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我發現了,隻有你才會向著姐姐,不像某個人!”


    伊蒂亞抱著李如初哭訴著,她哭笑不得的望向在一旁站著的齊竹行,用眼神詢問他又做了什麽惹伊蒂亞生氣的事。


    “......隻是我個人的觀點,算不得什麽大事。”


    齊竹行略作沉思,還是微微搖頭,沒有直接迴應對方。


    “按照最初的計劃,現在我們幾乎被幾方人群都接受了,那麽也是時候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首先,該讓伊蒂亞知會現任內務部,這樣才能實行下去。”


    “要不然僅僅憑借我們幾人....”齊竹行再度搖頭,表示並不看好這種莽撞行徑。


    “是呢,要找到足以和姐姐相襯的人選.....”李如初撫摸著柔順的銀白頭發,眼中閃過一絲驕傲,“總不能全是烘托姐姐的綠葉,那還要她們幹嘛?”


    “唔,我覺得——”伊蒂亞抬起臉,正要說些什麽,卻被臉色變得嚴厲的李如初堵住嘴,她輕柔而堅決的說道。


    “不行哦,若是放姐姐亂來,指不定會出什麽大亂子呢。”


    伊蒂亞推開李如初的手,她板著臉,輕聲一哼,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齊竹行注視著這一幕,連原本銳利的眼角也變得稍稍和緩,他笑了笑,而後沉聲道。


    “現在的聯邦雖然大抵分為東西兩個陣營,但實際上兩方內部的關係也很複雜,僅算東方就有主掌一方的功勳,聯合都市的建設者,以及迴歸的舊東人。”


    “更別提還有那些遊離在政權之外的閑散強者,可以說並不是內務部下達指令,下方就能輕鬆的實行下去。”


    李如初歎息一聲,轉而提起這邊的狀況。


    “我這邊也是一樣,以家名維係的家族,各成派係的軍方統領,以修煉方式區分的散人,雖然較你們那邊較輕,但他們更親近那座都市。”李如初苦笑道。


    “而且,主事者也並非我叔叔,而是他的好友,但以他目前表現出的態度......”李如初瞄了眼變得沉默的伊蒂亞,“基本不能指望他能發言支持。”


    “而且說到這裏.....”李如初雙手搭在表情有些僵硬的伊蒂亞肩上,眼中寫著懷疑。


    “你之前說要拜訪那位,不過,據我所知,那段時間他剛好外出,而且在那不久之後,就傳來了宅子受襲的消息。”


    李如初的目光變得銳利,伊蒂亞咽著口水,幹笑著看向對方。


    “說吧,姐姐,你當時為什麽灰頭土臉的,是不是你拆了別人的家了?”麵對李如初狐疑的目光,伊蒂亞挺直腰板,臉上露出毅然的表情。


    “不,不是我幹的,我敢發誓!”


    可麵對伊蒂亞義正言辭的表現,李如初反而笑了起來,聲音變得溫柔。


    “那這麽說,姐姐你是知道是誰幹的,太好啦,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借助這個人情獲取對方的協助了,真是天賜良機呢,姐姐?”


    伊蒂亞目光呆滯的看著李如初,而後無聲的移開了目光。


    “為什麽不看我?”


    “....眼睛有些累,啊,真的好累,一定是我最近太努力了,這可不好,姐姐要補覺才行。”伊蒂亞偏著頭,聲音聽起來十分僵硬,她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徑直走進了內屋。


    “唉,我才好累。”李如初歎息一聲,感到有些頭疼,看姐姐的這副樣子,一定和她逃脫不了關係,這樣一來,尋求幫助的可能直接變成零了。


    “我會繼續推動,拜我們的活躍所賜,至少這裏的氛圍變得稍微友好,我認為僅僅開辦一次祭典還是沒問題的。”


    齊竹行繼續說著自己的考慮,畢竟,在伊蒂亞不在的時候,往往都是兩人進行商討的,盡管一開始互不搭話,可漸漸的,隻針對工作,還是有了一定的共同話題。


    “........”李如初坐在原地,表情卻有些陰沉,沒有向往常一樣開始發言討論。


    齊竹行看了女子一眼,心中搖頭,想著大概現在不是時候,便要轉身離去。


    “.....喂,你覺得這樣下去真的行嗎?”混雜著焦躁和不安的聲音傳來,齊竹行身體一頓,雖然對方沒有明言,但他卻明白了她所想表達的意思。


    “怎麽,你被灼傷了嗎?”


