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麽?”傑斯特模糊不清的麵孔對準一個抬起手掌的軍官,語氣分外冰冷。


    “當然是救人了!”


    有著褐色頭發,眼瞳是淡黃的男子毫不掩飾話中的焦急,周身有道道的扭曲的紋路不斷蔓延,有唿嚎聲從中傳出,他對準舞台上露出邪笑的莉亞多,眼中閃爍著殺意。


    “現在的話還來得及,撕裂那個空間,將她救出來”他再度疾唿一句,虛空中響起了碎裂的聲音,如同冰山融化的聲音。


    “......真是愚昧,波克”耳畔傳來傑斯特冷漠的話語,眼前有紅線聚集,原本氣勢澎湃的波克雙眼無神的呆在原地,虛空的波動被平複下去。


    “確實衝動”陶省之下巴微沉,認可了這個觀點,他望向靜立不動的波克。


    對方此刻的臉上有一道紅線將麵孔分開,眼瞳深處有黑點閃動,身體一動不動,完全失去了對外界的反應。


    “即便身為旅行者,一旦失去了心的自由,被焦急囚禁也會困於泥潭,毀滅自會反噬自身”簡單評價一番對方的行為,陶省之再度望向舞台,眼中毫無情感的波動。


    傑斯特也手指輕點,紅線包裹了波克的整個身體,隻露出一張麵孔,隨後停下手中動作,望向了舞台。


    弗羅斯特窺視著波克凝固般的神情,心中無聲的歎著氣,對方想必就是青女的粉絲,所以見到偶像陷入危機,才會急著出手,但那是不正確的行為。


    歌姬切莉是被認可的偶像們的篩選器,唯有通過對方的考驗,才能算上真正的偶像,而在這個過程中,若是偶像們落敗被其吞噬,他們也不得出手。


    所以.....哪怕是貝露莎在這裏失敗,他也不能出手,但盡管如此,如果真出現那一幕他想必也會和對方一樣出手,哪怕知道自己救不了對方。


    想到這裏,他的內心不由有些陰鬱,若僅有他在,哪怕受到事後的責罰,他也絕不在意,可偏偏是有著比他們強大的長官麵前。


    這些成為神王的家夥雖然是隻遵循自己意誌的人,但他們基本上都認可那位大總統的決議,不會違背對方的意願。


    弗羅斯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雪莉給予她的侄女一點希望。


    “雖然隻是不像樣的偶像,但味道意外的美味,接下來輪到你們了呢”切爾貝露出妖豔的笑容,舔舐著嘴唇,挑釁的看著四人。


    伊貝爾合上雙眸,麵孔變得冰冷,周身水色的光暈變得深沉,隱隱夾雜著一些紅絲,那是藏在這個一向待人和善的人心中的怒火。


    “撒迦羅夫(傾覆),阿爾克達(洪流),利爾比比嘶(圓轉),西林瑪門克非科斯塔科(遍及虛無之地),莉爾......”


    如同二重音一般,伊貝爾詠唱著咒詞,那是以先祖,以曆史,以現象命名的詞匯,觀察觸碰它們則是偶像的職責,同時詞組越是繁多,就象征威力越強。


    但本身是守護者的她們觸碰那份力量也會引來反噬,這也是必要的代價。


    伊貝爾緊閉雙眼,原本明淨的麵孔有些蒼白,汗水不斷蔓延,周身水色的光華變得渾濁,傳來了類似濤流的聲音,但帶給他人的威脅感越發旺盛。


    目光無比強烈,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隻是在觀看就賦予了這份力量,它匍匐著,如同在等候的那必至的一刻。


    韓詩音的眼中閃過熾陽般的色彩,猶如高傲的公主展露笑容,隨後曲坐於地,宛如花瓣般的紅裙將周身覆蓋,她雙手相合,麵孔無比莊重。


    “落地獨幽之花,紡織於羅網之地,豔陽,奪日,目之昭昭,熱流湧於諸生之庭,僅以此身而奉,鏘,戈,獵矛而歸.......”


