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劍在空中旋轉著身軀,穩穩的迴到了梁塵的腰間。這次若不是它,怕他們全都兇多吉少。

    孟子然和梁塵都一言不發的望著那詭異的天空,見過了一會也沒有什麽事情發生,他們便整裝準備繼續前進。

    那天空中的鬼臉仿若是這裏的主人給他們的一種挑釁,他們二人的一舉一動怕事都被觀察著。

    “夢兒……”孟子然心中不由得更加擔心起來,他還記得那天芷夢被妖氣侵體,還有那整個城鎮的白骨,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並不在意,他隻擔心她的安全。

    天空又漸漸變迴了原來的模樣,孟子然的傷比他們二人想象的更嚴重一些,他們沒有想到在這裏自己的力量會被壓製的如此厲害,除了這把雪花劍。

    梁塵輕輕擦拭著劍鋒,腦海裏卻忽然閃現出芷夢的笑臉,她甜甜的聲音喚著他“師傅”。

    “師傅……”梁塵輕輕呢喃。

    “什麽?”孟子然一提眉問。

    “哦,沒什麽。”梁塵隨意的擺了擺手。“也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總會有一些芷夢喚我師傅的畫麵。就好像上輩子認識似的。”梁塵自嘲的笑笑。“不過我是凡人,她是仙人,再怎樣我也不會是她師父的吧。若冬才是。”

    聞言,孟子然沉默的低下了頭。他一直忐忑,沒有經過夢兒的允許便抹了她的記憶。

    正當他們二人都思緒萬千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男一女聊天接近的聲響。

    孟子然和梁塵都迅速起身藏了起來,卻看到了兩抹熟悉的身影。

    “夢兒!”孟子然一個激動,從草叢中走出來,梁塵也跟著出來。但奇怪的是,芷夢見到他二人卻連連退後了兩步。

    “夢兒,你怎麽一聲不響就走了,知道大家多擔心你麽!”孟子然上前拉住芷夢的手,欣喜中帶著擔憂。

    “你是誰?”芷夢縮迴手,一臉警惕的看向麵前的兩個男子。卻見抓住自己手的男子似是受了重傷,臉色蒼白,連站都站不穩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孟子然便一個側身倒了下去。

    芷夢連忙又上前扶住他,也顧不上問他們到底是誰。“快,幫我把他扶到我的屋裏去。”

    “他怎麽會受如此重傷?我看你們倆的模樣,也是習武之人啊。”

    芷夢一邊給孟子然紮著針,一邊不滿的嘀咕著。

    “我們被狼群攻擊了。”梁塵不動聲色的看著芷夢,心想他的模樣似乎完全不認識他們似的。

    “狼群?你是指它們麽?”

    芷夢收起銀針,吹了聲口哨,一群狼聞聲迅速包圍了他們的屋子,其中領頭的那隻狼緩緩進了屋,十分乖巧的坐在了芷夢的身邊,那模樣跟剛才他們在林子裏看到的簡直判若兩物。

    梁塵手中的劍不由得握緊。“芷夢,這些狼是妖獸!”

    “妖獸?你在說什麽啊?它們都很乖巧的好不好。”芷夢有些不開心的瞪了梁塵一眼,手溫柔的撫了撫身旁狼王的毛發,有點想把梁塵轟出去的樣子。

    “夢兒……”此時門外傳來了薛崖的唿喚聲。

    梁塵沒有見過薛崖,看到他隻是警惕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唿,手中的雪花劍被他握的緊緊的,向孟子然的方向靠了靠。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恐怖的幕後人。

    芷夢見到薛崖過來,頓時滿心歡喜的想上前迎接他。卻被身後一隻手拉住了衣角。

    孟子然的目光銳利的盯著梁塵,他是天界第一武將,無論何時何地,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都能讓人的心為之一振。

    芷夢看著他竟一瞬間就被那明亮的黑眸吸引了去。他一頭雪白的長發隨意的散落著,五官精致的讓她這個女孩都自愧不如。不自覺地,臉上便染起了一絲紅暈。

    “夢兒,你過來。”薛崖衝著芷夢招招手,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悅。

    芷夢正想起身,卻見梁塵高大的身軀擋在了她的麵前,劍尖指向薛崖,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芷夢的腦海裏忽然閃過那個她魂牽夢縈的夢中的背影。

    “你是誰。”孟子然問。

    薛崖挑眉,往前走了一步,那劍鋒就抵在了他的喉嚨口。

    “我是芷夢的朋友,也是這裏的創造者。你們覺得你們在這裏能夠傷害到我麽?”

