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洞賓”抬頭望天,豆大的雨水砸在了臉上,歎息道:“難道這是天意?唉…”


    不論說東魯軍還是揮征營,兩方人馬都被大雨淋了個通透,十分狼狽,東魯軍的攻勢也因這場大雨而減弱了不少。


    揮征營這邊,左右副將為李定星撐起了羅傘,倒還沒被淋濕,香蓮兒人在營外,早已全身濕透,秀麗山峰顯得格外挺拔。東方鍾也被淋得焦頭爛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有些無可奈何。


    “秦老,你這…”東方鍾望著“呂洞賓”,欲言又止。


    “呂洞賓”微微搖頭,腳下用力一跺,竄上天空,消失了蹤影。很快,又一人影落下,變成了秦坤海。


    神打之術在於欺瞞他人,甚至蠱惑自己,隻有讓自己先信了,自己就是天神下凡,才能欺瞞到別人。可這大雨一下,啥都沒幹先被淋成了落湯雞,還如何欺瞞自己,欺瞞他人?


    世上哪有挨雨淋的神仙?


    秦坤海無可奈何,東方鍾也毫無辦法。退迴本相的秦坤海見雨越下越大,已難廝殺,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東方鍾有心踏平揮征營的營寨,但是雨實在太大了,周圍的東魯軍也是個個麵露難色,無奈隻得下令撤軍,自己親自斷後,盯著同樣濕透的香蓮兒,一言不發。


    香蓮兒可不理會東方鍾,飛身掠入營寨之中,李定星一把摟在懷裏,接進了帥帳,安排人生火取暖。


    東魯軍和揮征營兩邊同時鬆了口氣,這種大雨天氣兵器都拿不穩,更別提廝殺了。所幸雙方主帥還沒癲狂到不死不休的那一步。


    易小刀拽著秦往遷,躲在了“觀音菩薩”的蓮花寶座下避雨,孔家五子暈倒了兩個,倒也不妨事,三頂巨大的墨傘撐起,擋得滴水不漏。其餘各個門派的英雄好漢就沒那麽幸運了,無處躲避,隻得站在雨中挨淋。


    “易大人…我們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菩薩了…”秦往遷望著頭頂的蓮花台,心中有些忐忑。


    “啥不尊重啊?我跟你說,這觀音菩薩就是救苦救難的,知道嗎?專門救助窮苦人,誰是窮苦人?咱們是窮苦人,那躲個雨又有何妨?”易小刀白了秦往遷一眼,躲得心安理得。


    秦往遷搖頭,指著易小刀說道:“你…不是百姓,你是官啊。”


    “官怎麽了!官也是人啊!”易小刀瞪眼喝道:“咱就在這躲著,哪也不去!”


    蓮花台上,“觀音菩薩”也被淋濕了全身,聽到蓮花座下躲雨的易小刀的話,勾嘴一笑,伸手從寶瓶的楊柳條上摘下一片綠葉,拋了出去,自己則架著蓮花台緩慢升空,不見了蹤影。


    蓮花台飛走,二人抬頭望天,隻見一片巨大的柳葉,緩慢飄落下來,搭在了二人的頭頂,代替了蓮花寶座繼續為二人遮擋雨水。


    “我說什麽來著?觀音菩薩就是救苦救難!”易小刀咧嘴笑道,對著外麵招手道:“快,大家趕緊起營寨,這麽被淋也不是辦法!”


    易小刀等人就地起了營寨,東方鍾則率領大軍往城北而去,在島城的城北處立下營寨。就此,易小刀,李定星,東方鍾三方在島城的東部,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天色漸漸暗下,入夜,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揮征營帥帳中,香蓮兒靠坐在床上,一床被子蓋住了全身,遮住了本該有的春光。李定星坐在火堆邊,幫香蓮兒烤著衣服。


    “不知道易小刀那邊的情況怎麽樣,沒想到東方鍾竟然能召集這麽多的兵馬,早知道我們從南淮多帶點人來就好了…”香蓮兒縮在被子裏說道。


    李定星手上烤著火,倒沒有白天那般焦躁不安了,反而有些開心地笑道:“管他呢,反正易小刀來了,凡事有他操心就行了,他一定有辦法的。”


    香蓮兒歪頭笑道:“你怎麽好像比我還了解他啊?”


    “感覺,隻是一股感覺,感覺有他在,就什麽都不是問題。”李定星傻傻地笑道。


    “咳咳,算你小子有良心,沒在背後說我的壞話。”簾門外響起一陣咳嗽,一人掀開布幔鑽了進來,正是易小刀。


    “啊!!!”香蓮兒縮進了被窩,怒道:“你怎麽也不事先通報一下啊!就這麽走進來了!”