    “我是在問你,你這樣下去真的好嗎,那個人可不會迴頭看的。”


    麵對齊竹行含糊其詞的話語,李如初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森冷,她的言語越發冷酷。


    “不會得到迴報,沒有期待,隻是輕飄飄的話語,絲毫沒有考慮過平庸之人的處境,你這樣下去隻能得到絕望,絕對沒有例外,我敢保證!”


    “.......原來如此,這便是你的真心嗎。”齊竹行轉過身,看向那張分外冰冷的麵孔,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毫無一絲暖意,隻有深深的憎恨。


    “真心?真是可笑,隻是一點小小的怨言,沒有人會在意的。”李如初嗤笑一聲,怨憎的火焰在她眼中一閃而過,儼然一副狂傲的樣子。


    隻是看在齊竹行眼裏,他卻在那道身影上莫名感受到一份寂寞和....畏懼。


    他的眼中閃動著光芒,莫名生出的感觸讓他的內心掀起波瀾,這一刻,他的大腦中下意識想起一句話。


    “我將逐火,我將攀登,我將永不停歇,荊棘為我頌歌,刀鋒為我著名,我乃微弱之身,僅此而已。”


    他低語著,隨後快步上前,在發呆的李如初肩上一拍,而後轉身,直直的走出了這棟屋子。


    “.....什麽呀,我也讀過的,縱然在故事後期揚名,不過那家夥直到死去都沒有得到報酬,這就是你渴求的結局嗎.....”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齊竹行,我果然很討厭你。”


    隻是,她手指抬起,撫摸著肩頭那早已逝去的暖意,眼中的黑暗散去,表情有些恍惚。


    “還真是一個‘冷漠’的家夥呢。”她低聲笑著,而後呈大字型躺在地麵,就此閉上了眼睛。


    ..................


    “.......周統領,以上就是我的提議,希望您能給予準確的答複。”


    齊竹行的身體繃得筆直,麵色沉靜自若,身著藍黑軍服,在一位中年模樣的軍官身前報告著。


    嘩啦,嘩啦。


    中年男人翻閱著手中的報告,臉上卻掛著耐人尋味的笑容,他抬起臉,那雙幽深的眼眸直直的望向眼前的齊竹行,而後,他的麵孔變得冷淡。


    啪,報告被隨意的扔到一旁,中年單手捂著臉忍不住發出笑聲。


    “真是讓我說什麽好,我派你去的任務可不是讓你替別人擦屁股的。”他的聲音一瞬間變得冰冷,那冷峻的視線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刺向齊竹行。


    “監視,並且報告,這才是你的任務,不然以你的身份,你覺得我會接納你,恩?!”


    周文不悅的放下手掌,用分外冷漠的麵孔注視著對方,雙眼泛紅,其中有種幾乎壓抑不住的暴戾之情。


    齊竹行平靜的站在原地,心中倒不覺得出奇,盡管眼前此人在外以脾性溫和著稱,但,他卻明白那隻是對方用以掩飾的假麵,真實的他就是眼前的這副樣子。


    咚咚咚。


    周文眉頭一皺,用以掩飾的門戶處傳來刻意的敲擊聲,隨後,一道鐵塔般的身影走了進來,他那帶著幾分狂放的目光望向這邊,眼中閃過了然之色。


    “收心凝神,你也不想讓我親自動手吧。”


    他直勾勾的望著周文,言辭卻毫不客氣,周文不爽的嘖了聲,隨後閉上雙眼,開始調息,周身隱隱有漆黑的氣浪翻滾,其中夾雜著一些血色。


    “齊竹行。”來人唿喚著他的名字,他這才將目光轉向那邊,低頭表示尊敬,同時心中閃過對方的信息。


    灼焰軍團總帥,位高權重的軍部首領之一,陳剛。


    陳剛眼皮微動,莫名的看了齊竹行一眼,隨後他再度看向周文,眼神微微有些凝重,卻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


