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執負手立於二人身後,王振良站在庭下,易小刀和何月兒見趙易執來了,連忙站起。


    趙易執連忙揮手:“不用多禮了,你們歇著吧,累壞了吧?”


    “陛下親自前來,可是有什麽事啊?”易小刀心裏有些氣悶,每次來得毫無預兆,讓人沒有準備。


    趙易執點頭:“那是自然,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事。”


    “陛下萬福”何月兒聽說是重要的事,連忙行禮就要迴避。


    “哎,月兒姑娘先別走啊,朕說的重要的事就是你們的婚事啊。”趙易執喊道。


    何月兒見趙易執表情認真,沒有取笑之意,便留了下來,詫異地看著趙易執,又望了望易小刀,等他拿主意。


    易小刀撓了撓頭:“陛下,為何這麽關心我們的婚事…我們還不急這一時半會兒,香蓮兒還沒迴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怎麽能不急呢?你不急月兒姑娘難道也不急嗎?還是早些辦了為好。至於蓮兒姑娘嘛,昨夜納風和摘星已經迴來了,她們已經將蓮兒姑娘送到了秀扇坊。”


    易小刀吃了一驚:“陛下,那兩位是不是送錯了?秀扇坊隻專教習醫術啊!”


    “不會錯的,辰從衛辦事朕還是很放心的。老南淮王遇刺身故後,其子李耀陽大敗淩月閣閣主劉之雲,且就地解散了淩月閣。劉閣主應修繕費李坊主之邀,率門下弟子盡數去了秀扇坊,那李耀陽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南淮再無雙秀了。”


    易小刀消化著其中的信息,這些肯定都是自己和李定星逃離杭城之後發生的事,自己一無所知。


    易小刀歎道:“唉,南淮李家在淩月閣手上吃了不少虧,要不是淩月閣,世家大族也不會猖狂至此。淩月閣被抹除是注定的,可帶眾弟子去了秀扇坊也是換湯不換藥啊。”


    趙易執笑道:“或許那小霸王,討厭的是幫助世家大族的‘淩月閣’這個門派名字吧,誰知道呢?”


    易小刀追問起來:“那香蓮兒現在在秀扇坊,我們婚事怎麽也得通知她一聲。”


    “劉之雲在秀扇坊和香蓮兒定下了三年之約,三年之內不會離開南淮,專心學藝,難道你們要等她三年麽?”趙易執反問道。


    易小刀和何月兒麵麵相覷,默然無語,的確,婚事是他們兩的事,為了等香蓮兒而故意拖延三年,這放誰也不會這麽做的。


    “好了,既然你們猶豫不決,那朕就幫你們拿主意吧,朕已令人看過日子了,半月後的十月十六,大吉,你們早日完婚,也算了了朕的一樁心事啊。”趙易執笑嗬嗬地說道。


    “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易小刀小聲嘟囔著。


    趙易執自然聽到了易小刀的嘟囔,也不理會,對何月兒說道:“月兒姑娘且迴避一下。”


    何月兒聽二人談了半天自己的婚事,臉早就羞紅了,聽到趙易執“開恩”,連忙閃身躲迴了自己的房間。


    易小刀迴頭目送何月兒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拐彎不見人影,趙易執輕哼道:“哼,看不夠了是吧?你現在可能耐了啊!”


    “陛…陛下何出此言?”易小刀迴過頭來,心中敲起了小鼓。


    趙易執收起笑臉問道:“朕且問你,在鄱陽湖,你是不是為了阻攔朝廷軍隊,曾將一名朝廷大將打傷落馬?”


    “確有此事。”當時那麽多人看著,根本瞞不住的事情,尤其易小刀那一拳還在別人的眼裏打出了“特效”。


    “你身負絕技,本來朕不想過問。可你在大庭廣眾之下,任意施展,也太逞強了些吧!”趙易執冷聲喝道。


    易小刀聽到趙易執語氣已變,連忙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陛下有所不知,形勢所迫…”


    趙易執也明白易小刀所言屬實,心中氣憤。周子儒率軍是為收複南淮,易小刀奮力阻攔也是為了“收複”南淮,誰也不知道怎麽就掐到一塊去了。


    “起來吧,朕也知你苦心,南淮的確不可用強。隻是朕勸諫你一句,非到萬不得已,留好底牌。”這也是趙易執兩世為人總結出來的道理。


    “微臣謹記。”易小刀爬起來迴道。


    “此事朝廷這邊不會亂傳,至於南淮那邊,你看著辦吧。”趙易執望著易小刀“好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這幾天你先操辦婚事吧,記住,一定要大操大辦,不夠了跟朕說!朕先走了。”


    易小刀將趙易執送出了庭院,一旁侍立的王振良緊跟了兩步:“陛下,老奴不解。給他一個五品官職已經是邀天之幸了,為何還催其操辦婚事?甚至還要親臨…恕老奴多嘴,陛下如此親臨,也是那小子祖墳燒高香了…”


    “王總管,你是不是對這易小刀有所成見啊?”趙易執打斷王振良的話,笑問道。


    王振良被問得一怔,隨即坦白道:“這…老奴的確對他有些成見,這小子不學無術,吊兒郎當,難成大器!”


