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與躁動感在會場中積壓著,三人略一行禮,而後各自退場。


    待迴到後場,震天的歡唿聲這才不斷傳來,人們高唿著,鼓掌聲連成了一片,凡妮莎神情沉靜,碧翠斯麵帶微笑,褚簫聲麵無表情。


    彼此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互相也不曾搭話,正如在外界表現的樣子,三人絲毫沒有掩飾的想法,而是直接表現出來。


    噠噠噠。


    正在房屋中間等候的黑發女子轉過身,那張嚴肅的臉掃向三人,眼中帶著審視之意,三人不由止住唿吸,等待著對方的評價。


    “......嗯,也算是成功吧,做得很好,不過,這還不是你們的極限。”


    那張繃緊的麵孔上露出一絲微笑,李如初邁步走向三人,眼中帶著欣慰,友好的拍了拍三人的肩膀。


    “我期待著你們今後的表現。”


    “是,定會竭盡全力。”凡妮莎沉聲道,隻是聲音相比平日更顯高亢。


    “假如您一直這麽期望的話。”碧翠斯微笑著,眼神卻極為認真。


    “.......啊。”褚簫聲半張著口,繼而緩緩的點點頭。


    “很好.....”李如初低語著,而後從大門處離開,那道身影看起來格外高大。


    而在外麵的會場,此刻,隨著演奏的結束,人們紛紛開始散場,畢竟.....有人看向高空,看著那形狀怪異的雲朵,口中不由發出一聲歎息。


    “好在我們還有著偶像,不然.....”他最終沒有說完,不過,旁邊聽到他聲音的幾人卻不禁點了點頭,認可了對方的觀點。


    在密集的人群中,有一道身著黑裙的身影正在行進著,然而,雖然身處人群中間,她的周身卻像有著空氣一樣,人們下意識的離開她的附近,絲毫不曾靠近。


    “這樣偶爾看一看,也真是讓我期待呢,嗬嗬嗬。”


    如同一個精通料理技巧的老饕在端詳自己即將上桌的羔羊,李如初的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眼中閃露寒光。


    她的目光不斷遊走,忽地,她的身體一頓,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在她視線的遠處,有兩個正在並肩行走的男女,女子依偎著男子,男子則略帶三分無奈的看著對方,眼中帶著親昵,他們在前方行走著,並沒有注意到後方的某人。


    “........”李如初立在原地,臉上頓時浮現彷徨之色,她咬著嘴唇,眼中閃過複雜之色。


    前麵的兩人越走越遠,李如初放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反複幾次後,她長籲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


    “竹行,竹行,齊竹行!”她的音調一聲高過一聲,無視旁邊詫異的人群,她的目光隻對著前方的那人。


    齊竹行身體一頓,耳旁傳來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喊聲,那道聲音讓他下意識想起了某人,表情不由得變得苦澀。


    “怎麽了?”有著黑色馬尾的女子疑惑的問道,繼而轉身看向後方,她的眼神不由一震,在不遠處,有一名肌膚似雪,眉眼如黛的黑發女子正望著這邊。


    她的心中不由閃過一絲自慚,真是一個美麗的家夥。


    齊竹行的眼中閃過覺悟,而後,他轉過身,果不其然,看見了那道身影。


    黑發女子嫋嫋的走來,姿態顯得無比成熟,臉上帶著熟撚的笑容。


    “很久不見了,竹行。”


    “.......沒錯,確實很久不見。”麵對旁邊女子驚疑不定的目光,齊竹行沉默片刻,繼而平靜的答道。


    “其實,在那之後我有在找你哦,隻是每次去見你,你都正好不在,喂,你不會是在躲我吧?”李如初口中抱怨著,眼神卻很溫柔。


    “.....隻是不巧罷了。”齊竹行看了對方一眼,口中輕歎一聲,“你還是沒變啊,依舊是這副年輕的樣子。”


    “咦,有嗎,我沒太在意那個。”李如初撫摸著自己的臉,而後凝視著那張麵孔,“不過,現在的你也很成熟啊,真是叫人懷念。”


    她輕笑一聲,麵上露出唏噓之色。


    “.........”


    齊竹行保持著沉默,相比少時更為深沉的皮膚詮釋著他的過往,五孔方正,顯得極為肅穆,他看著李如初,眼神卻顯得有些飄渺。


    “.....那個,您和他是什麽關係——”女子的話語瞬間滯住了,李如初麵帶微笑向著這邊瞥了一眼,那雙黑色眼珠中不帶有一絲情感,仿如深不見底的泥潭一般。


    李如初轉過頭,凝視著那個和自己過去一直不對付的家夥,他們曾宣誓要一同為伊蒂亞的夢想而努力,他們曾口中爭執不休,他們曾互相珍重。


    然而...往昔的記憶屢一出現,就被瞬間燒去,李如初的眸光深處恢複平靜。


    “現在的話,我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不考慮來幫我嗎,我會給你足夠豐厚的報酬,即便是我們曾經的理想,我們也可以試著去實現。”


