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初的心靈近乎凝固,身體無法動彈,隻能僵在原地,等待著末路的到來。


    突然的,眼前出現一道身影,那是她極為熟悉的存在。


    伊蒂亞惡狠狠的看著來者,雙手向兩側張開,把李如初護在身後。


    “你在看什麽呀,不準看我的妹妹!”


    “........”黑暗身影依舊注視著這邊,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修麵部緊繃,她悄然窺視著下方,現場鴉雀無聲,人們緘默著,身體沒有絲毫動作,隻是雙眼發直的望著這裏,麵部顯得僵硬無比,顯然也受到了某種影響。


    將觀察的視線抽迴,修一臉凝重的看著那個。


    這也難怪,心中暗想著,額頭之上不由滑落一滴冷汗,那份壓迫感.....究竟是怎麽迴事?


    為何會顯得如此強大,不可抵禦,甚至連她也是勉強抑製住心中的恐慌,不讓麵上表露出驚慌的情緒。


    索性,這裏還有她,心中泛起絲絲安心感。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伊蒂亞,心中卻咯噔一下,這不妙啊......


    伊蒂亞小臉發白,一臉嚴肅的望著那道身影,眉眼之間絲毫沒有平日的自信大方,身體看上去略顯僵硬,眼中帶著猶疑,嘴唇抿的緊緊的。


    “.......”


    這時的她才忽然想起,伊蒂亞也隻是和自己一樣的同齡少女,哪怕是覺得害怕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有些糟糕呢,修。”伊蒂亞神情嚴肅,口吻十分慎重,“我可能需要全力以赴才行。”


    內心忽地放鬆,伊蒂亞果然還是那個伊蒂亞,她短促的點點頭,算是迴應了對方,同時她暗自提起心神,打算從旁輔助伊蒂亞。


    眼角餘光不由望向那個之前突然發呆的家夥,此刻的她雙目略顯呆滯的望著伊蒂亞的後背,臉上還殘留著淚滴的痕跡。


    這個家夥......


    “我要上了!”


    還未等她心中泛起其他的想法,伊蒂亞那顯得莊重的話語瞬間喚醒了她,她望向對方,伊蒂亞直直的盯著那道身影,眼中滿是戒備之情。


    好在那道突然出現的黑暗身影隻是在原地佇立著,沒有其他的動作,這也讓修心中不禁暗暗的吐了口氣。


    伊蒂亞也太看重戰前禮儀了,她不禁在心中歎息著,即便是麵對那個。


    伊蒂亞單手揚起,半空頓時出現一道‘短棒’。


    上半部是由晶瑩的寶石構成的六麵體,頂部四對白駒呈對角環繞,外表豔麗而耀眼,尾部鑲嵌著黃金穗苗,半圓狀玉石環蓋充當握把,中間是金燦燦的棍棒。


    圍手杖,在西人的體係中象征統治的法理。


    她伸手握住玉石環蓋,晶瑩六麵體發散著淡淡的光芒,白駒好似將要騰空一般,半空傳來嘶鳴的聲響。


    黑暗身影的身下頓時凹陷下去,無形無質的氣場纏上去,將其緊緊的束縛住,伊蒂亞唿吸微緩,天藍眼珠驀然一亮,還好,對其有效。


    她的右手上升,手指勾連交錯,做出各種奇妙的手勢。


    “就讓我用這一份補全的小七儀讓你嚐嚐厲害吧,混蛋玩意!”她高唿一聲,聲音頓時落下。


    “眠!”迷離變幻的氤氳霧氣在天空散開,如同青煙般散去。


    伊蒂亞愕然的看著這一幕,她咬咬牙,鬆開左手所持短杖,短杖則懸浮在半空,繼續保持著對黑暗身影的壓製。


    雙手在空中連連彈動,宛如在譜曲一般,聲音變得肅穆。


    “和!”近乎立體化的方塊逐漸模糊,空中原本蕩起的紋波逐漸停緩。


    “章!”汙濁而陰暗的氣體一經發出就被黑暗身影一口吞下,周身的幽暗氣息越發深沉。


    伊蒂亞的麵色越發嚴肅,雙手幾乎在空中舞成一片,額頭之上的汗滴不由滑落臉頰,滴落在地。


    滴。


    “沐!”宛如心靈風暴一樣席卷了全場,伊蒂亞目光瑩然,映的她的臉龐十分越發光潔,然而,那道黑暗身影卻依舊如故,沒有絲毫動搖。


    伊蒂亞手中的動作不由停下,她苦笑一聲,那張失去精神的麵孔對準修,臉上滿是抱歉的神色。


    “對不起,修,我的七儀對它沒用.....”


