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淩晨三/點,天還未亮,通往郊外的車道上偶爾閃過幾抹車燈,小型貨車運載著昂貴的手工漆盒,司機並不著急趕路,車開得很穩。

    融入黑色的兩道身影與貨車保持著微妙的距離,緊跟其後卻又不會被發覺。貨車下了高速公路,轉道往深處前行,兩邊皆是草木,道路平整卻不寬敞,大概行駛了十分鍾左右,終是在茂盛的樹林之中見到了一處平地。

    平地上建立著一棟平頂水泥建築,外牆是灰白色,窗戶近乎沒有,鑲在牆壁內的巨大排風扇唿唿作響。貨車司機和送貨員工一同將包裝在箱子內的漆盒送入了建築內,數量不多,不出十分鍾便完了事。他們似是已經熟悉了這樣詭異的送貨方式,將鐵門仔細合上後開車離去,看起來也沒有與誰交談過。

    車聲走遠之後隱藏在植被之中的金木研和月山習才走了出來,他們兩個現在倒是不怕有人會發覺自己,光明正大地走到了鐵門前。

    從建築的外觀而言,的確像是一處加工廠,頂端平台上滿是各種空調之類的大型外機。建築造型簡單,所處位置也是在郊外。這幾點無一不符合了工廠應有的條件。

    當然,這隻是金木研的推理和猜想。

    或者說是一種故意的機緣巧合。

    前幾日,雛實在用餐的時候,從冰箱內取出了一個與古董包裝完全不同的食物。黑底金紋的漆盒內擺放著的卻是泛著光澤肌理明晰、肥瘦分布均勻的人肉。金木研在雛實取出肉之後,拿著漆盒仔細看了一會兒。

    他直接問雛實,這盒子肉是誰送來了。雛實便迴答說是月山習送來的。

    哦,那麽這就不是一盒子普通的人肉,不是麽?

    月山習是絕對不會平白無故送來肉食的,並且還是如此過於華美的奇特包裝。這無不是在期待金木研注意到他的用意和漆盒的特殊之處。

    不同的手工藝人,在製作方麵都有微妙的差異。所幸現在東京的漆盒店不算是多,經過一家家的調查後,總算是尋得了出處。

    金木研推開鐵製大門與月山習一同走了進去,沒走幾步便看見靠牆堆放著的貨物紙箱,再往裏走了幾步,推開一扇門,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且燈光很是明亮。

    所見之處無不是工廠應有的樣子,寬敞幹淨明亮,地板是水泥地,雖說少了窗戶,但牆壁上轟轟作響的抽風機卻更有用了許多。

    然而,除此之外……室內空無一物。

    別說是屠宰用的機器或說是籠子之類的東西了,就連冷藏庫的門都未能見到一扇。

    金木研摸了摸自己隨意替用戴上的灰白色麵具,在月山習踏出第一步,室內迴蕩起腳步聲的時候。赫眼猛得睜大,沒有說任何話,拉住月山習的手臂便往外衝去——!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天際,四周雖是平地卻仍然無法阻止熱流熏染上不遠處的樹林,眨眼之間火紅一片,熱浪滔天。金木研帶著月山習這個拖累速度慢了不少,所幸月山習還知將自己的甲赫覆蓋住要點,在火焰吞沒時減少了不少傷害。

    鱗赫滋滋作響,似是肌膚被燒焦的聲響。金木研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痛楚讓他微微眯起了雙眼,隨意將半死不活的月山習扔在了地麵上後,迴頭看了看被火焰徹底吞噬的假工廠。可以的話,金木研真想把麵朝下悶聲不響的月山習扔迴爆炸點裏好好烤烤。自從金木研調查起漆盒,這家夥就一臉‘快來感謝我吧’的表情,今天讓他跟隨更是露出了令自己十分不悅的神情。

    如果信息是真的也就罷了,算是幫了一個大忙,讓陷入死路的金木研有了突破口……可是現實就是這般殘酷,眼前的景象隻告訴了金木研一個信息——被耍了。

    那用漆盒裝著的上等肉絕非是月山習買的,而更像是通過某個方式得到的。完全就是誘餌啊……金木研掏了掏耳朵,爆炸聲震得耳膜發疼。

    就在金木研細細碎碎想著諸多線索的時候,林中走出了五個身形,火焰搖曳不定的光芒下映出的是一張張被麵具蒙住的臉,金木研在心中‘嗬’了一聲,踹了踹腳邊的月山習,對方毫無反應後隻能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背後大麵積的燒傷還沒恢複,眼前這一個個蓄勢待發如野獸般散發著血腥氣的食屍鬼們對於此時的金木研而言,反倒是一種便利了。

    五位食屍鬼分別是什麽赫子,這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有赫子襲來,那便躲開或是用自己的鱗赫將其切成碎片。夾著風聲揮來的拳頭就要用自己的手去卸掉對方的骨頭,然後用鱗赫穿透重要的內髒,順勢踹爆偷襲者的頭顱。

