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了嗎?他們可是住在了館驛?”李耀陽剛一進屋,老南淮王就問了起來。


    李耀陽撓了撓頭:“爹,他們住在了江南客棧,為啥不留下他們就住在府上啊?”


    老南淮王笑了起來:“他們沒有同路而行,可能是陛下的意思。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易小刀來打探虛實的,既然易小刀主動投靠了我們,這層窗戶紙還是不戳破為好啊。記住,見到易小刀的事也不準說出去,尤其是對那個姓黃的!我們蘇城自始至終就隻來了一位使節,就是黃柏!”說到最後,老南淮王不由得嚴肅起來,不怒自威。


    “是,孩兒謹遵父命!”李耀陽連忙拱手稱是。


    老南淮王摸了摸發白的胡須,接著問道:“星兒那邊怎麽樣了?對於易小刀的妹妹之事,可是願意?”


    李耀陽搖搖頭:“任我說破了嘴皮,二弟也不願意。”


    “這孩子…還沒見麵呢…罷了,隨他去吧,性格就像他娘,那麽倔強…”說到自己的夫人,老南淮王躺在椅子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陷入了迴憶之中。


    李耀陽見到這一幕,就知道爹又在想娘親了,也不敢打擾,輕聲說了句:“孩兒告退。”便離開了寢室,留下這個老人獨自坐在廳中,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江南客棧。


    “小刀,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香蓮兒迴到客棧洗完了澡,興衝衝地跑來了易小刀的房間。


    方龍和香蓮兒剛從牢裏被放出來,正準備脫衣洗澡,見到香蓮兒衝了進來,嚇得躲在屏風後麵,大氣也不敢出。


    易小刀嗅了嗅鼻子,得意地笑道:“啊!我知道了,今天是你洗澡的日子!這麽久洗一次,應該好好慶祝一番!”說完,擦了擦鼻子,一副自以為猜中的樣子。


    “去你的!”香蓮兒抬起粉拳,對著易小刀的後腦勺就來了一下“今天是中秋!中秋啊!這都忘了!快走,出去玩去~”


    易小刀被香蓮兒拖拽而起,連忙迴答喊道:“方龍,走啊,一起去看花燈啊!”


    方龍在屏風後麵抱著衣服:“易大哥你們先去,我等下就去找你們!”


    香蓮兒性急,喊了一句“好,往東邊找!”說完,一把將易小刀拽出了門。


    方龍悠悠地歎了一口氣:“唉,都怪我沒用,要是我能像易大哥那麽有本事的話,香蓮兒也不會整天圍著他轉了。”


    方龍自小體弱多病,身子瘦弱,一家人十分寵愛嬌慣,但是方龍並沒有養成驕橫跋扈的性子,原因就在於方登,那個嚴厲的父親。初到皖城,方登整日忙於生意,對方龍疏於管教,方龍才在家丁的唆使鼓動下,當了幾天的紈絝子弟。結果…還沒當過癮,就遇到了易小刀。


    “唉,可能易小…易大哥就是我的克星吧。”方龍邊洗澡邊歎氣道。說到底易小刀待他倒還不錯,雖有心仰慕香蓮兒,倒也知道自己不是一點機會沒有,更清楚易小刀和何月兒二人之事。


    方龍還在房間裏長籲短歎地,香蓮兒拉著易小刀在街上興奮地叫著鬧著。


    “小刀,這是什麽?你知道嗎?”香蓮兒拉著易小刀來到一處攤位前。


    小販熱情地招唿了起來:“二位不是本地人吧?這叫鬥香!中秋的時候燒的,你們看,這上麵繪的可是蟾宮月夜,一把火燒了下去,漂到天邊,嫦娥仙子知道了,保佑二位永結同心的!”


    “好!有意思!皖城還沒這玩意!小刀,付錢!”香蓮兒說完伸手就要去拿。


    易小刀附和地說道:“好,買一個!反正大哥出了遠門,嫂子咱們就玩個痛快!”