    修心中那不好的預測最終成真,畢竟,從一見到那道身影,她的心中就蒙上了一層陰影,就像遇到了原本的人生大敵一樣。


    就像是遊戲中必將遇到的最後敵人,視雙方的戰鬥結果,從而決定世界最後的結局。


    她一度覺得這種遊戲十分可笑來著.....沒想到會在現實見到這一幕。


    修沉重的臉龐的看向那道身影,心中響起莫名的感覺,如果她們在這裏失敗,那麽恐怕現場的人們就都會被它吞噬吧。


    而最後,又有誰能阻止它呢?


    將心中的不安壓下,她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銳利,始終還是要嚐試一番的,不能輕而易舉的就放棄,至少....實在不行的話再逃。


    說來慚愧,出身下層的她竟然會這麽拚命,究竟是受了誰的影響呢,她的目光不由看向那道麵露不安的身影,心中忽地傳來一道讓人熟悉的暖意。


    真是耀眼啊,她抿嘴一笑,繼而看向了‘敵人’。


    結果,她依舊會選擇戰鬥......她看著那道任由她們施為,目光卻隻注視著李如初的黑暗身影,心中不由有些沉重。


    對於伊蒂亞的七儀,修也略有了解,據伊蒂亞說,她是根據前人的資料補全的,並非原本的七儀,所以她才自稱小七儀。


    而剩下的三儀中,渙隻是起手的小技巧,滯是激發潛能,提升其他七儀強度的手段,而最後的那一儀......


    修心中搖頭,說到底,那個東西也隻是伊蒂亞的猜測,並沒有成功補全,自然也就無法施展。


    想到這裏,她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對伊蒂亞點了點頭,扭頭看向那道身影,眼中泛起青光。


    歲月的力量在心中流動,萌發之初的文明將光芒匯聚在一點,聚集起過去的全部力量,生靈們仰天怒喊,如同風暴般遮天蔽日的氣流隨之出現。


    修眸光一閃,手指向著前方一指。


    雄渾而壯大的蒼色氣流化作巨龍,猛地衝了過去,一副要把敵人撕個粉碎的樣子。


    “——————”黑暗身影發出嘶啞的聲音,它那幽深的麵孔對準逐漸靠近的蒼龍,而後,笑了。


    人性化的表情在那張昏黑的麵孔之上出現,修的心中一片冰冷,蒼龍猛地撞了上去,結果卻是.....


    它大張著嘴,蒼龍被它一口吞下,身影膨脹片刻,繼而恢複了正常。


    感受著那份已然和自己失去聯係的力量,修麵露寒霜,眼神變得凝重。


    這個家夥,果然不是人,她的心中輕聲歎道。


    文明之果對它無效,而她也沒有其他有用的手段,這下麻煩了。


    而在會場上層,陳剛麵色陰沉,看向無比淡然的貝爾克。


    “為什麽要阻止我,你到底在想什麽?”


    早在之前,會場之上出現異動,黑暗身影剛一出現,一道灰色的屏障就籠罩了全場,所有人都被局限在身前的位置,即便想要離開,也會被屏障阻隔。


    不過,說是這麽說,實際上,除卻因為陳剛等人的緣故得已豁免的幾人,其他的觀眾全都被束縛在原地,連意識也陷入了停滯之中。


    自然也談不上‘想’要自由離開。


    陳剛便想出手鎮壓那個東西,畢竟以他的見識來看,哪怕是現在被譽為新一代最強者的伊蒂亞也決計無法打倒那個東西。


    畢竟,他隱隱能感覺到,那個東西與他的氣息處在同一等級,那並非低位階的她們所能應對的對手,然而,貝爾克卻出手製止了他。


    而至於其他的年輕一輩倒是臉色急切的擊打著眼前灰色的屏障,隻是,最多泛起道道波紋,卻無法進入場中。


    其中隻有格蘭一臉冷漠的立在原地,沒有絲毫動作。


    “好好看著就好,這可不是你能插手的‘故事’。”


    貝爾克並不理會他人的動作,語氣顯得格外清淡,眼眸中閃過一道黃銅色的光芒,陳剛心中一驚,那究竟是什麽東西,不,或者說,眼前的貝爾克究竟是誰?