    金木研後躍了幾次,腳尖摩挲了幾下,將紅白之物沾染在了地麵上。他咬了一口手中的肉塊,味道真不能算好吃,一股腐肉味。

    剩下的三位食屍鬼們明顯是膽怯了,他們興許是沒想到在如此重傷之下金木研還能夠這麽強,在眨眼間就殺死了兩名同伴。但不能逃,逃的話麵對了的就不是如此爽快的死亡了。

    金木研也不負所望,鱗赫如鞭席卷而來,所到之處無不血花四濺,在這漫天的火光之中閃爍著更為豔紅的妖異色彩。腳下發粘,地麵被血濡/濕,金木研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有些厭惡的皺了下眉頭,灰白色的麵具因方才的爆炸裂了不少痕跡,經過方才的戰鬥後更是隨著金木研抬頭的動作碎裂成塊。他也無所謂自己的麵貌被看見,將麵具扔在了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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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之又向著月山習的手臂那兒踹了一塊散肉,挑剔的美食家在重傷之下已經不會在意肉是否沾染了塵土,牢牢抓/住後便往嘴裏送。月山習也確實是大意了,沒想到那隻老狐狸竟然埋伏了炸/彈,哪怕是郊區,東京畢竟是一座繁華都市,這般猛烈的爆炸怎會不引起人類的注意。吃完散肉,恢複了點力氣之後月山習站起身子拍了拍褲腿上的灰,打理好的劉海亂糟糟的,發尾甚至被火焰撩過,微焦。

    “迴去了。”金木研也不責怪月山習,甚至連一句疑問都沒說。

    這樣淡然的態度讓月山習多少有些鬱悶,不過想來金木研也從未信任過自己。就算這次是因為自己提供了錯誤的信息導致受到了埋伏,金木研大概也隻會將錯誤歸結於自身上吧。

    “好,能否讓我跟你一同迴去,借一下浴/室?”月山習的臉皮一向不薄,連忙上前和金木研並肩行走還提出了要求,金木研點了點頭當做是迴答,讓月山習開心極了。

    兩人迴到六區住所的時候,雛實被渾身是血和焦味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讓出了自己屋裏的浴/室借給月山習洗,好心的萬丈雖然不喜歡月山習,但也取了自己的褲子和襯衫給他。

    啊啊果然是同伴啊!月山習如此感歎道,引來白眼幾對。

    金木研在常用的浴/室裏用冷水衝洗著身體,傷勢已經複原,凝固了的血跡有些難清洗,用搓澡巾來迴擦拭了好多次才滿意的將泡沫衝掉。

    他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時間,出來的時候客廳沙發上坐著的不是月山習,反而是意想不到的來客——唄。

    因為在室內,圓圓的樣式有些古怪的墨鏡疊好放在了咖啡桌上,他嘬著雛實泡的咖啡,赫眼哧溜哧溜轉動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唄先生。”金木研上前打了聲招唿,唄抬頭也沒放下咖啡杯,杯沿貼在下唇上,就這麽笑了笑。

    “金木君,麵具做好了,我特意送來的。”因為杯沿的關係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和奇怪,唄則完全不在意,反正金木研能聽懂就行了。

    “啊,多謝。讓你趕工實在是抱歉啊。”金木研道謝,剛想取過唄單手遞來的包裝,卻在想拿走的時候落了空,唄忽然抽迴自己的手,十分調皮。

    “我做的麵具不會那麽容易損壞,特別是給金木君做的多為皮質,我真好奇你是怎麽弄壞的呢。”說完,唄還晃了晃袋子,沙沙作響。

    “……並不是壞了。”除非必要,金木研大多不撒謊,聲音放低了一些,隻讓唄能聽見,說:“是沒法戴。”

    “嗯……哼?”唄放下咖啡杯,歪著頭像一隻詭異的貓頭鷹,看不出喜怒哀樂的空洞赫眼此時竟然透出了滿滿的好奇,不依不饒地問:“這麽一說,更讓我好奇了。”

    “會想起一些事情,所以那個麵具我……沒有辦法以尋常心戴了。”金木研如實的迴答其實模棱兩可,唄聽到後心中有了點想法,也就不繼續追問了,將袋子遞給了金木研後說:“織部勇太,你知道麽?”

    “嗯……?我沒記錯的話,是那位向我求救的少年。”

    “是的,我啊和他成了好朋友,很奇怪不是麽?”唄嘿了一聲,笑開的時候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環,說:“還交換了email,然後啊,他忽然發了一封過來,對我說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見我也無法聯係了,你知道原因麽,金木君?”

    “……我不知道唄先生和織部勇太有這樣的關係……等等?!”金木研似是想到了一些什麽,瞪大了雙眼。

    “那個孩子沒怎麽隱藏自己的過去和來曆,大概是對於救了他姐姐的信任和我是食屍鬼的原因吧。”唄豎起了一根手指,說:“勇太挺強的,可是能打進全國大賽的劍道少年哦。而且也受到過一些針對食屍鬼的訓練,你知道麽?”