    小販原本殷勤地去拿鬥香,一聽這話,將原本遞到香蓮兒麵前的鬥香收了迴來:“小攤貨沒了,二位去別處去吧。哼!”說完,抬起攤子往旁邊挪了挪,甚至都懶得看二人一眼。


    香蓮兒自然明白小攤販的意思,這是誤以為二人是叔嫂偷會,打心底瞧不起二人了。


    香蓮兒有口難辯,恨恨地踩了易小刀一腳,轉身就走。


    易小刀吃痛,惦著一隻腳跟在後麵跳著追趕:“都是要錢的啊,你咋一點都不會過日子呢!”


    香蓮兒不搭理他,繼續往前,忽地被易小刀叫住:“姐,過來看看這個。”


    香蓮兒正奇怪易小刀怎麽突然轉了性子,低頭叫自己姐了,本來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氣,架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又轉了迴來。


    “姐,你看這虎頭鞋,多好看!我買給我小侄子吧!”易小刀舉起一雙虎頭鞋對著香蓮兒說道。


    看攤的是一位老奶奶,對著香蓮兒上看下看,嘖著沒牙的嘴巴說道:“喲,姑娘,看你這體型你家得是兩個兒子吧,得買兩雙啊!”說完閉上了眼睛還點了點頭,一副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的樣子。


    “好!我買了!就當是我這個做舅舅的對侄子的一片心意!”易小刀大手一揮,一錢銀子塞到了老奶奶手中,也沒要零錢,抓起虎頭鞋就走,把老奶奶可激動壞了。


    “你有毛病吧?你到底什麽意思!”香蓮兒兩番“受辱”,這下再也忍不住了,揪著易小刀的耳朵問道。


    易小刀連忙去抓香蓮兒的手,要解救自己的耳朵:“那什麽鬥香,有什麽好燒的!那不就是在燒錢嗎!這虎頭鞋多好?還能穿能用的!買了不算浪費。就是不知道月兒喜不喜歡…”


    香蓮兒心中鬱悶,說道:“小氣鬼,摳死你算了,沒我在中間穿針引線,有你們什麽事!”說完,一把甩開易小刀的手,氣鼓鼓地在往前跑開。


    易小刀看出來香蓮兒真生氣了,一把將虎頭鞋塞進懷裏,追了上去,左鞠躬右道歉地,二人就這樣越跑越遠。


    江南客棧中,方龍終於洗好了澡,穿好衣服,出了客棧。


    “東邊…東邊,啊,這邊!”方龍找準方向,就朝著易小刀和香蓮兒二人追了過去。追了好一段距離,都沒看到二人的身影,方龍撓了撓頭:“他們跑這麽遠?還是說中間拐到別的街道上去了?”


    方龍就往前跑了一段路,仍舊沒看到二人,心中泄氣,就準備轉身迴客棧,突然,看到前麵有一個小乞丐,是個小姑娘,鬼鬼祟祟地東躲西藏,好像在跟著什麽人。


    方龍悄悄跟了過去,發現小女孩乞丐跟蹤的正是易小刀和香蓮兒,正要出聲叫喊,二人一跑一追,過了一道青石橋,再喊估計也聽不到了。


    小女孩乞丐還準備跟上去,方龍從後麵靠近小女孩,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舉了起來:“小小年紀鬼鬼祟祟的幹什麽!是不是想偷東西,走,去見你父母去。”


    話音剛落,旁邊突然躥出一人,急急忙忙地跑動著,忽然像跌倒了一樣,倒在了方龍身上,方龍剛剛轉身,被這一撞,隻覺得一股巨力從這人身上傳來,自己不由得鬆開了小女孩,整個人倒飛見了一條小巷子裏。