    ‘貝爾克’微笑著,姿態無比的悠然,他眺望著那幕場景,眼神卻有些恍惚。


    【那是起初的邂逅。


    “其實,我倒也不是想對你們保持冷漠的態度,不過呢,那個小心眼的家夥可不準我這麽做,他啊,可是很小氣的。”


    眼前的女子背著雙手,在前方漫步而行。


    忽地,她扭過頭,口中雖然帶著抱怨,臉上卻帶著平易近人的笑容,處在身後的他不僅呆了一呆,不明白她為何要跟自己說這種事。


    “之前,抱歉啦。”她微微低頭,臉上帶著慚愧之色。


    他撓著臉,困窘著卻說不出什麽,隻敢遠遠的跟在後麵。】


    轟隆隆,而台上的伊蒂亞和修依舊沒有放棄,兩人依舊在不斷嚐試著向其發動進攻,同時,伊蒂亞還一直掩護著身後的李如初。


    然而,原本一動不動的黑暗身影此刻卻出現了異動。


    陳剛的神色越發嚴峻,如同一座積壓已久,將要噴薄而出的火山。


    貝爾克並不理會,記憶在尚顯年輕的軀殼中劃過,眼神變得飄忽。


    【那是某日清晨,他出門遇見正在澆花的她,並不迴身的她的話語。


    “你也蠻厲害的,至少在我認識的人中,你也十分出色,所以,你大可以自豪的抬起頭,不要這麽拘謹,因為這可是我的讚許,加油,我對你很期待哦”


    “不要在意那種小氣的家夥,唿唿。”


    他神色尷尬的站在原地,既不敢離開,也不敢搭話,隻是訕笑著承受著對方那過於誇張的讚揚,之前那戰,若非她的出手相助,恐怕他現在還在狼狽地逃跑。


    “你啊,其實和我哥哥還蠻像的,他也習慣把什麽事都放在心裏,不過,也許是他認為我太過柔弱也說不定,嗬。”


    略顯幹澀的笑聲在耳畔響起,他心中一突,不由反駁道。


    “才不是這樣,你,你很強,之前那個,多謝你,了。”話語一說出口,便變得吞吞吐吐,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任由自己的想法狂飆。


    她轉過了臉,然而,那卻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是笑盈盈的表情。


    略顯淡漠的雙眼望著這邊,臉上一片冰寒,毫無之前對他笑談的溫雅,而是猶如陌生人一樣的眼神。


    他驚愕間,聽見了對方自述性的話語,那是並不抱有期待,也並沒有希望之人的話語。


    “其實,我也並不愛笑,也並不喜歡花,我所做的這一切,隻是模仿自某人的行徑,說到底,我還是一個留戀過去的家夥吧。”


    說罷,她放下手中的壺,獨自轉身離去。


    他立在原地,卻什麽也做不到。】


    宛如長蟒狀的黑色長影拔地而起,衝向了呆在現場的眾人,黑暗身影的眼眶中露出絲絲紅光,那是渴望鮮血的目光。


    黑影一陣亂攪,在措不及防的兩人麵前,那些臉上還殘留著欣喜表情的人們化作了漫天齏粉,幾如白雪飄下,洋洋灑灑,蔚然可觀。


    鮮血濺到身前潔白的大地之上,伊蒂亞瞳孔微縮,直直的望著那朵盛開的血花,略顯呆愕的站在原地。


    陳剛悶不做聲的站起身,他單拳提起,臉上閃過暴戾之色。


    “去你娘的,讓老子繼續看著,老子不幹!”


