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乖孫兒,看我這力量!”老者難得精神的站在太陽地下,打著一套古怪的拳法。


    而當時的申道言心中則暗自鄙視不已,臉上自然是一臉崇敬的樣子,引得對方猖狂的大笑起來。


    記憶迴到現在,申道言的眼神格外雪亮,他鄭重的望著對方。


    “對不起,是我錯了,原諒我吧,我什麽都會做的!”他懷念的說出一句,臉上帶著笑意。


    王隊長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扭曲,但隨後他麵色詫異的看著對方。


    “年輕人,看來你真是得病了,快迴家治療吧”他轉身便欲離開。


    申道言瞬間抱住對方,眼中滿是堅毅,口裏喃喃出聲。


    “歸憶者皆為流螢,飽嚐萬千榮光,而今再度再現,醒來吧,王爺爺!”


    伴隨著他的話語,一道強烈的白光自天邊劃來,一下子灌輸到王隊長的身上,他的表情由無奈轉變為茫然。


    王隊長定定的站在原地,臉上表情變換不定,而後他轉過身來,看著申道言發出一聲綿長的歎息。


    “為何你還要我再度想起呢?那段往事讓他就這樣被遺忘不好嗎?”


    “張大爺,柯大娘,還有……小花”


    “他們就白死了嗎?!您當真那麽狠心?!”


    申道言一字一句的說出數個名字,每說一個就讓王隊長的麵孔為之動容。


    麵對對方的質問,他無言以對。


    餘澤昊走在最前方,連綿不絕的白光不斷從他身上劃過,再蔓延到外圍。


    他的發絲逐漸被雪色覆蓋,每過一瞬,他的麵龐就越顯蒼老,如果說之前的他是一個剛過黃金年齡的男人,那他現在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


    而隨行的施耐德與本相對情況就要好很多,他們一個擁有‘位格’加持的精神,一個擁有代表‘金魂’的肉身。


    所以兩者的抵抗力勝過餘澤昊,尚顯輕鬆的兩者用擔憂的目光看向前者。


    “餘老哥,你還是迴去吧,你執意不改造自己的身體,你現在的身體已經就快到極限了,這樣下去的話……”


    施耐德遲疑著說不出話,一邊的本插了一嘴。


    “你會死的”


    他看似生硬的話語中其實暗含對餘澤昊的擔心,施耐德瞥了對方一眼,還是這麽不會說話。


    “……我不會死的,直到我們再度見到那位之前!”餘澤昊語句低沉的說著,話語中彰顯出他堅定的意願。


    他的步伐越來越慢,原本矯健如飛的身姿蕩然無存,筆挺的腰也不由彎了下去。


    變得白發蒼蒼的他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麵,但就在某一刻,他感覺自己的遲鈍無比的身體變得輕盈。


    他揚起皺紋遍布的臉龐,左右兩人攙扶著他共同向前,左側是施耐德強裝鎮定的麵孔。


    本則一臉嚴肅,目不轉睛的看著這邊。


    餘澤昊心中不覺感到溫馨,施耐德一向好麵子,而本說話不經大腦,沒想到在關鍵時候兩人竟會如此做。


    他轉過頭看向板著臉的施耐德,感慨的說道:“說起來自從我們三個得到那份恩典,你我二人就一直在暗中爭鬥,企圖獨占恩典”


    “你還一直是一副瞧不起我的樣子,沒想到你竟會這樣擔心我?”他的話裏隱含調侃之意,聽得施耐德麵色發黑。


    “別說廢話,我隻是擔心那位再度來到見不到你會懷疑到我,你不要自作多情”


    “此事一了,你我依舊是對手,懂嗎?!”


    施耐德立即反駁道,口中振振有詞,一臉為了公正的樣子。


    “好,哈哈,就為了以後和你繼續鬥,我也會活下去的!”餘澤昊笑嗬嗬的,看上去很是高興。


    施耐德怒哼一聲,緊繃的表情卻變得和緩起來。


    本瞅著兩人還在為這些破事爭論,不由心下歎氣,他當時不如兩人受那位重視,隻得到最差的訓練所。


    多年前他也曾不服過,隻是他直到努力的走到自己的極限,他才明白自己前方無路的事實。


    唯有與兩者手中掌握的‘鑰匙’相結合,才有更進一步的能力,所以他現在也就是保持中立,等兩人決出勝負,他就會加入哪邊。


    因為這是早就定好的事。


    本的臉上毫無表情,如今的他已經不在乎一切,隻想著沿著這條路繼續前進。


    三人於是各懷心事,互相攙扶著前進。


    外界看著這一幕幕的民眾,他們眼神遊離不定,臉上雖然有著渴望,卻遲遲止步不前。


    康泰年的心逐漸沉下,看著下麵眼中遲疑的眾人,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冰寒。


    所有人都在付出,都在為了未來而付出,而他們卻在擔憂自己的生命。


    康泰年也知道自己這樣想不對,可他心中還是不由得冒出一個想法。


    這些人就應該任由他們去死,他們生活在這個世界每分每秒都是對那些犧牲者的褻瀆!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冰冷,他目光平視這些膽怯不前的人,然後麵色坦然的說道。


    “你們都是一群該死的家夥!”


    “你個混蛋!老子殺了你啊!”


    “畜生!你果然是一個野心家,你才該立馬去死”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怒目而視,臉上的些許羞愧變作憤怒,他們叫囂著,情緒說不出的激動。


    “唉!你,大好局麵付之東流,本來在我們的算計中,隻要再蠱惑一段時間,就會有人站出來的”


    “我們的人白犧牲了,一切都是因為你心中的不岔,還管不住自己!”


