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阻斷了趙易執的歸途,趙易執領著羽林軍和寅猛衛索性來到了蕪城,駐紮在城外。


    蕪城縣令孫子林因為孔豹之事,被貶官之後,新任縣令彭慧便走馬上任。此時,聽到趙易執率領大軍來到了蕪城,彭慧急急忙忙地帶著一眾衙役鄉紳,出城拜見。


    彭慧看似一個女子的名字,實則是個不折不扣地男子,相貌也十分俊偉,倒像個世家公子哥,此時他不顧大雨滂沱,來到了趙易執的軍營中:“蕪城縣令彭慧參見陛下。”


    趙易執朗聲說道:“彭縣令免禮,蕪城一切可好?”


    “迴陛下,蕪城風調雨順,一切都好,稍遲下官便將蕪城的百姓戶籍,稅賦等冊送來。”彭慧老實地迴答道。


    “那倒不必,朕不是來考察你的政績的,既是陳太傅舉薦的人,朕信得過。隻是今日碰巧路過,下了大雨,朕就在這城外歇歇,沒什麽事。”趙易執笑著說道。


    彭慧躬身說道:“還請陛下入城暫歇,城中富商騰出宅院一所,可以暫歇。下官已命人打掃妥當,專候陛下。”


    “朕無功於民,不好打擾,彭縣令的好意我就心領了。這幾日住軍營的大帳也習慣了,沒關係。”趙易執婉拒了彭慧的好意。


    彭慧也不再言語,躬了一禮,趙易執簡單問了一下民生等問題,便令他迴城了。


    彭慧走後,趙易執喚來了裂江等人,問道:“那三個怎麽樣了?”


    翻雨迴道:“孫長老年歲大,我先前下手重了些,傷重不治已亡。朱長老路上咬斷舌頭,已無法言語,問不出什麽了。那個王長老倒是痛快,一一招供了。”


    “哦?都招供了些什麽?”趙易執聽說有人招供,頓時來了興趣。


    翻雨道:“他們都是楚湘的丐幫,那些乞丐也正如陛下所說,正是他們以‘采生折割’的手段擄掠的良善之家的孩子。此次來南淮目的就是為了劫走歲貢。在南淮之時,刺殺南淮王的正是唐長老,就是今日走脫的那個。唐長老吩咐他們劫了歲貢,自己刺殺了南淮王,後來在南淮還抓了一個叫‘方龍’的年輕人,根骨好,已帶迴幫中了。王長老也就知道這些。”


    “什麽?南淮王是唐長老刺殺的?”趙易執驚得站了起來。


    南淮王被刺殺的消息趙易執早就京城就知道了,當時還沒怎麽驚訝,江湖武林門派眾多,一不留神被刺殺的風險還是有的,畢竟就連他這個皇帝都有人敢行刺。


    如今已查實是丐幫之人刺殺的南淮王,而南淮那邊若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南淮王之子怎肯尚罷甘休。丐幫本就是楚湘的武林門派,查實了丐幫所為,誰敢擔保不是楚湘王指使的?到那時南淮和楚湘戰火一起,民不聊生…


    趙易執歎氣說道:“丐幫刺殺南淮王一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這個王長老留他一命,也別讓他尋死,以後再說。對了,剛剛你說抓了個叫‘方龍’的年輕人?可是易小刀身邊那個瘦弱的年輕人?”


    “迴陛下,這個無法確定,天下同名同姓者不少。”翻雨如實迴道。


    趙易執點了點頭,的確,誤判的話可能會帶來一係列連鎖反應,易小刀現在還沒找到,還不能將兩者直接歸於一起。


    “那王長老可說了丐幫門派所在何地?”趙易執追問道。


    翻雨迴道:“王長老自稱隻是幫中普通長老,隻管外門的乞丐訓誡,並不知道幫中的總舵所在。丐幫有幫主一人,護法長老八人,普通長老六十四人,再就是各個長老的核心弟子還有采生折割而來的外門弟子,幫中山頭林立,並非鐵板一塊。今日逃走的唐長老便是八名護法長老之一,他們三個都是普通長老。”


    趙易執點點頭:“知道這些情況就已經夠了,丐幫作惡多端,也的確不會那麽容易就讓外人找到他們的總舵所在。丐幫的事就暫且放一放吧,南淮那邊可有什麽情況?”


    摘星從一旁插話說道:“子隱衛有報,南淮王的長子李耀陽自封為南淮王之後,封鎖南淮各處城池邊境,如今南淮境內情況並不清楚。隻是聽說南淮境內兵馬調動頻繁,也不知道這個小南淮王在搞什麽把戲。”


    “殺父之仇,卻不知道找誰報,這個小南淮王的心情朕可以想象。我們不能耽擱,明日一早就動身迴京城,南淮不能不防。對了,忘了最重要的事,南淮的歲貢在哪?”趙易執問了起來。


    “陛下放心,王長老說歲貢都藏在了鞍城附近的山中,我們迴京之時正好可以順便帶迴去。”納風連忙湊了上來,搶著匯報“最重要”的信息。


    “嗬,藏鞍城?就在京城旁邊?虧他們想得出?莫非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趙易執哭笑不得。


