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氣蔓延著,路過的人低下頭,態度恭敬的從身旁走過,但那也不過是象征性的行為。


    那個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政法部,人們表麵平靜,暗地裏卻在瘋狂的討論著,不時有異樣的眼神望去,抬頭望去,所有人都嚴正以待,表情專注的忙活著手中的工作。


    她亦深知,那些野心家在私下裏謀劃著取而代之,它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這個位置,再加上之前的那件事,就連親近她的那些人也遠離了她。


    換言之,現在的她可稱得上孤立無援。


    嘩啦,嘩啦。


    指尖在眼前的信封表情摩擦著,那是淡藍色,好似盞絲花一樣的信封,原本的寓意是溝通,橋梁之類的意思,她的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片刻後,她停止無關的猜想,終歸是要見到實物才可以判斷。


    指尖凝起白光,在表麵一抹,一點,再一繞,信扣隨即消失,化作藍色微粒飛向上空的藍天。


    叮咚,三件物樣掉落出來,她的瞳孔頓時一震。


    如同雋鳥般的藍色書簽,中間有一道半彎的殘月。


    邊緣泛灰,如同波浪一樣的花瓣,中心是翠金色寶石的頭飾。


    黑灰色的小小石子,其上纏繞著青黃色的絲線。


    她的手指在三件物樣之上一一拂過,心中頓時浮現三人站在一起,那從口中吐出的一段段簡潔而堅定的話語。


    【“我承諾,我將勇往直前,直至折斷羽翼,音喉幹枯,至死方休。”】


    【“我宣誓,我將重鑄一切榮譽,將生命之美再度給予世人,美好將為永恆之物。”】


    【“我在此以我的心髒的名義起誓,我將辨析萬物,實現前人的夙願,這一次,我會成為那個被選中之人!”】


    艾爾嘉莎,蓓爾,賈律律,她們的眼中也曾滿懷希望,然而...不知何時,在她的眼中,三人逐漸變得同質,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光輝。


    那一刻,她忽地明白,三人,大概是死了。


    或許,在更早以前,在比這還早的時間中,那些曾經光芒四射的偶像們也如她們一般,然後——


    “劇場展開。”銀鈴般的悅耳之音響起,米蓮忽地迴過神,眼前像蒙上了一層霧,片刻後,‘一如往常’的世界再度出現在眼前。


    那個異物在那裏靜靜的微笑著,隻是,那雙眼唯獨不是人的眼睛。


    “多虧了你,我的計劃也進行的很順利呢,恩...我要怎麽感激你才行呢~”異物故作苦惱的搖著頭,隻是,米蓮心中明白,那隻是一種偽裝。


    “從什麽時候?”她直視著對方,然後問道,她在前不久曾收到三人的信物,她一度以為那是三人還殘存著一些意識,所以強行做出的反抗。


    不過,現在看來,大概那也是出於對方的放任,恐怕也隻有三人中最強的艾爾嘉莎才勉強保有一份意誌,所以之前她才嚐試提醒自己,可惜,還是晚了。


    “嗯,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吧,連我都沒有想到會這麽順利呢,真是幸運!”異物拍著手,臉上露出慶幸的神色,那魅惑般的麵孔看起來十分妖豔美麗。


    “我也應該有一些護衛才行,來吧,來吧。”異物眼眸環顧四周,臉上露出不滿之色,她嘟著嘴,眼中閃過一道深色的光。


    現場一些坐著的人頓時站起,身上纏著灰綠色的霧氣,目光無神的走向對方。


    赤紅團,犁衣團,魚鷹團的人皆看向米蓮,後者一臉沉重的搖著頭,所以,眾人隻得站在原地,麵露不甘的看著一部分心智較弱的人被對方蠱惑過去。


    “好啦,大家,這邊站好。”異物一臉神奇的叉著腰,指揮著被霧氣包裹的身影走到一處,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歡唿在哪裏?”她單手放在耳尖上,側頭詢問著。