    幽深的瞳孔對著這邊,臉上不經意間浮現一絲期待,那是渴望一雙光芒的眼睛。


    “.......抱歉。”齊竹行鄭重的予以迴絕,而後,他看向身側的人,眼神變得柔和,“此刻的我隻想和她度過殘生。”


    馬尾女子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她萬分羞澀的輕輕打了齊竹行一拳,繼而,臉上又露出擔憂之色,同時,她看向這邊,眼中帶著抗拒之意。


    李如初讀懂了那個意思,也讀懂了齊竹行的話外之意,正如在過去,她也看透了那個男人的真實想法一樣。


    結果,還是這樣。


    李如初臉上的笑意隨之褪去,她冷冷的看向兩人,表情顯得格外陰沉,身體向著這邊開始靠近,幽黑的氣息盤旋在周身,如同扭曲的枝椏。


    馬尾女子緊緊抓著齊竹行的手,身體雖然在顫抖,但目光卻無比的堅定,齊竹行則輕輕拍著女子的後背,而後,表情肅穆的看向這邊。


    “不要再進一步了,作為朋友,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警告!”


    李如初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她忽地笑了起來,看著那副場景,如同昔年一樣,她露出帶著些許俏皮的神情。


    “朋友啊,也對,在你看來是這樣呢,我也可以理解。”


    “那麽,在最後,作為友人,我就向你獻上祝福吧。”


    “祝你今後能一直幸福下去,我的....友人。”


    李如初帶著真摯的笑容,輕輕的揮揮手,繼而轉過身,向著遠處頭也不迴的離去。


    齊竹行站在原地,表情卻有些複雜。


    【“騙子。”】


    他歎了一聲,眼神變得堅定,他從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過去不會,未來更不會。


    “竹行?”帶著擔憂的神情,馬尾女子看向這邊。


    “我們該前進了,走吧。”他伸出手,拉著女子的手,向著那日暮之地而去,舊的一天就要結束,所以,新的一天也會開始。


    “嗯!”女子高興的應了一聲,兩人依偎著,向著遠方逐漸走遠。


    .................................


    一道狹長的白線劃過天空,於虛空之中浮現一道環狀的圓盤,而後停在半空,下方則有兩個駐目而視的男女。


    雲霧聚集過來,化作一道雲梯,直直的通向下麵,大門隨即洞開,一道身著深黑色衣著,麵孔嚴肅的男子出現在門處,墨綠色的眼珠看向下方的那個人。


    “久等了,貝斯。”


    純銀的發絲在身後飄揚著,中性化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懷念,灰色的眼眸中流露著激動的情緒,他頓時微笑道。


    “無妨,畢竟在我發出的求援消息中,也隻有你迴應了我,加爾斯。”


    “若非我們的主力現在還在交戰,這個地方.....可惡!”


    加爾斯的眼神變得憎恨,他低聲的咒罵著,而後,他的表情變得凝重。


    “你說的沒錯,就連那位聖國主也不見了蹤跡,我已經上報了,不過,還需要你的幫助。”


    “我明白。”貝斯平靜的點點頭,而後看向在旁邊的黑發女子,眼神隱隱有些波動。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是你一直以來在接近我,現在你也該死心了,看在以往的情麵上,我不殺你。”


    加爾斯表情微變,貝斯卻沒有在意對方的樣子,而是直直的看著黑發女子。


    “我早就說過了,我愛您,無論到哪裏,我都會追隨您的身影。”亮麗柔順的黑發編成辮子,垂在胸前,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但那雙眼睛卻顯得異常堅定。


    “是嘛......”貝斯低語著,而後便要轉身,踏上雲梯。


    踏踏踏踏踏,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伴隨著一道惶恐的聲音,貝斯的身體不由一頓。


    “......父親...母親....你們在哪......”


    那道聲音中滿是恐懼和不安,然而,黑發女子卻絲毫沒有在意,依舊專注的看著貝斯,他看了女子一眼,隨後貝斯停下腳步,靜候著來人到來。


    “貝斯?”加爾斯眉頭皺緊,貝斯輕輕擺手,前者這才放棄了追問。


    不多時,一道幼小的身影跑來,身上滿是泥濘,在臉上,胳膊,腿上都有著鮮紅的劃痕,他彷徨的視線四處張望,待看到這邊,頓時麵露驚喜,甚至為此還甩了一跤。


    貝斯看著那道身影,平素喜歡哭泣的他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再度爬起,向著這邊跑來。


    “不要走,不要走,我會聽話的.......”


