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約雙手彈起拍拍臉頰,讓自己再度精神一點。


    “好,準備開始。”她的目光變得銳利,戴在手上的指環微微一閃,大腦瞬間變得冷徹,一種仿佛無所不能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將這份錯覺壓下,而後看向眼前的一個黃銅色的環型器具,在旁邊是一個個被玉盒裝好的配套材料。


    天童藥劑製作開始。


    “靈性之匙粉末少許...........”帶著些許青灰之色的粉末被倒入。


    “提純麋鹿液三刻半...........整株九續花的四分之一............”


    阿羅約一邊心中低語著,一邊往裏麵放著。


    劈啪,劈啪。


    每投入一株材料,黃銅壺就發出一道爆響,同時,她的右手也同時在空中一震,如同一隻翱翔天際的白鴿正在振翅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主料...........”


    阿羅約的意識已經變得有些昏沉,她強行維持著清醒,右手在空中一壓,演變出數道手勢,那是名為‘震空’的輔助技巧。


    她猛地搖搖頭,將一朵正含苞待放,如同喇叭般的長柱花拿在手上,眼睛掃過去,在花蕾的中心是三根對立的黑色長須,宛如立起的石柱一般。


    左手拿起翁王花果,她的眼神一凝,猛地將其塞入口中,在一瞬間,辛辣的味道傳遍全身,心靈深處升起一股刺痛感,外露的皮膚則被染成藍霜之色。


    好冷,她抖了抖,眼神變得銳利。


    必須趕快,在自己還能動彈的時候,阿羅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手掌猛地彈出,在右前方的一道以白珠點綴的玉盒中劃過,在彈起的蓋子中,一道呈現混元之姿的白金色圓珠正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那是代表著陽性力量的果實。


    她沒有絲毫猶豫,一口便將其吞下。


    炙熱的氣息在體內化開,心中的寒氣隨之淡去,吐出一口濁氣,眼前的空氣變得朦朧原本片刻。


    升騰的熱氣與寒寂的亂流彼此碰撞,在空中蕩出一道道的豔麗珠花。


    “一陰一陽成太初,調和水火為本命。”口中念著箴言,阿羅約神色肅穆的伸出手,白玉般的指尖在空中微微一震。


    無形的手掌在空中成型,她的目光轉向一側,在那裏,正有一道正活蹦亂跳的在地上‘奔跑’的粉色肉片。


    杆獛片未成熟之前可以隨意拿捏,但在完成之後,一旦誤碰,就會引發‘粘滯’效應,最後會停在食用者的胃中,無法完成消化,會固化為汙泥,需要做切除手術。


    因此,在這個階段需要調用手性術法,將其放入專屬器具中完成‘洗淨’模式,這時,方可進一步進食。


    一係列的注意事項在腦子劃過,阿羅約的眼中沒有絲毫迷茫,而是冷靜而理智的準備著既定的流程。


    手指一揮,無形的大手頓時將正在地上的亂蹦的紅色肉片抓住,無視對方那有些抗拒的反應,阿羅約控製著將其塞入黃銅壺中。


    呀呀呀呀呀呀!!!!


    在一陣尖銳的嚎叫聲後,一團仿佛散發著某種清香的粉紅色霧氣從黃銅壺的上端開口中流了出來。


    “——————”


    她有些嫌棄的避開麵孔,手指在空中一掐,化作無形罡風將其瞬間撲滅。


    略微等待片刻,她這才用手抓起黃銅壺,在耳邊輕輕一搖,頓時響起了液體流動般的聲音。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猶豫,莫名的,她想起了師傅在告訴她製作方法後最後對她說過的話。


    ‘天童藥劑是陽性大藥,與天生身為女性的你有著些許衝突,一旦服用不當,就會有對女性而言相當重大的後遺症出現。’


    ‘所以如果你猶豫了,那就在服用陽果和翁王果後結束吧,那樣一來,效用雖然達不到最好,卻也足以在相當長的時間中壓製你的跡繪,不讓其生效。’


    眼前的師傅神情淡然,卻說出了讓她心驚肉跳的話語。


    “...............後遺症是?”她有些遲疑的問道。


    “會長胡子。”師傅平靜道。


    “咦?咦咦!!!”她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自己決定吧,是要中途停止,還是一鼓作氣的進行下去,記住,你隻有這兩個選擇,如果不想雖然是女性,卻有著和男性一樣的毛發的話。”


    師傅看了這邊一眼,再度輕飄飄的說出一句,然後就飄然離去,隻剩下呆在原地的她。


    “................唉。”


    阿羅約歎息一聲,而後,她看向那一道在地麵上靜靜擺放著的金蓮,那四道歪到一邊的尾巴則顯得分外的奇特。


    “什麽叫一鼓作氣啊........”就算是到了現在,她都不由吐槽起自己師傅的說法,隻是,她卻下意識的摸起自己的下巴。


    在光滑的下巴處反複的摸著,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如果真的長出了胡子,那麽,她今後的人生就要結束了吧,她心中泛苦的思考著,她甚至根本不敢想象自己那時的樣子。