    “我知道,他的父母是被食屍鬼所殺。”金木研抿著嘴,想了一會兒沉聲說道:“他們……和我現在追查的肉食廠有關係。但他們是普通人類,我不會利用和傷害他們。”

    “金木君很溫柔。”唄眯起了眼,彎彎的,含笑說道:“可不代表,其他食屍鬼就是溫柔的。能讓勇太發出這樣的郵件,就代表他和他姐姐發生了什麽必須得逃命的事情。到底是為什麽呢,金木君聰明的腦袋裏應該有了答案了吧?”

    唄不知道隱情,所以說的都是模糊不清的話。這反而提示了金木研,讓白發青年怔住了。

    是啊,他是不願,可不代表其他不願意。更何況是對人類沒有太多感情任由食欲做主的食屍鬼……就算警告了,也是無用。

    “啊啊,萬丈先生你的衣服品味真有夠簡陋的。”這是一個溫柔的聲線,語調也挺令人覺得舒適,聲音的主人走下了樓梯,微笑的臉映入了白發青年灰黑的雙瞳之中。

    灰黑漸漸被黑紅雙色吞噬,眼中的身形也化作了血色一片。

    沒有問,也不給月山習辯解的機會。破壞力極強的鱗赫穿透了月山習剛剛洗幹淨的身體,往訓練室一拋,力氣之大足以撞飛門板!

    金木研絲毫不猶豫直衝入訓練室內,月山習不明白但也立馬纏住了甲赫,認真對戰。可惜金木研的進步實在是太過迅猛,此時此刻的月山習完全不是對手。

    萬丈和雛實都被驚嚇到了,隻有唄很淡然的站起身子,十分有禮貌的一一告別。哪怕金木研沒聽見,月山習聽不見。

    大概過了十五分鍾,萬丈和雛實都沒法攔住,隻能捧著一碗肉耐心等待金木研走出訓練室後跑過去一口一口拿筷子喂起可憐兮兮不成人形的月山習。

    雛實問出的幾個問題,金木研都沒迴答。隻是勉強扯了一個笑顏,想順手拍拍小姑娘頭頂的時候卻發覺手上滿是月山習的血液。他歎了一聲,收迴後上了樓,用樓上的洗手間洗幹淨了血跡後便將自己鎖在了屋子裏。

    他打開了自己書桌的抽屜,自己用了挺久的舊麵具安靜地躺在裏麵。微微彎曲的手指觸碰了一下,又立馬收迴,像是觸電般的舉動讓金木研不禁自嘲的笑出了聲,隨之拿起了麵具,目光落在了拉鏈中央處。

    她啊,是那麽的嬌小。哪怕踩著他的腳背,踮起了點腳尖,也隻吻到了這裏……啊,不是,是她就想吻這裏。

    這是一個吻,隔著麵具的唇與唇,試圖透過阻礙傳達過來的少女戀心和鼓足了的勇氣。

    這是多麽的,多麽的惹人憐愛啊。可是金木研問自己,他的迴複是什麽呢?

    將少女打暈後送迴家,至此之後不再去尋。

    這樣他覺得,少女便會放下那危險到令人心疼的戀意了吧。結果,誰知道呢,他竟然和少女又在街上偶遇。

    早上的街道還不算特別擁擠,他能清楚的看見少女投來的滿是期待的目光……淺栗色的瞳孔中波光粼粼,楚楚動人。

    上去跟少女說一聲好久不見,或是給予少女一個微笑和點頭……不,這些他都不能做。

    他不在意多保護一位重要的存在,然而這不代表他能夠任意將對方從平和的生活中拖入自己所處的深淵。

    她能明白他所想的麽……啊,這是怎樣可笑的想法,匆匆幾次的相見,那戀意也應是浪漫細胞作怪吧,又怎能如此深刻的明白彼此呢?

    金木研將麵具放迴抽屜內,重重地合上抽屜。他皺著眉頭,手指搭在拉柄上,就這麽站著出神了好一會兒。

    慢慢地……輕輕地……像是怕發出聲響,怕被誰發現似的……再次拉開了抽屜,露出了那曾被織親吻過的地方。

    手指如唇,輕柔緩慢落於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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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織雖然沒出現,但肥織存在感滿滿!(泥垢)

    下一章又是如此,肥織不會出現,但肥織會讓金木繼續抓耳撓腮的後悔!(泥垢)

    草稿我寫完了,這周或者最遲下周三完結。

    接下來兩三章都是劇情和打boss,不讓肥織參合進來的原因就跟金木所想一樣,而且太重口了會造成心理陰影的。

    之後就會滿滿的,隻有兩個人的世界惹。請這幾章不要吝嗇留言啊……否則費盡心思寫的熊真的很傷心……我要唱起沙茶醬廣告了好麽。

    要留言!要留言!哎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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