    “——————————”


    “我說!歡唿!”她的神情瞬間冷下,‘人們’頓時抬起手,嘈雜嘶啞的音節從嗓子眼裏擠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


    “大家做的非常好!”她一臉歡快的揮著手,而後,她看向米蓮,臉上還帶著暈紅之色。“這便是獎勵,然後呢,我有個提議。”


    “我不是一直在說嘛,那可真的是很好的一件事噢,如何,想要去死了嘛?”異物笑的一臉燦爛的看著米蓮,以及她身後那一群麵容肅穆的人。


    “........”人們卻隻是沉默的看著她,眼中帶著殺意。


    “.....啊,還真是遺憾。”她微不可察的向上看了一眼,一絲奸笑在臉上一閃而過,米蓮心中一寒,她忽地想明白一件事,為何,對方會放任自己作這許多事。


    對方的目的大概和自己一樣,隻是,兩人最終的期望結果卻不一樣。


    自己期待的是救贖,而對方則是......


    “那就由我來帶給你們,準備好品嚐這無比甘甜的死之芬芳了嗎?”


    “我要來嘍!”她笑語著,而後,緩步走來,身上的黑色氣息衝天而起,眾人的神情變得驚駭,那是堪比群星國主的力量。


    換言之,就是界尊級的力量。


    可是,明明對方現在明明應該處在封印之中的才對,為何會?!


    在如今的聯邦中,並沒有人可以與它匹敵,唯有那位至高無上的總統,可是,他會出手嗎?


    “深淵.....”米蓮低語著,但她的聲音卻在寂靜無比的現場響起,人們心中一震,如果是那個的話,即便是那位出現,恐怕也和當時的情況一樣。


    已經,是死局了。


    .......................


    “....這樣大概就可以了。”身披鮮豔的外衣,麵容古樸的青年輕聲道,而後,他站起身,身後穿著同樣裝束的同伴們也隨之起身。


    “你們的目的是什麽,現在就讓我們坦誠的談一談吧。”他看向眼前一群黑壓壓的家夥,眼中異芒流過,他暗暗準備著殺招,打算一舉壓倒對方。


    這是一群穿著黑色外衣,臉上戴著黑色麵具的家夥,一眼看上去就極為可疑。


    在之前,它們姑且算是共同合作,將顯影裝置放置到聯邦各地,但在結束這一行動之後,出於自身職責,他也必須看清對方的真實態度。


    黑衣人中走出一道身影,它用渾濁的音色掩飾著本音。


    “....你們的人現在已經那樣了,除非那位出手,否則現場之人絕無幸免,同你們一樣,我們所求的隻有一件事。”


    “隻要那位大人出手,將一切的敵祟擊潰便好,我們所求隻有如此。”


    “當然,如果你不信的話也請隨意,但我有言在先,我們所要的,僅僅是同伴的安全,若你們執意敵對,那我們也不會束手就擒。”


    “所以收起你的殺招吧,弗羅斯特。”那人忽地道出他的名字,他麵上不表,心中卻有些驚訝,他明明已經偽裝了樣貌,卻還是被對方窺出真名。


    而且他這段時日明明已經名聲不顯,因為比起其他修為不斷進步的同齡之人,他卻始終停在原本的階位。


    所以,被西都‘弗蘭克斯’半放棄的他才會來到這裏,雖然原本是打算去投靠這裏的主家的,可是,卻被那個一看就不是人的家夥拒絕了,還一口一個不想讓大小姐看到他。


    真是,他難道是什麽危險份子嗎,他心中腹誹著。


    不過,這樣一來,對方的身份就很可疑了,他思考著,眼神專注的看向對方。


    “謔,聽你的口氣,似乎見過我啊,那麽,你究竟是誰呢,艾爾切,比爾卡,安格列夫?”