    片刻後,周文的臉上閃過一團白光,他的氣息變得平穩,眼眸睜開,臉上再度掛上熟悉的笑容。


    “老哥你不忙軍中事務,卻到我這裏做什麽,我這邊還正因為部下不合理的請求感到頭疼,老哥你再數落我幾句,我還怎麽教人啊。”


    他言語打趣著對方,單看他臉上的淡然笑意,就讓他這個人顯得格外友好。


    “.....隻是來看看你是不是被貝爾克壓得喘不過氣了,畢竟在軍中我們還能壓製他們,但在內務方麵,就隻能看你自己的了。”


    陳剛沉默片刻,隨後語氣誠懇說道,周文笑著擺擺手。


    “老哥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若不是我頭上這個你刻意給我弄上的虛職,我就被架空了。”周文指指自己腦袋上方,臉上倒沒有什麽不甘,依舊很是輕鬆自若。


    “雖然就結果而言,我基本上被擠壓的沒什麽權力,但至少還是能影響一些東西,喏。”周文指向齊竹行,表情中帶著幾分輕慢。


    “就像這個,若不是我現在的這個職位,大概也安插不進去,嗬,雖然也有貝爾克抵觸的原因。”周文笑了笑,眼中頗有些輕蔑。


    “......這樣啊。”


    陳剛瞥向這邊,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雖然那副剛毅的麵孔會給人留下莽撞的印象,但他實際上也有智將的名頭。


    兩人沒有齊竹行,自顧自的推進著話題,他安靜的待在一邊,心中也沒有被冷落的不滿,他早就習慣這個待遇了。


    “啊,對了。”


    周文捏捏下巴,笑著看向陳剛,“老哥你也得管管你手下的人了,不管什麽人,招進去就不管不顧,有的還好,丟到我這裏,可有的....嘿。”


    周文用手掌為自己扇著風,一副天氣好熱的樣子。


    陳剛瞥了對方一眼,自然也明白周文的用意,大概是不想被認為是幹涉軍中事務,所以才像閑聊一樣的說出來。


    “我會注意的。”陳剛點點頭,周文嘴角一彎,隨後放下手,眼中閃耀著異樣的光彩,他朗笑一聲。


    “哈哈,這樣我就放心了,以後我也能省事一些,不用操心這些雜事。”


    “......那麽,他到底提了什麽意見?”陳剛忽地搭話過來,周文動作一滯,隨後笑著看向對方。


    “老哥竟然也對他感興趣,真是讓我吃驚,讓我猜猜啊,啊,對了,莫非....是對那人還有什麽掛念嗎?”


    周文的聲音壓低,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陳剛,眼神顯得極冷。


    “陳威勝可是死得其所,你這個表弟就不要給他抹黑了吧。”


    陳剛麵容鎮定,他輕輕的瞥了周文一眼,隨後搖頭道。


    “我早就忘了很多,我以為你也是,看來並非如此,那些恩怨隻是我們老一輩的糾紛,為此影響到後人......”他的眼神變得堅毅,“那大可不必。”


    “.......真是輕鬆的說法,也對,也對啊,哈哈。”周文望著陳剛,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而後,他驀然轉向一側,黑色眼珠對準齊竹行。


    “那我便同意了,畢竟當事者如此,我也沒了再反駁的理由。”


    “告訴那個家夥,我會準備一場盛大的宴會的,隻是,能不能再度延續下去,就要看你們自身的努力了,我既不會幫你們,也不會插手阻止。”


    “不過,終究還是要看貝爾克的,要是他不同意,那我也沒轍。”


    “這樣如何?”周文笑著看向陳剛,臉上再度恢複成輕快的表情。


    陳剛默默的點點頭,徑直走了出去,僅一開始叫了齊竹行的名字,除此之外沒有多說一句話。


    周文收起笑容,臉上露出疲憊之色,他扶著腦袋,坐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這樣一來,你們的那個提議就有了幾分把握,也不枉我這一番努力。”周文雙手揉著腦袋兩側,一雙顯得極為認真眼睛對準齊竹行,表情變得坦誠。


    而他的臉上時不時有青筋暴起,唿吸有些急促,顯然他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


    “多謝您了,周統帥。”齊竹行語氣懇切,聲音中隱隱有些感激。


    “嗬嗬,沒什麽,不過是禮儀交換,因為你同意了我的提議,所以我才會幫你,算不得什麽幫助,那麽就讓我在這裏正式確認一下吧.....還有什麽疑惑嗎?”