    原本鮮豔奪目的紅光染上昏黃,如同處於將落未落的落日時分,那也是能為人所接受,盡情展示自身光榮的最後時分,象征著中天的炙陽緩緩落下。


    如同直視黑暗,有深不可測的氣息傳來,盤坐於地的花朵不再是原本的人,而是另外的異質存在,它露出自己的獠牙,渴望著毀滅到來,那將是它最大的樂事。


    “有趣,那就一並來吧”沉著冷漠的冉秀竺的眼中漏出一絲激昂,她微微一笑,雙臂交叉抱著自己,額前有晶體般的物體呈現,神聖而超俗的氣息滿溢而出。


    “牧者授予榮,侍者知其禮,半者絕於心,神者居穹頂,信者含濟濟之名,而蒙羔羊之實,吾為古之舞者,履行禮之意”


    神女冉秀竺踩著神秘的舞步,在方寸之間挪移,如同在祭祀一般,琉璃般的雙眸一片空白,隻有漠然依舊,但她的臉上卻依舊露出喜悅般的微笑。


    “謠啊遙,川流不息之曲,奏啊奏,止步不前之步”


    冉秀竺的雙手攤開,時而高舉,時而下探,配合著那個舞步,看上去猶如遠古時代的神女(祝女)一樣,飄渺出塵而分外高潔。


    如同輕鳴般的聲音響徹於空,那是源自於歲月深處的祝福之歌,一直被神女們所傳承,保護自己的同時,殲滅敵人。


    如同微風一樣將在場之人全部包裹,飄蕩不止的氣流在‘切莉’的周身盤旋,隨時準備著俯衝而下。


    代表惡意(不潔)的聖女,代表毀滅(腐朽)的仙女,寓意生命(死亡)的神女,以及.....


    貝露莎雙手掌麵相合,朝向兩側,比起周身三位展現獨特光彩的偶像,哪怕原本那耀眼的黃金瞳都顯得有幾分失色,但她的眼中毫無陰霾,隻是帶著如釋重負般的笑容。


    “我很脆弱,所以一直逃避著自己的職責,口中說為了他人,其實是我本身的怯懦,我恐懼著那份力量,所以我才失去了笑容”


    如同在陳述一般,貝露莎講出一直埋藏在心中的心結,她一度恐懼著身為的偶像的使命,隻是出於家族的義務才走上這個舞台,所以她平素才是冷淡而僵硬的笑容。


    但盡管如此,還是有人支持著這樣的她,雖在偶像中的排序靠後,卻沒有人放棄她偽裝出的那個形象,可以窺見人心的人們並沒有指責她的虛偽,而是包容了那份任性。


    所以......貝露莎看了眼目光專注的某人,笑意湧上麵孔,她要成為真正的偶像,不會再下意識的依靠他人,然後再度發起挑戰。


    當然,如今最緊要的就是展現自身作為偶像的決意,雖然擔心於清塵的安危,但腦海中卻隱約想起雪莉姑姑的話語。


    “不是一個人的舞台,自然結果由全員承擔,在那之前,恩,可以放心,以我過去的經驗而言”


    “希洛克爾可(時光流轉),喻歌於長亭之秋,魯爾克斯索位(心靈倒轉),避於冬之高陽,班布爾斯科爾提(恆久不移),歸來述哀嚎之春......”


    心髒在劇烈的跳動,每發出一個詞語,心靈都會顫栗,如同在接近那冰冷漆黑的地域,被異化的悚然感遍布全身,就連記憶深處都被侵染殆盡。


    盡管如此,她依舊鼓起微不足道的勇氣,詠唱著將禱歌與咒詞合一的頌曲,那會將皇女們所傳承的力量一並呈現,為她所熱愛的人們帶來勝利。


    最後傳到那個人的心中,她由衷的祈願著,如同褪色般的黃金瞳不再耀眼,取而代之的是遍及周身的金色河流,那是猶如液體,猶如固體的不定質物。


    而後,‘它’仰天咆哮著,如同在宣泄著被囚禁多日的憤怒,而貝露莎則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然後環抱著它,臉上露出放鬆般的笑容。


    原本躁動不已的它恢複平靜,如同注視一般的看著貝露莎的麵孔,然後如同煙霧一樣煙消雲散,就像幻覺一樣。


    貝露莎微笑著轉過身體,向著觀望的‘切莉’伸出手掌,如同在邀請某人一般的姿態。


    叮叮叮,如同鋼鐵交織般的聲音,劍鳴在人們的心間響起,如同有纖細的手指輕彈著劍身,就像在歌唱一樣,並不柔和,卻分外獨特的聲音。


    切爾貝目露詫異,莉亞多的臉色變得陰沉,她們的身體同時一分為二,隨著一道穩健的步伐聲,某道身影出現在那裏。


    她抓住貝露莎伸出的手掌,那張毫無辨識度的麵孔轉過去,露出無比認真的眼神。


    “僅憑那種程度是無法染色我的,我對它的堅固深有體會”


    那是帶著些許抱怨和堅信的話語,並不獨特,隻是三年一選的美少女,於清塵再度出現。


    “你們無法觸及到我的內心,你們才是失格的偶像”於清塵明亮的眼眸中帶著確信,其中駐紮著堅韌不拔的意誌。


    代表實質(墮化)的皇女,以及空無一物的青女攜手對敵。


    “如同夢境一樣的現實滿足不了我,我隻會向著那裏繼續前進”於清塵如此宣言道。


    然後,她迴憶起之前被吞噬後的情景。


    這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間,茫然無神的於清塵忽地出現在這裏,她的眼眸中逐漸出現亮光,恢複理智的她審視著眼前的空間,大腦不斷思索出路。


