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生想在永豐鎮打造一個樣版,即便是在災害頻生的特殊時期,依舊能夠通過高效的組織能力,積極抗擊災情、複產複耕,以達到確保糧食出產的成效,繼而減輕所部勢力麵對的糧食危機。


    盡管蕭靖生清楚此事實踐起來很難。


    不過縱使是過程再怎樣難,他也必須要做成。


    處在小冰河時期下,還是在陝西這等地界,倘若不能有效解決糧食危機,就算所部勢力擴張再快,也終將會受糧食危機的影響,繼而誘發諸多的問題。


    人心不齊,就是蕭靖生首要解決的。


    “哥,你沒事找戲班幹甚?”


    蕭靖武麵露疑惑,跟在蕭靖生的身旁,不解的說道:“難道你想聽戲不成?現在有這麽多的事情要解決,你怎麽還有閑心去……”


    “誰告訴你,我找戲班就是想聽戲了?”


    蕭靖生笑罵道:“老二,你見過我之前聽戲嗎?”


    “這倒是沒有。”


    蕭靖武訕訕撓頭,隨後卻皺眉道:“不過你不聽戲的話,那為何要找戲班?額去找趙大哥詢問此事時,他一臉錯愕的看著額,搞的額……”


    “我是想讓永豐鎮的鄉黨們,讓周邊村落的鄉黨們,都能聽上戲。”


    蕭靖生微微一笑道:“走吧,齊家快到了,等會兒到了地方,老實站著別動,隻管聽我說就行。”


    “哦。”


    蕭靖武應了一聲,跟在蕭靖生身後,就朝齊彥鵬所住地方而去。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對於生活在底層的群體而言,每到夜幕降臨時,他們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幹。


    除了睡覺,就是睡覺。


    這也使得在大明地方,每年都會有不少嬰兒出生,不過受醫療條件的限製,以及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同樣也導致大明存在極高的夭折率和溺嬰現象。


    想要改變底層群體的思想,一個是靠掃盲提升素質,一個是靠正向的引導,思想改變是最難的事情。


    蕭靖生就像通過豐富娛樂的方式,探索一條既能拉攏人心,又能鼓動民心的辦法,毫無疑問,在陝西地界的秦腔就是最好的選項。


    如果能將自己做的事情,農會做的事情,以藝術創作的形式,編排出一個個戲目,廣泛的在地方進行傳唱,蕭靖生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必然能夠讓廣泛的底層群體,知曉他所領的農會在做些什麽。


    甚至於說一些政策性的東西,也能糅雜進戲曲之中,先行叫底層群體接觸到,然後再去逐步的推行起來,那麽反抗就會相應減少很多。


    說到底,對於這一時期下的底層群體,他們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出生地,讓他們打開眼界是很難的事情。


    “齊爺在嗎?”


    來到齊彥鵬住的地方,蕭靖生沒有直接推門而進,而是站在院門口,衝著小院裏就喊了一聲。


    說來也巧,蕭靖生前幾日去西大街的小酒館,就和齊彥鵬接觸過,隻是那時的蕭靖生並不知道,齊彥鵬是戲班班主。


    不過近幾年災情不斷,也使得齊家班難以維持下去,齊彥鵬迫於無奈,也隻能把齊家班解散了。


    “誰啊?門沒鎖,進來吧。”


    齊彥鵬疑惑的走出正房,衝著院門口喊道。


    此時齊彥鵬的獨子齊家豪,從自己的屋子走出。


    “蕭老爺,您怎麽來了?”


    見蕭靖生領著一人進來,警惕的齊家豪當即上前,衝蕭靖生抱拳一禮道。


    “齊叔無需多禮。”


    蕭靖生見狀,忙擺手道:“我找齊爺有些事,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沒有。”


    齊家豪當即迴道。


    從蕭靖生率部殺到永豐鎮,把賈萬和、龔東傑這幫惡霸打倒,蕭靖生的大名就在永豐鎮傳開了。


    “後生,你來找老朽何事啊?”


    齊彥鵬心生疑惑,從正堂走出,看向蕭靖生說道。


    “晚生聽說齊爺,過去是齊家班的班主,所以就帶了些戲譜,想請齊爺看看。”蕭靖生從懷裏掏出一摞東西,遞到齊彥鵬麵前,微微一笑道。


    “農會想請齊爺出山,重組齊家班,在永豐鎮及附近村落唱戲,當然,這不是白叫齊家班忙活的,農會每月會發放糧餉。”


    嗯?