    芷夢感到一股冷氣從腳底升騰了起來,她繞過梁塵走上前去一把拉過了薛崖到自己身後。

    “是我幫了你們,你們怎麽能這樣對待我朋友呢!你們要殺他,先殺了我好了。”

    “夢兒,你還記得我是誰麽?”

    一句話噎住了芷夢的話。芷夢第一次埋怨起自己從前怎麽認識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誰,不管我們以前是什麽關係,但薛崖是好人。我不允許你們傷害他!”

    不大的房間因為芷夢的一席話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夢兒,你出去,我們三人談一談。”孟子然率先打破沉默,見芷夢仍是一臉擔憂,又補充道。“我保證我們不會傷害他的。”

    見薛崖點點頭,芷夢才磨蹭著走出去,對上孟子然盯著自己的眼,她又羞澀的撇開去,心想看在他長得這麽好看的份上,就原諒你好了。

    “你創造第五界,釋放妖獸攻擊四界無辜的人民,將夢兒帶到此地到底是什麽目的?”

    薛崖勾起嘴角,不屑的瞥了一眼孟子然。

    “我沒有什麽義務需要告訴你這些。你們不要忘了,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我不殺你你就該慶幸。”

    孟子然和梁塵互相看了眼,知道此地對於他們來說劣勢太大,隻能先觀察形式再說。

    “是你讓芷夢忘記了所有?你為什麽這麽做。”孟子然問。

    “我可並沒有這麽做,忘記一切是她自己的選擇。”

    這時,窗外忽然飛進一隻鳥兒,隨著一團黑色的煙霧,一個黑衣人站在了薛崖的身旁,他在薛崖的耳邊不知嘀咕了句什麽,隻見薛崖的表情立刻變了。他轉頭看向孟子然和薛崖。

    “我放你們進來,是因為我不想讓夢兒以後怨我。在這裏,你們有多少本事自己清楚,我勸你們不要動什麽歪心思。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也出不去。”說完,便隨著那黑衣人一同離開。

    “我覺得,先恢複功力再從長計議吧。”

    .孟子然隨著梁塵的目光看向雪花劍,立馬明白了他的想法。雪花劍確實是他們的唯一突破口。進到這個地方,他們的力量都被壓製,卻唯獨雪花劍的威力不減反增。雪花劍寄宿有劍魂,與人本身有著一定的相似之處,若是找出原因恢複功力,那他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芷夢離開夢屋便獨自一人又來到了陰陽鏡前。她站在陽鏡麵前,腦海裏想起剛剛薛崖的背影。

    “你到底是誰呢……”芷夢的手指輕輕觸著鏡麵,嘴裏輕輕呢喃,那是她所愛的人麽?他是誰、他又在哪裏呢?

    夜。芷夢做了些補氣養血的食物,招唿孟子然和梁塵過來吃。

    也不知道為什麽,芷夢覺得自己是被美色昏了頭腦,隻要一看孟子然,就感覺自己的心髒不自覺地加速跳動。

    所以,她總是盡力地避開孟子然。但是越避開,她似乎碰到他的幾率就越大。

    孟子然習慣性的給芷夢夾菜,有意無意的跟芷夢打探。

    “薛崖為何不跟你一起吃飯呢?”

    “哦,他啊。他說他要陪母親吃,所以就不方便陪我了。”也許是太過緊張。芷夢想也沒想便如實迴答。

    “他的母親也在這麽,你見過?”

    “他母親身體不好,一直一個人居住,也不喜見陌生人。所以我沒見過……但是薛崖真的是一個好人,他收留貧困的人民,對朋友真誠,對母親孝順。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壞人呢!”

    芷夢說的十分認真,卻又一不小心對上孟子然明亮的眼眸,瞬間低下頭,大口吃著碗裏的飯。含糊不清的問他,“你、你的頭發為什麽是白色的。”

    看見芷夢那羞澀的模樣,孟子然不禁莞爾,想起芷夢小時候的模樣,竟然和現在如出一轍。

    “之前生了一場大病,所以一夜之間白了頭,不過也沒什麽大礙。”

    孟子然看向芷夢頭上戴著的發簪,一手將她摘了下來。芷夢有些惱怒的想要將發簪搶迴來,卻看見那發簪在孟子然的手裏發出一陣陣耀眼的光芒。

    他從腰間摘下玉佩,將它們並排放在了一起,粉色的光芒瞬間將它們包裹起來,一對鴛鴦在光芒中慢慢顯現,在四周歡快嬉戲起來。

    芷夢好奇的看著這一切,“這……他們是相互唿應的一對麽?”