    “救…救命…”方龍隻覺得五髒六腑都摔得移了位,艱難地出聲求救,可是這正是中秋佳節,外麵人聲鼎沸,方龍的求救聲淹沒在了人群的歡唿聲中。


    那人是個中年男子模樣,一把抓起小女孩,向方龍身邊衝去。


    巷子深處突然出現兩個人,一人失了左臂,一人失了右臂,正在用獨臂抓住了方龍,對著中年男子說道:“唐長老,那一男一女…”


    原來這些人正是易小刀等人來南淮路上遇到的那一夥乞丐,將方龍撞傷的正是唐長老。此時唐長老丟下小女孩,看著方龍冷笑道:“不宜生事,抓住了這個也一樣,走!”


    兩人得令,拉著方龍向巷子深處而去,唐長老警惕地迴頭看了一眼,跟了上去。小女孩也爬起來小碎步緊緊地跟著眾人。


    方龍還有一些意識,此時就要求救,但是一張口,大口地鮮血就湧了上來,吐了自己一身。小女孩跟在最後麵看到了這一幕,撕下原本破舊的衣服的一角,加快腳步幫方龍擦拭著。


    方龍漸漸意識模糊,察覺到有人幫自己擦拭鮮血,強睜著眼睛看去,隻見小女孩咧嘴一笑,即便滿臉痘疹,瞎了一個眼睛,方龍也覺得麵前這個小女孩,可愛極了……


    ……


    易小刀和香蓮兒跑出了好遠,漸漸兩邊的行人漸漸稀少,攤販也從緊緊相連變成偶爾一家,賣的東西也都是什麽水果,蔬菜,失了喜慶味道,二人才停了下來。


    “姑…姑…姑…”易小刀上氣不接下氣。


    “你是鴿子精啊!咕咕咕的!”香蓮兒此時氣消了一大半,易小刀原本就是這麽賤兮兮的,要是不賤就不是他易小刀了。


    “姑…姑奶奶,行行好,別跑了。我實在…跑不動了…”易小刀猛地喘上幾口氣,這才說道。


    香蓮兒瓊鼻輕皺:“早道歉不就行了!”


    易小刀看向香蓮兒的眼神仿佛見到了六月飛雪一樣不可思議:“我特麽早就道歉了!”


    “那邊有船,我們坐船去吧。你在京城還沒坐過遊船呢!”香蓮兒指著遠處的遊船說道。


    “好!你說…什麽都行!”易小刀此時已經沒力氣去爭辯了。


    二人走到船邊,還沒來得及說話,船家就作揖道:“二位客官,客官啊,來得不巧啊。小老兒我要收船了,得迴家陪著婆娘和兒子過中秋咯,嘿嘿嘿。”


    “我們給雙倍的錢!”香蓮兒出價道,也不管易小刀的想法。


    “嘿嘿嘿”船家明顯有些意動了,終究還是滿含歉意道:“今兒中秋,不早點迴去,婆娘要不高興的…”


    “船家,喲,這是…要收船了啊?我們二公子還想坐一迴船呢。”遠處過來一行人,為首的正是李定星和一群侍衛,他們的角度擋住了視野,沒看到易小刀和香蓮兒二人,隻看到了準備收船的船家,一個侍衛打招唿喊道。


    “喲,二公子!二公子要坐船,那就是大年三十,隻要一個信,小老兒也趕來給二公子劃啊!二公子稍待,稍待。”船家連忙停止收船動作,跳上了小船收拾了起來。


    “喂!船家!你這就不講理了!我們出雙倍的錢都不給我們坐,這個什麽二公子出錢就可以,哪家的二公子啊,這麽威風?”香蓮兒心直口快,不滿就要說。


    “這…我…”船家這才想起來,隻顧著巴結南淮王府,卻忘了身邊這兩位也是財神爺,頓時有些犯難。


    易小刀見到了李定星,禮貌一笑,隨即尷尬地在香蓮兒耳邊輕聲說道:“是南淮王府的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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