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遇貴他們幾個正站在夏氏紙店門口議論呢,突然聽到街那頭傳來一陣疾唿:“站住,站住,別跑,別跑”


    “抓住他,抓住他……”


    王遇貴他們幾個老板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隻見飛奔來幾個人。


    最前麵的一個人,衣衫襤褸,一看就知道不是乞丐就是難民。


    後麵追的那兩個人,王遇貴認識,是前麵小吃街上張家包子鋪的張老板和他店裏的一個夥計。


    “他奶奶地,可抓住你了,小子,看你往哪跑”那乞丐模樣的小夥子一步沒跑穩,摔了一跤,被後麵的張老板和夥計一把按在了地上


    正好摔在了王氏畫店門口,大妹趕緊跑到門口看熱鬧。


    “張老板,發生什麽事了?”王遇貴問包子鋪的張老板


    “這小子偷了我們家的包子”


    張老板說著狠狠掰過那乞丐的手,隻見乞丐手裏還抓著沒吃完的半個包子


    “看看,這還有半個呢”


    “人贓俱獲,看你小子還有什麽可說的”


    “起來,跟我們去衙門裏說話……”


    張老板說著就要把那乞丐往衙門裏扭送


    那乞丐昂著頭,滿不在乎地看著眾人,趁著張老板換手抓他的機會,飛速把手裏的半個包子也塞到了嘴裏。


    王遇貴一看,這乞丐應該是餓急了:“張老板,這人看起來像個叫化子,大概餓極了才偷吃了你家包子”


    “一個包子就算了吧,何必還要鬧到衙門裏呢”


    “哎呀,小王畫師,你不知道呀,這人不是我們本地的叫化子,是逃難來的叫化子”


    “一個包子?你問問他偷吃了我們家幾個包子了!”


    “我跟你們說,這小子這段時間,天天來我們包子鋪偷包子,我們包子鋪每天都要少四五個包子”


    “這小子已經偷了五六天了,今天居然還偷了我們家兩個肉包子!”


    “nnd,肉包子我自己都沒舍得吃呢,這孫子倒敢來偷吃,你們說我氣不氣!”


    王遇貴一聽,哦,原來是慣犯。


    “他怎麽就專偷你家的包子呢?”趙老板問


    “唉,要不怎麽說好人難做呢!”


    “我剛開始發現包子少了的時候也沒放在心上”


    “城裏這些時候沒少來難民,我也想可能是餓極了的外地人偷吃了,就算了”


    “哪裏想到這孫子這麽沒良心,以為我好說話,天天跑來偷我家包子!”


    “我起早貪黑地開個小店容易嗎?這小賊真是黑了心了,還盯上我了”


    “他娘的,真以為我好欺負了”


    張老板邊說邊罵


    那乞丐模樣的難民一聲不吭,隻是看著眾人。


    王氏聽到了店門口有吵鬧聲,也出來了,聽了個大概,把王遇貴叫進去:“貴兒,我看那難民也怪可憐的”


    “咱們幫他把包子錢付了吧”


    “省得他去衙門裏挨打了!”


    王氏想起自己以前乞討挨餓的日子,生了同情心。


    王遇貴不喜歡那個難民,那難民的眼神讓他極不舒服,陰冷陰冷的。


    但母親這麽說了,他也不便多說,拿了十文錢出來:“張老板,你把他送到衙門裏,他也沒錢賠你,我這有十文錢,就當幫他付你的包子錢了”


    “這事就這麽算了吧,你要是不滿意打他幾拳,警告他一下也可以,讓他下次不要再偷就是了,你看可以嗎?”


    張老板一想,是這個理,既然有人願意幫他付十文,那就算了吧。


    雖然自己二三十個包子不止十文錢,也比一文拿不到好。


    眾人也在旁邊勸:“就這樣吧,算了吧!”


    “行,小王畫師,我就給你個麵子”張老板和夥計把那難民拉起來又訓了一頓才氣衝衝地走了


    王遇貴又問那難民是哪裏來的,那人還是不說話,隻是冷眼看著他們。


    王氏搖頭,心想可能真是個啞巴,又去屋裏拿了兩個饅頭給他。


    那難民接了饅頭就跑了!


    王遇貴直搖頭,這人真沒禮貌,就算是啞巴不會說話,連頭都不會磕嗎?


    不會磕頭鞠個躬也行啊!什麽人啊,真是白瞎了自己那十文錢了。


    “娘,以後不要給那人吃的了,我看那人不像什麽好人”


    大妹突然說


    “你怎麽知道?”王氏問


    “娘,你沒逃過難,你不知道外麵逃難的人是什麽人都有的”


    “我跟我娘逃難的時候,就看到過好些壞人”


    “受難的人也不全是好人,裏麵也有很多壞人的”


    “偷東西,搶東西,欺負人的,啥人都有”


    大妹說


    王遇貴點頭:“大妹說的對,娘,咱們以後還是少多事吧!”


    王氏雖然也吃過苦,但是她之前的活動範圍隻在小王村,接觸的都是本村的鄉親,相比之下,心思還是太簡單了。


    倒是大妹,小小年紀經曆很多生活變故,見過社會的黑暗,頗有些見識。


    王遇貴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那難民第二天又來了。


    站在王氏畫店門口也不說話,就看著裏麵,阿黃衝出來吼他,被王氏拉住了。


    王氏又給了他兩個饅頭,他才跑了!


    “這什麽人啊,娘,你不能再給他饅頭了”


    “你要給他,他明天還會來”


    大妹不高興了


    “不會吧,我今天跟他說了,讓他不要再來了,我們家也沒有餘糧”王氏說


    “娘,明天那家夥要是再來,你不要出來了”


    “我放阿黃咬他”大妹說


    “那不行吧,萬一把他咬傷了,他賴在我們家呢?”


    “那人會不會是個傻子?我看他看到阿黃吼他,他也不躲,也不害怕”


    王氏擔心了,碰上狗皮膏藥甩不掉了


    “娘,大妹,你們都不用擔心了”


    “明天他再來,我來對付他”


    “他要是識相,走了就算了,不識相我找劉捕頭把他抓走”


    王遇貴說完,又叮囑阿黃:“阿黃,你明天也不用出來了,我還真有點怕你把他咬傷了,他賴上我們家呢!”


    做好事碰到個二百五也是蠻鬧心的。


    果然,第二天快到飯點的時候,那難民又來了。


    “你快走吧,我們家也沒有多餘的東西給你吃”


    “前兩天給你的饅頭是我娘省下來給你的,你怎麽還天天來,賴上我們了?”


    “你再不走,我去衙門裏叫人了”


    “我告訴你,我可是在衙門裏做過事的”王遇貴擺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勢


    王遇貴心想,你是難民,你了不起呀,還訛上我了!


    我們家又不欠你的,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份,咋就這麽不懂事呢?


    有困難應該找政府,有種你去找楊知縣啊,幹嗎天天跑來找我?


    那乞丐一樣的難民跟王遇貴對持了幾分鍾,突然“呸”地一聲衝王遇貴吐了一口吐沫,轉身跑了!


    我去,遇到神經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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