    康泰年耳聽著各路博士指責他的聲音,而後平靜的說道。


    “你們的算盤本來就很難實現,在我看來與其讓他們深受感動主動赴死,不如去操控他們的心智讓他們去死”


    “科技可比人心好懂,它不存在例外,隻有樸實無華的數據,而那才是我們最應該依仗的”


    他耳邊的聲音一靜,片刻後有諸多同意的話語湧來。


    “沒錯,我早就想這麽做了,原本的效率太過低下,還容易耽誤時間”


    “數據不會說謊,既然前一個計劃破產了,我們就立即實施這個計劃吧”


    “……來人,開始準備大批量的洗腦工具”


    博士們討論半天,將接下來的做法一一定好,然後就要開始實施。


    “那樣可不行哦”


    一道重疊般的聲音在眾人心間響起,猶如無情的審判者。


    康泰年目光一震,視線四處打量無果,最終急切的看向高空,一道身影就浮在半空之上俯瞰著諸人。


    “阿格爾……”康泰年發出一聲慨歎,眼眶有些濕潤。


    “不,是1號”少年目光對準康泰年,表情平靜的說道。


    “那種做法是不對的,操控心智隻會讓他們的心靈崩壞,失去抵抗外界危機的能力”


    他繼續語氣淡然的說著,康泰年的耳邊變得寂靜,他的心髒也不由有些悸動。


    對方為什麽會知道?


    “我守護你們的心靈,自然你們的一切都對我毫不設防,而唯有有智慧的人越多,我才會越發強大”


    下方傳來嘈雜的聲音,人們用好奇而驚恐的眼神看著上方,時不時指指點點。


    康泰年深吸一口氣,將那些雜亂的思緒壓到心底,然後詢問道。


    “那好吧,1號,你說我們該怎麽辦?,我們已經束手無策了”


    他的表情異常嚴峻,眼神極其灰暗。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還要多虧那些人幫我爭取了一些時間”


    少年的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


    “現在就讓我挽迴你們的失誤吧,希望從來不曾遠去”


    少年宣告著,身體發射出無窮白光,然後席卷了周圍的一切。


    “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啊,你的確長大了”


    王隊長感慨的抬起手就要摸對方的頭,忽的動作一頓,他拍拍申道言的肩膀,臉上唏噓不已。


    “倒是您老是越活越年輕了”申道言打量著對方,對王大爺的形象大感吃驚。


    “嗬,比不上你們年輕人,我這幅身體看似和正常健康的中年差不多,實際卻是漏水的船,跑不了多遠”


    王隊長的臉上帶著自嘲,吐槽著自己的身體。


    申道言斜撇對方,總覺得對方沒有說實話,他其實感覺對方說不定能打幾個自己。


    “不說這些了,你小子找我是事要辦吧?”王隊長是老江湖了,一看對方的樣子就是有求於自己,不然不會特意搬出過去的事。


    “額,瞞不過您……”申道言尷尬的笑笑,隨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王隊長的麵色一開始還算輕鬆,可越聽他的眉頭就皺的越重,他重重的打量著對方,眼中有些猶豫。


    “這……有些越權了,小申,你不要被人家當了炮筒了!”他試圖勸誡對方不要做錯事,這事他能做,但會影響很多人。


    至於他的前程他反而不太重視,他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在意那個幹嘛?


    “王爺爺,我知道當日那件事事出有因,但我不想看著他們白白死去,那些做出決斷的人必須得到應有的報複!”


    申道言眼神凝重的盯著對方,表情十分堅毅。


    “……”王隊長沉默半天,他抬頭看著那邊碧藍的天空,想到了很多。


    有他和戰友一同抵抗那些怪物的場麵,災後幸存的慶幸以及對同伴死去的悲傷。


    有他視為生父的那個男人的死去後哭嚎的自己。


    有那個他憧憬的隊長坦言畏懼,就此退出的一幕,自己內心複雜不已。


    有自己十年如一人堅守在一處,不能泄露自己一星半點信息時的不甘。


    多年來,他質疑過,深思過,至始至終都不曾背叛,他明知那些人會大量死去,但他卻移開了目光。


    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在上層看來隻是一些膽小鬼,遲疑不前的人,他的話語無關緊要,也主導不了他們的決定。


    所以他放任他們去死,隻是留下一些罪狀稍輕的人,但他前不久翻過一份檔案,上麵記載。


    待開發區罪人全部伏誅,後麵還跟著一份評語。


    怯懦者終將死亡,無人例外。


    當時的他隻是一覽而過,心中沒有什麽觸動,但現在想來,自己之所以迴歸之後熱衷於與那些怪物交戰也是因為那點吧。


    張老頭喜好抽煙,有愛貪小便宜的習慣。


    李老實,麵相憨厚,做事勤快,隻是有些認死理。


    劉大媽愛好美色,常常刁難年輕男性,卻最多口上花花,不會過分。


    花花隻是長得壯實,心卻很善良,會幫眾人的忙。


    以及……蘆淞,它隻是一個喜歡獨處的孩子罷了。


    王隊長看向神情哀傷的申道言,露出了自己的大白牙,歡快的笑了起來。


    “哎呀,你都這麽求爺爺了,我自然會幫你的”


    抱歉了,諸位,就讓老頭我任性一迴吧,王隊長的心中滿是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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