    “王長老所言,他們正是此意。”納風迴道。


    “行了,都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動身迴京城。”趙易執伸了個懶腰,對眾人說道。


    四人麵麵相視,幾個眼神就確定了留守值夜之人,翻雨和裂江繼續值守趙易執身旁。


    蕪城中,彭慧腳步匆忙,趕迴了衙門,一眾鄉紳執意挽留卻也沒能留住,隻得四散迴家。


    彭慧剛剛趕到縣衙,急匆匆地奔迴了自己的衙門書房,一把推開房門,進了屋裏,轉身看了看外麵,確定無人後把書房裏關了起來。點亮了書房的油燈,隻見書房中有一人,模樣清瘦,戴著一頂瓜皮小帽,正捧著書看得津津有味。


    “你…你嚇死我了。你怎麽在這啊?”彭慧出聲問道。


    “我等你不在這還能在哪?”那人反問道。


    彭慧看著他手中的書,不過是尋常的《大啟太祖錄》,問道:“這裏漆黑一片,你怎麽看書啊?”


    那人舔了一下手指,翻了一頁,說道:“就這麽看啊,嗬,你們尋常人都是用眼睛看書,我們則不同,我們是用心看的。”


    彭慧心中暗罵一句:“神神叨叨的。”麵上卻不敢表露出來,恭敬地說道:“太傅大人當真讓我…”話說一半,欲言又止。


    “你知道我們從不說謊的,這就是太傅大人的意思。”


    “你們有這樣的本事,還找我幹什麽…他身邊的那幾人武功極高啊!”彭慧猶豫著說道。


    那人合上了書,說道:“在京城裏他是天下共主,龍氣罩身,我們自當奉迎。如今他離了京城,龍氣泄散,你也知道,龍氣泄散可就收不迴來了。太傅的意思是趁著天下未變,在各皇族之中再尋個天子,重新蘊養龍氣。以保大啟長生久安。至於那幾個年輕人…嗬,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至於為什麽找你,我剛剛也說了,有龍氣罩身,就是真龍天子,我等奉迎。如今龍氣泄散,他就是站在我麵前,我也認不出他,找你當然是幫忙指認一下了。你得慶幸這一場大雨,他來了蕪城。大啟中興,你是最大的功臣。”那人淡淡說道。


    彭慧哭笑道:“我倒希望不當這個功臣,其實我看著他還挺和善,像是個明君…”


    “明君不是你看出來的,而是龍氣決定的,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那人已經起身拉開了房門,屋外的秋雨帶著微風打了進來,帶來了一絲寒意。


    “好!為了大啟中興!”彭慧咬了咬牙。


    趙易執正要睡下,一聲驚雷響徹,打消了趙易執的睡意。


    “陛下,蕪城縣令求見,稱雨勢太大,給大軍贈送雨具。”門外侍立的寅猛衛進來說道。


    寅猛衛話音剛落,趙易執的大帳中,角落裏傳來兩聲輕微的響動。寅猛衛不以為意,知道這是貼身保護趙易執的辰從衛。


    “這個彭慧還真是有心,知道我們明天要走,特意送來雨具。”趙易執不禁笑道,心中對彭慧的好感不免添加了幾分。


    “見,宣進來吧,湊這一千多的雨具也不容易,不能寒了別人的心啊。”趙易執下令道。


    彭慧低著頭走了進來,渾身濕透,雨水順著衣冠直往下滴,看得著實狼狽。


    “嗬,彭大人早些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這會兒就濕成這樣了?莫不是將城中的雨具都送了大軍,自己倒沒了?”趙易執開玩笑地說道。


    “陛下,下官也是為了大啟。”彭慧低著頭迴道。


    趙易執輕聲笑道:“朕知道了,有你這樣的忠臣在,大啟中興,指日可待!”


    “陛下小心!”裂江和翻雨二人在角落裏竄出,同時撲向了彭慧。趙易執還沒明白為何裂江和翻雨二人為何同時發難,但是心中對辰從衛的信任,連忙後退。彭慧動作也快,伸出一根手指,在趙易執胸前輕點了一下。


    趙易執有些懵,心頭暗思:“這是什麽意思?拿手指點我一下?是什麽武林秘技?”


    待到趙易執站定,才看清大帳中的局勢。裂江和翻雨二人不知為何已停在了原地,看樣子好像是被什麽人定住了一樣。翻雨保持著伸手掐向彭慧喉嚨的姿勢,裂江則剛剛舉起巨斧,還未劈下。彭慧已經站到了一邊,一個人裹著一件黑色長袍從帳外走了進來,外麵大雨滂沱,此人身上卻滴水未沾。


    來人看了翻雨和裂江一眼,笑著說道:“都長這麽大了,那時候我剛見到的時候,還隻是地上爬的小不點兒。秘藥滋養,武學大師指導,再加絕學傍身,到達天行境界,巔峰也隻到指息,永遠無法到達羽化,可惜了。”一語道破了辰從衛的真相。


    “你到底是什麽人?”趙易執盯著來人問道,他相信此人絕對來者不善。


    “神機派卦師,薛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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