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府長,您聽說過阿格爾這個名字嗎?”


    康泰年目光一轉,忽的說出一個話題。


    施耐德表情一怔,臉上露出思索之意,眉眼間隱隱有些糾結。


    “似乎在什麽地方聽過......”他最終遺憾的說道,“抱歉,看來我也是老了,我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一點映像,這個人怎麽了?”


    康泰年定定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露出了笑容。


    “沒什麽,是我失禮了我隻是覺得這個名字是施耐德府長那邊風格的,所以嚐試著問一下而已,也不算什麽大事”


    “隻是一個無所謂的人而已”


    康泰年的語氣變得格外冷淡,然後陷入了沉默。


    而在下麵的場景中,早已變換了數輪,這個虛幻與現實接壤的地方,所以可以自由設置賽場的環境,無論是什麽的東西都可以模擬出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每三年的大比具體過程才不為人們所知。


    遠方的擂台上,一個小點正屹立其上。


    “你們一起上吧,我要讓你們見識到絕望”林道伸出手指掃過在場眾人,臉上表情極端囂張。


    托克眼神冷漠,眼神示意旁邊的艾比斯,後者一臉屈辱的上台。


    伯魯特歪著腦瓜,呲著牙,揮舞著拳頭耀武揚威,看得比格臉色鐵青,也隨之走上了舞台。


    “哈哈哈,來吧,讓我看看你們有幾分成色”林道表情傲然,一副眼過於頂的樣子,站姿鬆鬆垮垮。


    上場的兩人相互對視,然後臉色發狠,一起攻了上去。


    碧爾莉臉色怪異,一副強忍笑意的樣子,斯科特一臉擔憂,顯然已經不再掩飾。


    赫爾伯格搖頭失笑,但他對伯魯特難得表現的謹慎心中卻在讚賞,不錯,這樣才對,為上者不應主動赴險,而應審時度勢。


    齊休收迴目光,也不管身旁諸人一臉專注的樣子,對他而言這種場麵不過是小雞互啄,不值一提。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潔淨而澄亮,五指根根筆直,整體形象都十分完美,他心中明白這是自己潛藏心中的特質逐漸影響著這個身體。


    完美階梯,一條通往高天的康莊大路,他記得一些老師是這麽說的,當然這個詞匯在後期也被其他詞匯所替代。


    人如何才能變得完美?


    壽命長存於世,美貌驚世駭俗,學識博古通今,力量翻山倒海,言行驚為神人,這隻是對完美階梯探索的副產物。


    不是隻有一項,或者幾項,而是全部具備,甚至更在想象之上。


    那麽當有超越這一切的‘人’存在,並且還對尚是普通人的個體有著惡意呢?


    齊休瞥了白依依,得到了後者愛慕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迴轉視線。


    他曾向自己的一位老師問過這樣一句話。


    “安老師,若我有朝一日遇到無法抵禦的強敵,意誌遭到篡改,並且不為所覺,認為這正常無比,我該怎麽辦?”


    氣質華貴的安老師笑得很是溫煦,他伸出自己的手指點著齊休的額頭。


    “你啊,是聽到我課上所說的那些大神通者的威能,內心感到畏懼吧?”


    齊休表情一變,有些尷尬的點著頭。


    “還真是瞞不過老師”他索性承認了,他心中的確對這個問題深感困惑,那麽強大的人,若是讓弱小的自己遇到,那自己不就會成為對方手中的玩偶了?


    安老師背起雙手,眼神有些恍惚。


    “不需畏懼,這也是人之常情,老師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其實,若對方對你真有惡意,哪怕他篡改了你的意誌,你也察覺不到,或許在日常會覺得有些異樣”


    他的臉龐一臉嚴肅,眼神深深的望著齊休。


    “但人與人是不同的,那些家夥也是,他們之中也有強有弱,弱者還能讓你感受到異樣,你會有一星半點反抗的可能”


    “可那些強大的家夥卻不同!”


    安老師的聲音一瞬間提高,眼神變得凝重。


    “我們告訴你們這些消息,不是讓你們感到畏懼,而是讓你們明白自己還很渺小,不要自大,以及我們將要麵對的到底是什麽存在”


    “我給你講一個我遇見的例子吧,一個至少有群星之主駐世的世界裏,一個頂尖宗門的真傳大弟子,其人家世高貴,修為在當時也算高超,我也曾與他交手過不少次”


    “我與他論道,他雖性情高傲,卻也十分崇道,平日也不會欺壓他人,是一個堅守自己道路的人”


    “而這樣的一個人,我再度遇到他卻在街上乞討,雙眼皆盲,臉上滿是傷疤,下肢扭曲不已,舌頭被斬斷,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周身滿是膿包發出惡臭”