    “真是煩人。”貝斯搖搖頭,灰色眼珠中光芒一閃,平素被譏笑為無能者的他此刻的氣勢卻極為強大。


    鮮血於空中爆裂開來,帶著愕然和絕望的表情,男孩就那樣倒了下去,泊泊的鮮血自身下湧出,貝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而後,看向那道身影,表情變得淡漠。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真是何等天真的家夥。”


    “不要對我抱有期待,我並非你心中那麽美好的存在,真是,不說到這個程度就不懂嗎?”


    貝斯冷冷一笑,如同一塊塵封已久的寒冰,向四周散發著自身的冷意。


    “我從未愛過你,你隻是一個工具,現在,我不需要你了。”


    “你也一樣。”貝斯迴過頭,對女子說道,後者滿臉笑容,眼中沒有絲毫陰霾,貝斯搖搖頭,這才走上了雲梯,女子緊隨其後。


    加爾斯瞥了女子,以及倒在地下的那道身影一眼,繼而低聲道。


    “麵對之後的審查,你最好能有足夠的理由,我的朋友。”


    “我會的。”在艙門的陰影中,貝斯的臉被遮住,他語氣平靜的迴答道,而後緩步走入其中。


    加爾斯無視跟在後方的女子,轉身離開,女子進入,艙門關閉,飛船軀殼一震,繼而緩緩的消失在空中。


    不久之後,天邊有數道白線劃過。


    在血泊之中的孩童依舊一動不動,但他的身側卻出現了數十道身影。


    “還是來晚一步嗎......”眼神冷冽的男子凝視著遠方,表情有些難看。


    “......嗬,也許是那位的想法呢,不是我們來遲一步,而是恰好來遲。”臉上帶著嘲弄般的笑容,男子黃色的眼珠中閃過一絲光芒。


    眾人頓時變得沉默,沒錯,這倒也有可能,畢竟,這也算那位成長的節點,要是因此中斷.....幾人的眼中閃過詭異的光,而後,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仍然有著唿吸的男孩。


    “要怎麽做?”天青色的長發披下來,帶著貴氣的男子沉聲道。


    “怎麽——”露出嘲弄笑容的男子正要發言。


    “.....按照之前的命令行事就好。”在冷淡的語調下,原本倒在血泊中的男孩站起來,那副臉上帶著眾人熟悉的表情。


    “劍首座。”天青色男子平靜道。


    路遙環顧眾人,除卻少數人是外部之人,其中大多都是軍部之人,也是最為熟悉他過往的一些人。


    “我如今正在思索,短期內不會出手,所以,你們之間的爭端我也不會在意,一切,都隨你們的便,隻有一點,不要忘記任務。”


    “將不法者盡數殺死,維護現有的曆史進程,不對民眾造成傷亡,我會在之後一一審查你們的任務,若你們自以為可以瞞過,我也可以試試你們的手段。”


    “好了,繼續去做吧。”


    路遙說完,眼神變得無神,頓時仰麵而倒。


    在場眾人變得沉默,他們看著那道身影,心中卻無比忌憚。


    “想必,這才是真正的警告吧。”眼神冷冽的男子冷哼一聲,表情極為不悅,眾人也明白他的話外之意,若是隻為了提醒眾人,是不至於專門挑在這個時間點的。


    那麽,這位路首座的本意,也就清晰可見了。


    他在說,別以為我不懂你們想幹什麽,你們盡管試試,看看最後是誰的勝利。


    不過,就是對方這種略顯生硬的話語,眾人心中隨即一靜,真正的變得理智。


    “也對,最近鬧得太過,還是去處理那些家夥吧。”嘲弄的男子麵色一正,繼而難得主動的說道,眾人不由露出詫異的眼神。


    “也對。”


    “走吧。”


    眾人低語幾句,隨後各自退去,而在較為遙遠的地方,有數人表情一變,向著這邊衝來,臉上還帶著急切之色。


    ....................


    空氣顯得無比沉重,長長的歎息從口中泄露而出。


    陳剛麵帶苦澀的站起身,凝望著牆上的文字。


    ‘不定,不固,不重,不悔,不做。’


    文字印刻在牆上,卻如同在閃耀著光華一樣,字體相連之處帶著某種玄奧的氣息。


    “我還是做不到......”他歎息著,眼中滿是不甘,盡管同被奉為聯邦的強者,但比起其他人,他卻總顯得很弱。


    貝爾克可以輕鬆擊敗他,而後蔑視著他。


    即便是那個不定之物,他也無法擊破對方的屏障,隻能任由對方猖獗。


    噌的一聲,閃耀而純白的光耀在拳頭上升騰而氣,他看著自己的拳頭,臉上滿是不甘。


    “為什麽,為什麽,我就這麽弱小........”


    他的表情變得猙獰,一拳頭打在眼前的文字上,煙霧炸起,而後,他失望的看著牆壁,雖然牆壁有些破損,但那些文字,卻依舊光彩如新,絲毫不曾褪色。


    “小巴......”他低語著,頭部深深的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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