    趙易執悠然笑道:“朕和你相反,朕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朝廷用人之際,這種人才絕不能被藩王搶走。從南淮之事就能看出,易小刀是個能人。之前急著讓他去催南淮歲貢,沒辦法,現在有空了,趕緊給他辦個風光的婚事,就更能綁住他的人,為我所用。”


    王振良心中不信,嘴上卻依舊恭維道:“陛下英明…”


    趙易執也不在乎王振良是怎麽想的,負手灑然率先踏步離去。


    ……


    蘇城,大陽山,一片竹林處。


    千餘南淮士卒在周圍警戒,將這一片圍了個水泄不通。李定星站在竹林後,麵前立起了三個墳墓。


    “爹,娘,大哥使詐,來看你們了。對麵兩萬楚湘軍,他就隻帶五千南淮軍就去了。大哥,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要來陪爹和娘的?爹,娘,你們在下麵一定要好好說說他!這麽大個爛攤子都丟給我,我怎麽辦啊!”李定星苦笑著訴苦。


    笑了一陣,李定星接著說道:“爹說的沒錯,朝廷想要削藩,這次要不是易小刀,我也去陪你們了。我知道,易小刀能幫我擋一次,不能幫我擋兩次,三次。那天在鄱陽湖,與其說是易小刀擋下來的,更像是朝廷給南淮的一個警告…”


    “爹,我想要主動撤藩,或許這樣可以保住南淮,保住宗廟,保住你們…你們什麽意見…”


    “滴,滴答,滴答”


    李定星抬頭,南淮的天又下雨了,李定星笑道:“還是娘對我好,知道我喜歡下雨…星兒這一走前路未可知,要是陛下放歸故裏,星兒就來大陽山結廬而居,日夜陪伴著爹娘和大哥。”


    李定星轉身正要離開,被樹枝勾住了衣角,微風吹拂,另一根樹枝仿佛一隻大手一般,被風吹得從李定星頭上拂過…


    李定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娘…”


    ……


    五日後,皇宮。


    “陛下,南淮李定星率軍八萬進京,已至鎮城!”哨探的消息傳到宮裏,一大早王振良就忙不迭地趕來奏報趙易執。


    趙易執點頭:“朕已經知道了,想必周相現在也已經快到鎮城了。”


    “啊?陛下您已經知道了?這消息是今日最新消息,陛下您怎麽會…”王振良不解。


    趙易執笑而不答,自從聽易小刀說過南淮李定星會主動撤藩,趙易執這段日子神識外探,注意力全在南淮方向。如今趙易執神識已可探到離京兩城之地,李定星剛到離京兩城的常城,趙易執便察覺到了。


    “陛下,李定星兵馬足有八萬,周相不知兵馬是否齊備…”


    趙易執不去理會王振良的話語,因為周子儒和李定星已經碰麵了,趙易執神識探到常城,迫不及待地看著“現場直播”。


    “李定星,未有詔令,私自帶兵入京,意欲何為!”周子儒在陣前喝問道,身後戰將陸續擺開。


    李定星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跳下馬來,從身後官員手中接過南淮大印,徒步走到兩軍軍陣中間:“臣!南淮王李榮奇之子!李定星!向朝廷請求,撤除南淮藩地!南淮歸入朝廷,永服王化!”


    周子儒在馬上捏緊了馬鞭,用力到指節泛白,血管突起。一躍下馬,奔到了李定星麵前。


    “二公子,多有誤會…難為你了…”周子儒心中五味雜陳,前不久還在鄱陽湖攔截南淮軍,沒想到正如陛下所言,這李定星迴到南淮,果然率軍就來撤藩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周子儒頗覺慚愧。


    這也不怪周子儒如此重視南淮,南淮錢糧,可當天下近半,南淮撤藩,以後朝廷再也沒有錢糧之憂,沒辦法,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趙易執在宮中也鬆了一口氣,跟著易小刀賭一把,還真是賭對了。要不然周子儒日夜憂慮,帶兵出征南淮還是遲早的事,幾次三番也都是趙易執看的緊,攔住了周子儒。


    “周子儒和易小刀,兩人好像有些勢同水火…”趙易執暗暗思量著“不管了,我還是趕緊想想罪己詔怎麽寫吧…”


    “朕躬德薄…”


    京城北門外,一個消瘦的老者一瘸一拐地向京城方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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