    “我很是震驚,連忙將其帶迴我在某處的駐地,為其梳洗,調理身體,過程中我發現他的身體十分糟糕,內部氣脈紊亂不堪”


    “我便幫他接續全身經脈,去除身上缺陷,再接‘全身’,使其完整”


    “但最讓我震驚的就是,他自言自己叫鐵牛,隻是家庭破敗以後出來乞討之人,什麽門派大弟子,他雖眼中豔羨,但也知自己不配”


    “這與我記憶中不符,我心知出了變故,暫將其安放一處就趕往了他曾處的門派”


    安老師停住話語,表情不由肅穆,他隨後高吟。


    “乞兒當堂坐,沐猴而冠者不知幾數”


    “你能相信嗎?一個偌大的門派全在一個人的掌控之下,門派之內盡為衣著暴露的女子,男子不是挖去雙眼口舌淪落為仆,就是隻配像狗一樣跪在地上活著”


    “而一個看似強大,實則色厲內荏的男子就在原本的習武場質問我為何要衝入他的遊樂場,他的周身氣勢強大而虛浮,顯然是被強大之人灌輸過後的”


    “我格殺了他,盡管他當時要比我強,可我也不畏懼他”安老師的聲音異常平靜,其話語中的殺氣讓齊休都不由寒毛直立。


    “但隨後,我意識到我在做無用功,我拚盡全力殺了他,以及他的後宮,然後我眼前一個恍惚,那些被我殺死的人再度出現在我的麵前”


    “祂警告了我,讓我立馬離開,不要破壞祂的樂趣,我識趣的離開了”


    安老師再度笑起,這一刻的表情卻有些無可奈何。


    “我第一次遇到那種級別的強者,我眼睜睜看著自己認識的人淪落地獄,兄弟妻女皆為他人掌中玩物,我卻無能為力”


    他神情認真的看著齊休。


    “記憶被篡改不算什麽,很多人都可以做到,隻是範圍的大小,可唯有一種人,他們篡改你的記憶,你也察覺不到,不是察覺不到異樣,而是連感到異樣的那份心也一並篡改”


    “一切都是普普通通,一切都如昨天一樣,隻是當事者未必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當事者不知道,旁人不知道,可悲的是連你也不知道,你與竊取當事者身份的竊賊同道相稱,卻不知他早已換了模樣,還在心中笑著他人的愚蠢”


    “老師,據我對你脾氣的了解,你一定不會這麽算了”齊休一臉肯定看著對方。


    安老師欣慰的點點頭,一副果然是你懂我的樣子。


    “那是當然,能力不濟也就罷了,等到我後來能窺探過往痕跡之後,我就再度前去那個世界,聯合一些察覺到異樣的人將幕後兇手殺掉一次”


    “從而使其灰溜溜的跑出那個世界,再不敢肆意玩樂”


    “殺掉一次?”齊休疑惑的反問。


    安老師閉嘴不言,隻是笑著看著這邊,齊休心中明白這是對方覺得自己還不足以知道這些知識。


    “好了,我接下來就教一個能分辨自己是不是受到影響的小竅門,以及相應的應對技巧”


    齊休神情變得認真,連忙細心聽著對方的話語。


    思維迴到眼前,林道正在台上大笑著以一打二,壓製著對方。


    ‘齊休,在嗎?’杜德在心中默默問著。


    半響後,心底深處傳來迴應。


    ‘找我何事?’齊休的聲音無比冷淡。


    ‘將你所保留的記憶再度覆蓋一次,我要確認自己是否受到了影響’


    ‘不是每天定時定點嗎?算了,那我就開始了’齊休的聲音有些不解,但還是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杜德麵色平淡,眼神卻有些無神,腦海中深藏於心靈深處的記憶不斷覆蓋著自己,自我的人格,思維模式重新構成,恢複成自我認可的一種行動模板。


    片刻後,他的眼神恢複了清明。


    他再度望向自己晶瑩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帶著確信。


    ‘果然自己受到了影響,按照自己的脾性又怎麽可能喜歡上女子,更別說是被那些家夥汙染後的女子,那些主宰著他們意誌的家夥’


    ‘所謂被感動,所謂習以為常,隻是外界給自己的借口,所以自己才順理成章的接受了,按照自己的真實性情隻是避而遠之’


    ‘這個大概就是安老師所說的習以為常的篡改,果然很可怕,扭曲個體的意願,將一切導向自身所希望的方向’


    齊休的思維逐漸變得朦朧,他心中暗道,有效期隻有短短數秒嗎?他看向自己的手掌,眼神不由一凝,上麵留著密密麻麻的印記,全都是自己熟悉的記錄方式。


    隨意點開幾道,一段段聲音縈繞在齊休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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