    “一介無名之輩罷了,你——”


    半紅半綠的圓球瞬間包住了對方,那道聲音立馬變得尖銳,隱隱還有些惶恐。


    “無所謂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麽,就讓我們來玩一玩吧。”弗羅斯特獰笑著,雙掌抬起,血色和墨綠色的光球在手指上漂浮著。


    “任務開始。”他輕語著。


    “是!”身後驀然傳來莊嚴如一的聲音,身著鮮豔外衣的人們頓時衝向對方,混亂一觸即發。


    被裹在紅綠圓球的黑衣人不再慌亂,恢複了泰然的姿態。


    看著眼前亂戰的局麵,以及那個緩緩走來的身影,他冷哼一聲,橙黃色的眼珠透過麵具看向那個無能的家夥,也罷,反正它們也是這個打算。


    不過,心中不爽的他還是決定給對方一個教訓,相比這時的話,就算殺死對方,那位大人也不會怪罪它們。


    “蠣風——”他深吸一口氣,天地間隱有狂嵐現身,那爆裂而狂躁的玄色之風,此刻傾覆而下,這方天空短暫化作了雲墨之色。


    “來的好,哈哈哈,輾流,兂焰!”弗羅斯特大笑著,渾身挾著血色之焰與陰綠之液,宛如兩條巨蟒,向著對方衝去。


    ...................


    “哈哈哈哈哈哈,如此真可謂‘美景’,怪不得你們每年都辦這個,好,還真是好!”群星中,有麵頰紅腫,單眼雙嘴的人笑道。


    那幽綠的眼珠掃視全場,那張開的兩張大嘴中露出鋒利的獠牙,就顯得聲音越發刺耳,它的身體無比肥碩,頭頂是一片綠葉般的物體,如同人類的頭發一樣。


    毫無疑問,它不是真心覺得很好,而隻是在諷刺現場的聯邦之人。


    畫麵中,將會場的爭端與對峙顯示出來,從三位偶像登場,到它們那讓群星打瞌睡的表演,再到米蓮的登場,以及護衛隊的現身,以及,最後那個的出現。


    聯邦之人皆是麵色嚴肅的看著畫麵,該說是不出所料,還是死性不改,那個東西還是出現了,還是在這種場合下,顯然,在這一刻,聯邦的麵子是徹底沒了。


    “呃,不如我的外置武裝。”西格瞥了一眼,它冷淡的拋下一句,顯然對此不是很在意。


    “至少,還算有點樂子吧。”蒂爾科夫點評一句,然後它看向古拜塔,眼神不由一變,它發現對方依舊看著畫麵,神情卻越發嚴肅,它的心中頓時一驚。


    下意識的,它看向那個突然出現,自稱聯邦之人的神秘人,那人對它的實現不聞不問,同古拜塔一樣,表情肅穆的看著那幅畫麵。


    它的心中一陣發寒,這兩位遠超它的強者到底是看到了什麽,才會是這副表情,它再度看向畫麵,舍去心中的傲慢,第一次,放下自尊,認真的看著畫麵。


    它必須要明白兩者到底看到了什麽,不然的話....它永遠無法成為強者。


    默爾迪沉默不語,眼中幽冷光芒閃過,許言麵露憎惡,表情極為猙獰,衛鬆表情冷漠,隻是拳頭緊緊的握住,而至於江年,江流不禁看向眼前這個男人。


    “歸根到底,我們已經習慣了,不是一次,二次,而是很多次,每次我們想要前進,它就會冒出來,試圖拖我們後腿。”


    江年身體站的筆直,他的視線直視著前方,眼中如有一團再度燃燒的火焰,紅色的長稠在他身後一閃而過。


    但他卻沒有其他動作,而是依舊平靜的述說著。


    “而我們呢,一開始嚐試著反抗,可逐漸的,我們明白,那個威脅隻會局限在一批人上,所以,我們理所當然的放棄了那些人,將她們當作‘祭品’獻上。”


    “天女奉舞祭,表麵是對那位光輝之人的紀念,但暗地裏,已經成為雞鳴狗盜,私心作祟的場所,所奉的,不是那位,而是眼前的這位兇手。”


    江年轉過身,人們忽地驚唿一聲,江流看著對方,不知何時,身體的顫抖已然停止,但他依舊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江年將手中的兩顆圓球丟到一邊,而後,那對空洞的眼眶看著眾人,眼角有血液流淌而下,如同血淚。


    “視而不見,如同目盲,聽而不聞,如同無心,我自問不是無心之人,所以,我便隻能是一目盲之人,諸位,你們呢,你們又是什麽東西?”


