體內五髒六腑早已被摧殘得不成樣子。張宗白隻馭氣格擋,莫覽台是受自己的功力反噬,損傷了自己的經脈內髒。此時大口吐血,動憚不得。


    “止戈為武,武學一道需剛猛,需輕柔,應快時則快,應慢時則慢…莫長老隻一昧追求剛猛強勁,肉體凡胎,如何支撐得住你心中的爭霸圖強之念啊?”數百步距離,張宗白隻寥寥幾步就掠到了莫覽台身邊,望著倒地不起的莫覽台,心中滿是惋惜。


    莫覽台躺在地上想要說些什麽,可惜一張嘴就是大股的鮮血吐出,眼見是活不長了。


    張宗白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從瓶中倒出一顆棕色藥丸,蹲下說道:“此乃真陽山靈藥,難看是難看了些…不過專治內傷。你我相識至今,也算故人,豈能不救?快快服下吧。隻是傷好之後,再不可運功,否則筋脈盡快,氣絕身亡。迴鄉頤養天年吧。”


    張宗白將藥丸放到了莫覽台手中,站起身迴首望了一眼,不論是丐幫弟子還是楚湘士卒,盡皆膽寒,垂首不敢對視。


    張宗白歎氣道:“天下紛爭,難解啊…”說完,舉步離開了。


    莫覽台艱難扭頭,望著手中的藥丸,心頭無盡的憤恨:“張宗白!”指尖較力,藥丸被捏了個粉碎,氣急攻心,當場閉眼,一命嗚唿。


    勘不透武道,不如死了也好。


    整個天下的武夫,心裏怕是都這麽想的。


    張宗白一路向西而行,近百座軍營,無一人阻攔。無論是丐幫弟子還是楚湘士卒,見到身穿道袍的老道,膽大的還能裝作沒看見,膽小的早就退避三舍,不敢當其正路。


    張宗白離去不久,大啟兵馬也發現了被張宗白一掌覆滅的那所軍營,連忙報給了軍中主帥。


    大啟軍中主帥名叫湯興昌,乃朝中羽林軍戰將,官至中軍將軍,其父亦在羽林軍中為將,官至領軍將軍。父子兩代為將,對朝廷也是忠心耿耿。趙易執派他來此為帥,也是存了和楚湘王一樣的心思。


    湯興昌聽聞消息猶豫片刻,他不似楚湘的樊參那般能力平平,相反還十分聰睿果斷,大手一揮:“既有人為我們踏平了敵營,令巡查將士去搜刮一番!搜得物資,亦算一勝!”


    皖城附近巡查的士卒接令往軍營而去。


    夕陽西下,兩人從皖城中趁著城門將近關閉,守城軍士換崗之際,偷偷溜了出來。


    “世子殿下,於路沒人巡查,嘿嘿嘿。”毛聽鬆收迴手中鐵線,得意地向葛辭風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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