    在空間中飄蕩著一縷一縷的煙霧,於清塵心中有些抵觸,揮動長劍將其打散,這時傳來了某個聲音。


    “真是不知恥的家夥,你玷汙了偶像這個名字,真虧你還有臉活著”


    “就是,遲早會止步不前的廢物站上舞台也隻會惹人笑話”


    “粉絲隻是憐憫你,其中不乏想要看笑話的人,就那樣老實的去死不好嗎?”


    “說什麽不甘,隻是嘴上說說,其實內心早就屈服了,真是好笑”


    “細細一想,根本沒必要努力,畢竟隻要不和那些偶像比較,就還算一個美女,不想著趁早嫁人麽”


    “整日舞劍,鍛煉,試驗新產品,沒有足以投入的愛好,這真的是女孩子的生活?”


    “沒有人支持你,就連其他偶像也鄙視著你,因為你是不潔之人”


    辛辣的話語不斷響起,眼前出現了數個麵色扭曲,眼帶嘲諷的花樣女子,每一個都比於清塵更加漂亮,她的心中閃過明悟,這是過去被吞噬的偶像們。


    而她們話中吐露的內容也不乏她偶爾閃過的思考,不像話,丟臉,毫無價值,她們指責著她,但她卻沒有反駁的底氣,隻是聽而任之。


    移開目光,她注意到某一幕場景。


    那裏一個美豔驚人,散發著異樣魅力的少女正撫摸著一個土氣的孩子,後者正在不住的哭泣,而前者眼中毫無厭倦,而後一直撫摸著對方的頭顱。


    於清塵的心不由抽緊,那是.......


    忽地,眼前溫馨的場景頓時大變,原本溫和的少女臉上帶上厭惡,她退後數步,如同看著不潔之物的看著眼前哭泣的孩子。


    “在你的幻想中,這個偶像會一直撫平你痛苦的心靈,但這一幕無論在哪裏都沒有發生過,你隻是將你所見的那幕影像中的孩童替換成你自己”


    “她從不曾對你溫柔,也不曾與你有過交流,真是虛偽呢,於清塵”夾雜著惡意的話語在於清塵耳中響起,那個少女麵露譏諷的笑容。


    於清塵視線遊離,隻是卻始終無法將目光移開,在她的眼前那個孩子逐漸成了她所不認識的某人,正如這個聲音所說,她從始至終隻是在‘幻想’。


    “不!!!!!”她不禁悲鳴著,自己美好的記憶被窺視,然後遭到扭曲,她拚命的對自己解釋著,那是對方的陰謀,隻是心靈的某處卻冷靜的觀看著這一幕。


    那是現實,它這麽說道,來自心靈深處的話語打斷了她最後僅剩的自尊。


    她不禁屈膝倒地,雙眼變得黯淡,心靈如同四分五裂一樣,手中的長劍散落於地,在這裏隻是一個虛弱的女孩子。


    “接受現實吧,你隻是一個做夢的家夥,平凡的人就不要踏入這個世界了,你不該當偶像,從你當年被指出的那一刻,你就該理智的放下,認可自己的平庸”


    “不去苛求不切實際的興趣,平凡的嫁人,獲取自身的幸福,生出自己的子嗣,最後作為一個普通人死去”


    “青女之職對你太過沉重,就讓那些偉大的人去承擔吧,沒有人會指責你,那是讓所有人獲得幸福的方法”


    “想起吧,那段辛酸的迴憶,斷絕關係的家人,視若仇敵的妹妹,無處不在的冷淡目光,你本該是獲得幸福的呀!”


    蠱惑般的話語不斷響起,雙眼無神的於清塵臉上帶著放棄般的表情,那是對自己執迷不悟的後悔,以及對幸福生活的向往。


    記憶迴卷,眼前的一切化作記憶的一角,滿載兵刃的屋內,那個中年眼神肅然的講出了決絕的話語,而一旁的父母眼中雖然帶著擔憂,卻也有覺得理所應當的泰然。


    從一開始就是那樣,從未有人站在她一方,她隻是違抗他人意願的壞孩子。


    年幼的於清塵抬起猶如哭泣般的麵孔,如同夢一般的未來在記憶中湧現,隻有痛苦和悲傷,哪怕舍棄一切,她也得不到幸福。


    所以在這裏就應該說出自己的答案,她一定要放棄那不切實際的幻想,然後做一個正常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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