    “這個發簪,是我兒時打造的第一個寶器,贈予給你的。”

    “是……你送我的?……”芷夢有些呆滯的看向孟子然,他感覺自己的臉火燒火燎一般的灼熱,卻沒有辦法將目光移開。

    孟子然點點頭,又將簪子放到了她的手上。芷夢拿著簪子,卻覺得手心也跟著焯燙起來。她有些混亂的搖搖頭,起身轉頭便跑進了房間。

    “我看薛崖似乎也喜歡芷夢。這樣會不會對她不利?”梁塵有些擔心的看著芷夢的背影。

    “梁塵……你也喜歡芷夢吧。”冷不防,孟子然吃著碗裏的菜反問道。

    梁塵被這麽一問忽然失了言。他無奈的勾起嘴角。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但就是覺得不放心她。”

    “如果是特別的人,也許不該輕易放棄。努力過,人生才不會後悔不是麽。畢竟芷夢喜歡誰,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梁塵沒有想到孟子然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看著他滿頭雪白的長發,不由得心中敬佩起來,是有多深的喜歡,才會覺得她的感受大過自己,為了她甘願放棄自我呢。

    “孟兄真的很喜歡夢兒呢。”

    芷夢迴到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拿著手中的簪子,腦袋裏一片空白。

    但她還沒來及多想,一陣一陣的眩暈感如同漲潮的海水般湧來。她難受的蜷縮成一團,身上如同千萬根針刺痛一般疼痛。

    寂靜的夜,整個夢園一片死寂,猶如暴風雨前最後的安靜,讓人嗅出一股濃烈的死亡的味道。

    狼群在山林裏發出一聲聲不安的哀嚎,忽然,夢屋裏傳來了一聲慘烈的哀嚎。

    孟子然率先衝進了芷夢的屋子,卻被一陣強光刺的閉上了眼。那光線匯聚成一頭巨大的狼,緊緊纏在芷夢的身上。那光線中蘊含著極其強大的力量,以至於芷夢五米以內的地方,孟子然一步都踏不進去。

    “這是什麽東西!?”梁塵披了件衣服匆忙趕來,被眼前的場景嚇得說不出話來。

    “是夢園的力量。芷夢的身體快承受不住了。”薛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的眉頭緊擰,眼中濃烈的擔憂之色不言而喻。

    “你們倆讓開。”他走到前麵,手掌聚息向前展開,用盡全身的力量挪著步子靠近芷夢。

    他走過的地方如同被颶風劃開,呈現出一個鋒利的風壁,若是常人走上前,怕是會被瞬間切成兩半。

    薛崖越是靠近,阻力便越是巨大,在距離芷夢還有一米的地方,便再也沒法向前了。

    薛崖將掌中的力量縮小了一點,瞬間那些流動的光芒沿著那被薛崖劈出的弧線緩緩流入了他的體內。

    仿佛遭受了十分巨大的痛苦,薛崖的嘴邊一口血吐了出來。但他卻又向芷夢的方向挪動了下,他伸手努力試著去觸碰她,周圍的力量卻瞬間隨著一個漩渦急劇縮小,薛崖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孟子然和梁塵連忙上前扶起他,又去查看芷夢。

    “師兄……師兄……救我……”芷夢閉著眼一遍遍的低聲呢喃著,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宛若一個溺水的孩子。

    “別怕,師兄在這……別怕。”

    孟子然緊緊抱著芷夢,心疼的親吻她冰涼的額頭,淚水大滴大滴的從眼角滑落。

    忽然,窗外一聲雷霆般的炸響將整片天空都映成淡淡的紅色,一個約莫七八十歲的老人家拄著拐著緩緩走進了夢屋。

    她手中的拐杖進到屋子裏,在地麵上敲了三下,仿佛時間停滯,所有的一切都停頓了下來,就連空氣都似停止了流動。孟子然和梁塵被定在那絲毫不能動彈,但思緒卻十分清晰的感受到身旁的一切以及時間的流動。

    那老太太手指輕輕一勾,薛崖便飛到了她的身邊,懸浮在半空。她又緩步走向芷夢,眼裏滿是厭惡之色。

    “妖孽,該死!”她惡狠狠的舉起手中的拐杖朝著芷夢便揮了下去,卻在離芷夢一寸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極不滿意的輕哼。“你一定是同我一樣老眼昏花了,才看上了她,隻是她似乎無福消受,是你看走了眼。”

    她這話似是在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對著一個他們都看不到的人影。她又瞥了一眼芷夢,孟子然和梁塵她幾乎看都沒看上一眼,便帶著薛崖轉身離開。

    那老太太走了許久,隻聽遠處又傳來一陣拐杖敲打地麵的聲響,孟子然和梁塵使勁喘著氣,一切又恢複了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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