    李定星上前,單手一把揪住易小刀的衣領:“說,是不是想占我媳婦便宜?”雖是質問的話,卻沒有一點怒意,似笑非笑的神情。


    兩人早在外流浪之時,易小刀曾被一戶百姓這樣威脅過,可那戶人家的妻子長相實在難以恭維。為這事李定星取笑了易小刀好幾天,此時李定星說出這句話,算是往事重提了。


    易小刀當然明白李定星的意思,輕輕按下李定星的手,聳肩說道:“還怕看啊?我又不是沒看過~”


    “你說什麽!!!”李定星聽到這句話是真的震驚了,這次雙手揪住易小刀不放:“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要是自己的媳婦早就被人看過了,任誰也忍不下這口氣。


    “哎呀,你們兩個別鬧了,快說正事吧。”香蓮兒從被子裏鑽出來,大冬天的,原來裏麵還穿著一件棉衣,剛剛驚叫隻是出自於本能反應。


    二人也不再玩鬧,三人圍著火堆坐下來,易小刀率先說道:“我這次來,隻帶來了兩萬人,上武營和羽林軍合計一萬還在路上呢,王玄和薛芒領著他們。東方鍾卻有近十萬大軍,如何是好?”


    “那你現在身邊豈不是一個自己人也沒有?安全嗎?”香蓮兒不無擔心地問道。


    “這倒不用擔心,秦往遷跟在我身邊,而且我還有一個大殺器,危急時刻保命說沒問題的。新帶來的這幫人,倒不會對我怎麽樣,隻是如果我們贏不了,可就難說了…”易小刀也不敢保證這些東魯幫派的忠心能有多少。


    都是名門正派不假,可就是這樣的名門正派,讓易小刀擔心不已。關鍵時刻,或許他們還沒已經投靠易小刀的匪幫,如今已是揮征營的眾土匪令人安心。


    “對了,付情那丫頭呢?這小丫頭輕功了得,我讓她先來報信的。”易小刀想起了付情,出聲問道。


    “聊半天了現在才想起我!”付情不知何時出現的,坐在易小刀的身邊,頭枕著易小刀的肩膀,一朵蓮花花瓣在她手中慢慢消散,化為點點星光。


    香蓮兒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尤其是她靠在易小刀肩上的樣子,令她十分不適:“把你的頭挪開,現在!”


    付情瞥了香蓮兒一眼,微微一笑,不僅沒有離開,反而抱緊了易小刀的胳膊:“如果我不呢?”付情出自問相閣,天下情報了如指掌,自然明白香蓮兒和易小刀義兄妹般的關係,也明白她這是在為何月兒打抱不平。


    可如同香蓮兒有些厭惡付情一般,付情對於香蓮兒的針對也十分不爽,虧得自己白天還救了她一命呢!故意和易小刀舉止親昵,惹得香蓮兒生氣,


    “談點正事!東倭人那邊怎麽樣了?”易小刀擅於逢場作戲,本來和付情之間就沒什麽,對於付情的舉止根本就沒往心裏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戰局形勢,說實話,若不是今天的這一場雨,易小刀也沒把握能不能在那個“觀音菩薩”麵前走上幾個迴合。


    壓迫感實在太強了!


    “對了,東倭人!我派樊俊率領南淮軍去抵擋東倭人,可是到現在了還沒一點消息,也不知道那邊怎麽樣了…”李定星說道。


    “就樊俊一人?”易小刀皺眉問道,他倒不擔心樊俊使壞反水,他並不是這樣的人。隻是樊俊隻會打打殺殺,不擅用腦,讓他衝鋒陷陣還可以,讓他獨當一麵的話多半要壞事。


    “還有陳廣,馮南他們,我也一並撥過去了,應該問題不大。”李定星的南淮舊部全堆在了海岸邊阻攔東倭人。


    易小刀不認識什麽陳廣,馮南,不過既然能讓李定星叫得出來名字的,應該是親近之人,既然李定星信得過他們,那便是信得過了。


    “如果東倭人那邊不用擔心的話,東方鍾這邊可如何是好…”自從坐下,易小刀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


    “哎,易小刀,你帶來的不都是東魯人嗎?既然你這邊的人都是各門各派,東方鍾的兵馬也是各地召集而來,何不效仿楚漢的垓下之戰?讓你的人馬唿朋喚友,勸降他的兵馬?叫什麽來著,四麵楚歌?”香蓮兒提議道。


    “喲,你也會動腦子了?難得啊!”易小刀吃了一驚,脫口而出。


    香蓮兒的手慢慢摸向了靠立在一邊的“念君”。


    李定星搖頭道:“東方鍾的軍心如今還未消散,尚有鬥誌,四麵楚歌難有奇效。若是好便罷,若是反被東魯軍反招了過去,那就得不償失了…對了,你剛剛說,上武營和羽林軍還在路上?”


    “是啊,探馬來報,因為大雨,上武營和羽林軍趕不過來,如今他們合兵一處,正在島城以東三十裏的地方下寨了。”易小刀說道。


    “上武營…羽林軍…上武營…羽林軍…你覺得此計如何?”李定星壓低了聲音,對幾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易小刀眼睛一亮:“妙啊!我怎麽沒想到!付情姑娘,還勞煩你再走一遭可好?”


    付情從懷裏掏出一朵白蓮,嘻嘻笑道:“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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