    可是,不能放棄。


    阿羅約放下手掌,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在師傅那邊聽到了不少隱秘,知曉了這個世界今後會麵臨的危險,因此,哪怕隻是為了自己,她都必須變強才行。


    不由得,她想起了那兩個修女,如果可能的話,自己也不想讓她們死去。


    “那麽,就必須一次成功了。”她輕聲道,言語中帶著一抹決然。


    冥暉之獄舌,心中流過這樣的念頭,她左手提起黃銅壺,頭顱後仰,壺口對準自己的嘴,清澈的宛如尋常小溪的淡青液體隨之流淌而出。


    右手抓起巴掌大小的願尾蓮,透過那好似水晶般的外殼,可以清晰的望見那乳黃色的清液,在四條輕輕抖動的尾翼中,她將其一把按在了自己的頭頂。


    轟隆。


    那是初生般的朝陽,正在行狩於天,灑下道道赤芒。


    地底深處,有幽冷的影子正在徘徊,在數百年未曾開啟的嗓子中漏出來低鳴之聲,那是無處不在的黯色波紋。


    在比遠方更加遙遠的盡頭,有倒掛於天的清澈瀑布,其聲轟鳴,自下而上,向著更深處席卷而去,青色的浪花如吼如嘯。


    一處處的烽火在大地上升騰而起,一個個麵色模糊的身影接連閃過,它們躍動著身體,搖擺著手臂,好似在跳一曲神秘的讚歌,金色的華光點亮了身體。


    恍惚間,有道低語在思維中響徹。


    邁出此路,生死不由,但即便如此,亦將無怨無悔。


    蒙黃色的光芒在眼中浮現,她猛地揚起頭顱,身體頓時向後傾倒,自然的,不做任何的反抗行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如同遊子躺在了母親的懷中。


    “————————”


    混無的色彩包裹著周身,一道道的絲線纏上了身體,在短短一秒內,便化作了一道白色的繭,隻有那張臉龐依舊露在了外麵。


    她的頭顱微微傾斜,眼眸緊閉,就那樣陷入了深層的沉睡之中。


    而在另一處房間內,齊休收迴了目光,微微頷首。


    “這樣一來,就算達成更進一步的前提條件了,接下來就是對自我的提煉............快了。”


    如同在對某人述說一樣,黑色眼睛中的點點血色逐漸退去,那對依舊理智的眼睛則平靜的看著前方。


    “無論何時,我都隻會是我.............沒有例外。”


    .............................................


    踏踏踏。


    略顯尖銳的足音在寬廣的隧道中緩緩傳開,它邁著步,走向了前方。


    沿途上,有著正在滾動著身體的粘液球,那藍幽幽的軀體黏在牆壁上,將其腐蝕出一道道的缺口。


    滿身滴著泥水的生物在地上爬動著,身上不時滾落還在扭曲著軀殼的小蟲,它們張著大嘴,口中發出嘶鳴般的雜音。


    “.............止步,這位來訪者。”


    渾身纏著藤曼的綠色人形緩緩現出身影,在她的身下是長著尖牙,口中正滴著口水的花朵,在其的後方則接著如同野獸般的黑色軀體。


    隻以綠色的蔓藤遮擋周身的使者看著來者。


    “這裏是王室的禁地,還請您說明到訪事——”


    斜斜的厲芒自下而上的揮過,使者的話語瞬間中斷,連同著那隻蠢蠢欲動的雜食花獸也被一並分成了兩截。


    啪嗒。


    正在逐漸失去生機的使者無視另一邊自己被切開的下半身,她奮力的伸出手,試圖阻擋向著遠方走去的那道身影。


    “請.....務必....等待..........”


    “.............”那道身影瞥了這邊一眼,那眼中的神色是她無法理解的東西,隻是,在那之後,她便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沉寂之中。


    來人轉過頭,再度邁開了腳步。


    半響後,在靜寂的空間中響起一道低語。


    “不美麗的生物沒有存在的必要。”


    ..........................................


