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聲清脆的槍響傳來。


    遠處鬼子機槍火力點,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啞火。


    王小六狙殺的多數是近距離目標,遠處的機槍火力點,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可他也留意到,之前壓製他們的機槍火力,似乎啞火了不少。


    謝晉元在望遠鏡之中,觀察著鬼子在遠處咆哮的機槍火力點,竟然陸續啞火。


    “這是誰的槍法,這麽好?”


    謝晉元問一旁的楊瑞符道。


    楊瑞符是一營的營長,這支部隊的主要構成也是一營,所以誰槍法好,楊瑞符應該是最清楚的人。


    可楊瑞符也搖頭道:


    “不知道,有槍法好的,但是沒有槍法這麽好的,鬼子機槍火力點,距離咱們至少三百米。


    這麽遠的距離,步槍子彈打出去都有些發飄了,想要一槍一個,精準命中,那對於射手的要求可太高了。”


    謝晉元點點頭,旋即道:


    “也有可能是他·····”


    “他?陳醫生?”


    楊瑞符迅速想到了一個人。


    畢竟之前擊斃刺殺者,這位來曆神秘的陳醫生,已經讓他們驚掉下巴了。


    謝晉元道:


    “沒錯,不過人家似乎並不願意暴露太多,咱們也不要再去多問。”


    “明白。”


    楊瑞符這樣說道。


    日軍的試探性攻擊,還沒完全展開,便草草結束。


    陳少安收起那把毛瑟步槍,心想這德械師裝備就是好,用的還是德國原裝貨。


    在旁邊的王小六,看向陳少安,壓低聲音道:


    “陳醫生,你會打槍啊?”


    陳少安清咳一聲道:


    “不會。”


    王小六狐疑地看著他道:


    “才不是嘞,你剛才射擊的時候,姿態,據槍姿勢,還有安裝子彈的速度,比我們營長還利索嘞。”


    陳少安笑了笑道:


    “可能,我和你一樣,都是天才吧。”


    他故意逗著王小六。


    王小六上下打量著陳少安,覺得這位陳醫生可能是那種說書人口中的世外高人。


    於是他看向陳少安的眼神,變得更加敬畏起來。


    夏銘陽此時小跑過來,看到陳少安平安無事,這才長出一口氣。


    “陳醫生,還好您沒事兒,有個弟兄受傷了,您得趕緊過去一趟。”


    陳少安不敢耽誤,急忙跟著跑過去。


    那傷員有些眼熟,結果不等陳少安說話,王小六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受傷的是王小五,他親哥。


    此時王小五躺在擔架上,腹部中彈,情況危急。


    陳少安不敢怠慢,讓人將王小六拉開,便將手術工具取出,開始手術。


    此時,在蘇州河對岸,四行倉庫的槍聲,吸引到了租界內的百姓。


    之前租界內避難的國人,都以為國軍已經徹底撤出上海,大多心情沮喪。


    如今聽到四行倉庫的槍聲傳來,不由得為之一振。


    哪怕還有一片土地,還有國軍堅守,那上海就不能算是淪陷。


    正如這片土地上,哪怕還有一個反抗日軍侵略的人存在,那這個國家便算不得滅亡。


    許多民間團體,都開始積極捐款捐物,大喇叭在街道上唿喊著。


    喧囂聲在蘇州河對岸傳來,有人在街道上振臂高唿,有人則發表著慷慨激揚的演講。


    做完手術的陳少安,點燃一根香煙,坐在窗戶邊上,看著河對岸的世界。


    “陳醫生,謝謝你。”


    王小六此時走過來,將一個水果罐頭,放到陳少安的身邊。


    “這是我繳獲小鬼子的,團座說這叫水果罐頭,可好吃了,我都給你,算是醫藥費。”


    看一眼那玻璃罐內的黃桃,陳少安笑著說道:


    “我不吃,你留著給王小五吃吧。”


    說完,他再次將目光落到蘇州河對岸。


    王小六問道:


    “陳醫生,您見多識廣,您知道河對岸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嗎?”


    聽到這話,陳少安轉過頭去,便看到王小六希冀的目光,落在河對岸喧嚷的人群中,落到那整齊排列的房屋,還有透過玻璃窗戶,窺見的精致裝潢。


    王小六這樣的孩子,若是沒來上海的話,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會有這樣如夢似幻的地方存在。


    “其實也是一日三餐,朝九晚五,沒什麽特別的。


    可能就是好吃的多一些,好玩兒的多一些。”


    陳少安不想提高他的期待值。


    人一旦有了期待,萬一哪天死的時候,就會更加痛苦。


    這場仗誰知道會打到什麽時候呢。


    王小六的眼神中,仍舊閃爍著清澈的光芒。


    “可還是很想去看看,那樣的世界·····”


    他這樣呢喃著,將腦袋搭在雙膝上,雙手環抱著腿,像是一個蜷縮起身體的小兔子。


    陳少安一邊抽著香煙一邊沉默著,槍聲再次傳來,短暫的寂靜被終結。


    經過最開始的試探性攻擊,更加兇悍的攻擊開始了。


    攻擊不再隻局限於正麵,而是從三個方向同時展開。


    除了背麵的蘇州河,日軍無法部署兵力,另外三個方向,都部署了大量的輕重機槍火力。


    子彈橫飛,手雷不斷爆炸,還有拉過來的中小口徑戰防炮,也開始對四行倉庫展開轟擊。


    隻是鬼子的戰防炮,根本無法的四行倉庫堅固的牆體造成太大的威脅。


    幾炮轟下去之後,卻沒有對牆體造成什麽損壞。


    對付這種鋼筋混凝土的建築,重榴彈炮是最好用的。


    但是鬼子不敢用,這要是打中了還好,打偏了,落到聯合租界內,隻怕英美兩國也會給日本造成極大的輿論壓力。


    鬆石明組織起來的這次攻勢,由工兵和步兵組成,想要靠近側麵的牆體,直接將牆壁炸開,或者是將承重柱炸斷。


    可進攻的展開並不順利,四行倉庫內的機槍火力,兇猛的令人咋舌。


    陳少安之前留在四行倉庫的大批軍火武器,都在此時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使用。


    七八挺重機槍,加上大量的子彈,構成了嚴密的火力網,凡是企圖靠近四行倉庫的鬼子,都會被重機槍的子彈釘死在水泥地上。


    側翼的日軍,憑借著正麵發動的攻勢,向側麵牆壁快速逼近。


    但是哪怕是在側麵牆壁上,也有國軍士兵提前開鑿好的射擊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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