    周文神情莊嚴,正待禮節式的詢問一番,卻感到對方有些心神不寧,於是他出言問道。


    “.....這個提案會通過嗎,若是貝指導那邊......”齊竹行皺著眉,想到那個在公共場合表示厭惡伊蒂亞的家夥,很難想象他能夠通過這個提案。


    “噢,這樣。”周文反而笑了起來,“你確實不懂啊,貝爾克的確討厭那人,但他同時也極為重視程序上的完整,隻要提案被半數人認可,那他就會實行下去。”


    “不然,要是隻憑自身好惡辦事,我們早就打起來了,有陳剛支持你的提議,再加上你們遊說的民間票數,我再努力一把,超過半數,毫無難度。”


    “這樣嗎.....”齊竹行低語著,眼中依舊有些猶豫不安。


    “就是這樣,好了,讓我們及早進行下一步吧,說到底,我對這個提案並不在意,我們現在要進行的實驗才是重中之重,是可以造福無數聯邦民眾的東西。”


    周文的神色中帶著幾分不耐,齊竹行心中明白,最多就到這種程度了,他隨即點頭應是。


    “那我沒問題了,我選擇接受這個實驗。”


    “好,那就讓我們開始吧......”


    周文激動的站起,臉龐周邊隱隱有些黑氣,他的手指在空中一劃,一道豁口出現在眼前,他伸手扒拉著,予以擴大缺口,製造出足以容納個體的空間。


    他的動作一瞬間變得儒雅,他向著齊竹行一伸手,臉上帶著笑容。


    “來吧,開始我們的‘超級能力者’計劃,願我們最後依舊能夠滿載而歸。”


    齊竹行邁出一步,腦中思緒萬千,一時想到了那個整天對著天空的家夥,一時又想到了當日那份溫暖,最後他的腦海隻剩下那雙顯得有些寂寞的雙眼。


    下次,再去找她玩吧。


    他心中一定,然後握住了近在眼前的那隻手,而後,兩人的身影從這間房間中消失不見。


    ...................


    雜草般幹燥的頭發在腦後盤踞著,甚至快要延申到腰部,額前的鬢發已然全部轉白,麵容顯得無比憔悴,身上穿著帶著汙跡的‘白’衣。


    院子四處長滿了雜草,地麵各處都有不知被人丟來的垃圾,還是風刮來的雜物,空氣中隱隱有種酸臭的氣息。


    然而,這個身體略顯瘦弱的老人依舊在仰望天空,如同永恆的圖景一般,一動不動的凝視著,眼眶凹陷下去,眼珠顯得渾濁不堪。


    但,偶爾,那雙渾濁的眼中會有絲絲光芒閃過,那是由形形色色的人組成的一幅幅畫麵,他凝視著那些,不知疲倦的反複閱覽著。


    未來與過去的場景在他眼中不斷上映,他不感興趣的繼續翻看著下一幕。


    矮小的女子高唱禱歌,光芒在天空閃耀,將眼前的黑暗人形束縛,自身頹然倒地,場下是一雙雙震驚而仰慕的目光。


    天空變得昏暗,巨舌蔓延而下,將下方錯愕的安德裏吞噬,而後,血光彌漫聯邦,邪異輪番降臨。


    目光邪異的男子協同數人行走於迷離變換之地,有著藍色頭發的女子輕聲哼唱,所有人合上雙眼,正在沿著河流蔓延而上,而那前方有一道雄壯的門戶。


    在一處高台,周圍廝殺聲起,四人相對而立,旁邊有一人守護,天空出現一道朦朧虛影,她低吟著,那無形的波動不斷向外輻射著。


    他的目光忽地一凝,在一處人群中搜索到某人,那與他類似的麵孔並不能使他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那股氣息。


    “原來如此.....”他低語著,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歡喜。


    “我離那個答案已經很近了,安德裏,你的道阻止不了我太久了,嗬嗬嗬嗬.......”


    天空中,一雙眼眸一閃而過,將下方那道低沉發笑的身影印入眼底,它嗤笑一聲,沒有在意。


    一切都已錨定,不過是垂死掙紮。


    被命運背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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