    “哼哼哼~~”


    一道輕盈的身影在青翠的大地上行走著,她的臉上寫滿了笑容。


    “嗚嗚嗚.........”路過的熊先生打著招唿,想要上前擁抱。


    “真是熱情的熊先生。”她笑著迴抱對方,眼中帶著善意,後者則恢複了平靜,她鬆開手,耳邊響起某種東西墜落的聲音。


    她則繼續雀躍的前進著。


    “嚦嚦哩..........”美麗的花朵正搖曳著身體,向著這邊緩緩走來。


    “不行哦,我可是很忙的.....一點點時間的話。”


    她的心中有些不滿,明明自己是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做的,她撫摸著對方的花瓣,感受著那舔舐臉頰般的友好表現,她笑著接受了。


    吧唧。


    再度邁出腳步,她的口中則正在嚼著什麽東西,臉上帶著絲絲紅暈。


    “真是熱情的花小姐。”她的眼中帶著絲絲羞澀,口中則含糊不清的低語著。


    可是,不行的,她不能停下,必須去到那裏才行。


    終於,在與無數的‘朋友’分開中,在內心幾度被不舍打敗之時,她到達了自己的目標地。


    一棟由林木組成的精致小屋。


    她眼露憧憬的看向那邊,那裏有著她最最尊敬的身影。


    “............真是令人驕傲的女兒啊。”


    “啊,是父親!”她驚喜的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身影。


    無數細小的白珠在巨大的眼中遊走著,散發出妖異氣息的綠色花朵一顫一顫,暗紅色的菌圃鋪展開來,一顆又一顆的透明化水母菇冒出了尖,凝視著這邊的動靜。


    長著無數尖嘴的藤曼瞬間伸向了前方的‘女兒’。


    那是彰顯出異樣感的生物。


    白磷化的氣體在周圍環繞著,如同門板般的圓形麵孔癡癡的望著這邊,空洞的墨綠眼球顯得極為幽暗,無數條尖爪般的粉嫩觸手從滴著口水的嘴巴中伸出。


    長著黑毛的四肢在地上爬行著,遠遠的望過去就像一隻匍匐在地的豚狗。


    後者張著嘴,墨綠眼球下方流出絲絲黏液,緩緩的從臉頰兩側滑落,如同表示親昵的小獸一般,口中發出嗚咽的聲音。


    “可惜,還是不合格,我可不是你的父親。”它笑著說道。


    無數綠色藤曼驟然變粗,將有些措手不及的異常生物一把卷起,後者下意識的想要咬去,卻猛地滯住,那對墨綠色的眼球祈求般的看著這邊。


    “請不要......至少..........”


    “————————”


    在藤曼的上方卷起一團炙熱的光輝,旋即,白熾的光芒傾瀉而出,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灰燼。


    它嗤笑著,然後目光一轉,看向了來人,人性化的單眼中現出一絲驚奇。


    “竟然會來我這裏,你很閑嗎,利博盧戈?”


    來者不答,隻是四下望了眼,在這如同某種血腔生物的內部,看著那些爭鬥不休的血肉生物,它那墨色的眼珠中不由閃過一抹冷芒。


    “我們的約定應該還有效果吧,歌瑤絲女士。”


    “當然,遵循父親的命令,我會和你們彼此坦誠的合作,直到將那些神偶拖進這片獵場。”歌瑤絲身體一震,頓時現出人形。


    那是身體顯得極為富態,穿著得體的貴婦服裝,臉上帶著自信笑容的女子,金色的頭發則披在身後。


    “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哦。”她向著對方拋了個媚眼,看著對方無動於衷的樣子,她有些失望的舔舔嘴唇。


    “很好,我到這裏的目的也隻有一個。”利博盧戈態度冷淡,若非那個人想要和這些醜陋的家夥合作,那他第一時間就會斬殺這些邪物。


    “找出殺死薛猛虎的人,這是綠荷會那邊的會首親自發布的任務,並且給予了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我們找不到,它們就會親自動手。”


    “那些情報商,還真是高高在上的態度呢,整天不知道在做什麽,遲早.......”歌瑤絲有些不耐的罵了一句,然後才神情冷淡的繼續道。


    “我會讓各地的孩子們關注的,不過,我也不能確保能找到下手的家夥。”


    “畢竟薛猛虎原本就出自它們那裏,這次的事,我們守人團也要給予對方一個交代........”利博盧戈語氣淡漠的陳述著。


    雖然死去的對方也是它們的人,可是,在它看來,死去的人隻是單純的廢物罷了。


    “不來做一些愉快的事嗎?”歌瑤絲臉上的厭惡之意散去,她那有些濕潤的眼眸看向對方,弧度明顯的麵孔現出絲絲魅惑之意。


    “我是素食者。”利博盧戈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在後者那有些失望的目光中,它轉身向著來路走去。


    “...................”看著那個雖然背對這邊,卻依舊維持著警戒姿態的身影,歌瑤絲無聲的扁扁嘴,真可惜,不能吃掉這種家夥。


    “嗯,繼續吧。”她隨意的摘下自己的手臂,原本白嫩的手臂瞬間化作墨綠色的藤曼,在她的手上不斷的扭動著。


    她向著遠方一拋,扔進那些正四處遊走的血肉生物之中。


    “伊呀呀呀呀呀!!!!”


    綠色的藤曼膨脹開來,無數長著大嘴的綠藤蔓延開來大口大口的吞噬著四周的生物,她看著那一幕,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快快的吃哦,然後...........”


    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抹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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