    豔麗的光焰自他的拳頭之上湧起,而後逐漸蔓延到全身,在王朔等人的期待眼神,以及默爾克複雜的神情中,拳頭擊到了那層薄薄的屏障之上。


    光芒炸裂,屏障被壓成扁扁的一團,貝爾克不以為意的笑笑,眼中倒映出某個人的形象。


    【那是又一次的偶遇,兩人再度一同前往異界。


    而在山花爛漫之地,他望著麵色自若的那人,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也許你不知道,可那家夥可是在我們這裏十分有名的!”他努力抑製著心中那揮之不去的焦躁感,幾經猶豫,抬起眼的他直視著那人。


    “那個家夥每到一個世界,就會和當地的女性搞在一起,當然,我們也可以理解,畢竟由於時間的流速不同,長時間一個人身處異界,自然會覺得寂寞。”


    “想要尋求刺激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他深吸一口氣,催促著自己看向那張麵孔。


    “可是,你是怎麽想的?!”他急切的問著,心中則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


    她那完美無暇的臉上先是閃過一分苦澀,隨後卻變得沉靜,她輕輕一笑,目光遙望著遠處,語氣卻十分堅定。


    “我並不會主動做出選擇,如果那就是他的決定,那我也隻會接受,但在那之前....”她看著他眼前的錯愕,臉上露出無比淡然的笑容。


    “我不會接受他人,貝,你也一樣。”


    他的心中頓時沉到了深處,再也不曾迴來,他想,說不定他的心到達了連他也未曾到達的地方,大概今後也不會再迴來了。


    “薩佩拉,你....”他下意識的叫著對方的假名,聲音卻猛地一滯,眼前的女子望了他一眼,卻毅然決然的轉過身。


    “時間快到了,貝,走吧,讓我帶你走出這個世界,然後迴到我們的故鄉。”


    “然後,我們再度歡笑吧。”


    貝爾克看著那個剛強的女子走向了那些氣機森嚴,已然圍過來的頂級強者們,六大禮器在她身後一一浮現而起,那道身影幾如神人,撐起了他全部的目光。


    她昂起頭,口中輕聲吐露。


    “七儀,隱。”


    強者們或冷漠,或傲慢,或快意的麵孔瞬間變得呆滯,麻木,然後,轟然墜地,失去了生機。


    她轉過身,臉上帶著略顯虛幻的笑容。


    “你看,很簡單的,貝,因為我是魔女嘛,如果連這也做不到,是沒有資格站在那個人身邊的,你也一樣。”


    “遲早有一天,你一定會成為讓世人都為之矚目的強者的。”


    “我衷心的期盼著那天的到來。”


    在光影交錯間,那道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掌不由自主的抬起,指尖變得模糊,他明白,這是完成任務後,那處天台傳送的光芒。


    ‘可我隻想與你一起走下去。’他在心中低語著,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而在後來,他找到那個家夥,在被金發男揍了一頓後,他成功的以自己的鬥誌成為了對方的部下,而這才是真正的曆史。


    貝爾克站起身,眼中閃耀著黃銅色的光芒。


    “所謂煉金術士,本質上是在追求心中那永恆不變的東西,使之不再褪色,而我所追求的東西一直如故,從來沒有改變。”


    “陳剛,你就看著吧,看著這個時代是如何的崩塌,我發自內心的憎恨著它,為何,在這片沒有了她的時代中,你們還能享有歡樂。”


    “那個虛假的東西,隻是看著都讓人覺得礙眼,還是快快消失,將全部還給原主吧。”


    “而那便是她注定的宿命。”


    陳剛神色嚴峻的立在原地,屏障在短暫的彎曲之下,再度恢複了原狀,而且據他觀察,這個屏障的強度要比之前還要更強。


    壓住心中的不安,他看向慨然高唿的貝爾克,眼中閃爍著冷芒。


    “真是行啊,貝爾克,你就不怕安德裏追究你的責任嗎?!”他厲唿道,貝爾克卻輕輕一笑,臉上帶著自信的表情。


    “安德裏,他可沒這個餘暇啊,他現在還在處理那個家夥,短時間內是趕不過來了,而且.....”貝爾克閉上嘴,望著台上的光景,露出略顯譏諷的笑容。


    陳剛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


    場上,此刻,已然淪為了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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