    他的語氣無比冷淡,但是那冷漠的音調中又似乎蘊含著某種激情。


    周文麵色陰沉的站出來,他不去看旁人那逐漸粗重起來的唿吸,而是直視著江年。


    “你想作什麽,直說無妨。”


    “周大指揮不是也很清楚嗎?”江年反問一句,而後,那對沒有眼珠的麵孔對準群星之人,蒂爾科夫麵容淡漠的望去,心中還有些可笑。


    身為兩方陣營中的強者,縱然不算頂尖,但這小小的傷口又算的什麽,別說是目盲,就算是身體焚燒殆盡,隻要心依舊活著,便可以再度複生。


    對方這番作態,簡直就像常人減去手指上的指甲,然後向龐人大喊,自己做出了何等殘酷的犧牲,這不是可笑,什麽才是可笑。


    果然,他心中搖頭,隻不過是土著而已,縱然有一點微末的力量,也隻是掄著棍棒的野獸,不值一提。


    “哦哦,好厲害,我都快被嚇到了,所以,你想說什麽?”蒂爾科夫先是故作驚歎的讚揚一句,繼而語氣變冷,心中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他倒要看看這個大唿小叫的家夥是有什麽白癡的想法。


    “來戰啊,從現在開始,不死不休,直到兩方中有一方徹底被消滅。”江年語氣嚴肅,一字一句的道出宣戰布告。


    “噗!!!”蒂爾科夫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是不負他期待,光是這條蠢話就夠他笑個百年的,也太樂了。


    其他的群星之人不由一愣,隨後反應過來,也紛紛大笑起來。


    他看向對方,眼中滿是驚奇,是誰給對方的勇氣,區區的弱者,隻是占據一兩個星域就自鳴得意的三流勢力,也配向群星聯盟宣戰,簡直是可笑到愚蠢了。


    “噗,咳,那麽,你又是怎麽看的?”蒂爾科夫轉而看向對方據說身份最高的那人,頗有些促狹的詢問道。


    明明是對方先提出的議和,結果卻像它們眼巴巴趕上來一樣,要是被人看不起了,還真是有些不爽啊。


    這下肯定是要和對方深入交流一番才行了,他心中想著。


    周文麵色沉著,他先是一閉眼,隨後睜開。


    “你們的意見呢?”他看向其他聯邦的人,眸光平靜的問道。


    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它們明白,此刻它們所下的決定會影響到聯邦數億人的性命,一時之間,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


    “.........”


    爆炸如同一串串煙花,在原本寂寥的星空中迴蕩不止,隔著下方廝殺的景象,鶺靜坐原地,氣息平穩,唿吸之間,身後隱有狼首雲霧顯現。


    而在遙遠(不遠)的前方,有著五道身影,它們隻是立於原地,虛空便變得扭曲,凸顯出它們的強大。


    “五位國主級嗎.....”


    鶺眼眸開闔,清氣在鼻息之間川流不止,而後,她岩漿般的深色眼瞳變得幽深,與對麵五位的氣勢猛地相撞,呈分庭抗禮之勢。


    “來廝殺啊,偽物們。”她的臉上浮現傲然的笑意,而後,暴喝道。


    五道身影表情不渝,殺機自心間浮現,對準眼前這個大言不慚的家夥,


    轟!氣波蕩漾不止,將下方的戰場一並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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