    齊彥鵬、齊家豪相視一眼,無不流露出驚疑的神情。


    對蕭靖生提出的事情,他們都沒有想到。


    “老大,你去搬幾把椅子來。”


    齊彥鵬接過戲譜,伸手對齊家豪說道。


    “哎。”


    齊家豪當即應道。


    小院內,在蕭靖生、蕭靖武哥倆的注視下,齊彥鵬認真的翻閱著戲譜,然而看了寥寥幾頁,齊彥鵬的神情就變了。


    其實給齊彥鵬的戲譜,就是蕭靖生結合後世一些戲曲,還有他的一些想法,糅雜到一起的東西。


    這裏麵最有名的當屬《白毛女》。


    盡管說蕭靖生不懂戲曲的東西,不過他能提供一些思路就行,隻要齊彥鵬這個昔日的齊家班班主,願意出山的話,具體的創作可以由他負責。


    “後生,這些都是你想的?”


    齊彥鵬看了很久,內心有些不平靜,指著手裏的戲譜,看向蕭靖生說道。


    “是我想的。”


    蕭靖生點點頭,神情嚴肅道:“不過這個戲譜還不夠完善,想要編排成秦腔的話,還需要好好的琢磨才行。


    齊爺,您通過這些戲譜,其實也不難看出,我們農會並非是想要蠱惑百姓,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們就是想要做人,堂堂正正的做人!


    近幾年來,不說別的,單說咱們蒲城縣,過得是什麽日子,您心裏也是知道的。


    難道地方的官員和一些作惡多端者,想怎樣盤剝和壓迫百姓,就能隨便去做嗎?倘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活著算什麽?”


    “你這個差事,老朽不能接,也不敢接。”


    齊彥鵬臉色複雜,將戲譜還給蕭靖生,擺手道:“這等掉腦袋的事情,老朽沒有膽子去做。”


    一旁的蕭靖武聽後,眉頭緊鎖起來,真要上前說些什麽,卻被蕭靖生眼神製止。


    “齊爺的擔憂,晚生能夠理解。”


    蕭靖生拿著戲譜,看向齊彥鵬說道:“不過晚生想問問齊爺,這等苦日子,你難道還沒有過夠嗎?”


    “過夠了,歸過夠了,可是掉腦袋的事情,老朽不能做!”


    齊彥鵬皺眉道:“你年輕氣盛,看不慣這些事情,就想著憑一腔熱血,去做這等造反的事情。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


    就算你把蒲城縣打下來,那又能怎樣呢?難道官府會坐視不管嗎?難道朝廷會置之不理嗎?”


    “齊爺擔心的這些,晚生當然想過。”


    蕭靖生麵色平靜道:“可是晚生想再問問齊爺,那要是動亂的不隻是蒲城縣呢?要是整個陝西都亂起來呢?”


    “這……”


    齊彥鵬驚愕的看向蕭靖生。


    “從天啟元年開始,不止是我蒲城縣受災,整個陝西,甚至甘肅、山西等地,那都是受災的。”


    蕭靖生擲地有聲道:“難道蒲城縣的這幫貪官汙吏,就是個例嗎?隻怕並非是這樣的吧,不說遠,就說整個陝西,隻怕貪官汙吏都不少。


    齊爺覺得一個蒲城縣,能蹦出一個蕭靖生,那在陝西別的府州縣,就不會蹦出別的不滿者嗎?


    晚生再問問齊爺,就你家現在的情況,田賦、丁稅、徭役這些就不說了,還能承受幾年的苛捐雜稅?


    要是有朝一日,你們繳納不了這些賦稅,齊爺覺得你們能免於浩劫嗎?要知道晚生先前可是讀書人啊,是通過縣試、府試的讀書人啊。


    可就算是那樣又如何?


    被周忠這個狗官盯上,晚生的父母都死了,家裏積攢的家產都沒了,甚至周忠這個狗官,怕晚生報複他,更是私派徭役,想派到東鹵池累死我們。”


    齊彥鵬臉色微變。


    一旁的蕭靖武,此刻麵露怒容,垂著的雙手緊握起來。


    聽到蕭靖生講的這些,齊彥鵬有些感慨,眼前這個後生是讀書人,他先前就是個唱戲的。


    或許跟底層群體相比,家境還算有些底子,隻是跟讀書人相比,那根本就比不了。


    “齊爺,這些戲譜,晚生就先留給您。”


    蕭靖生遞上手裏的戲譜,看向齊彥鵬說道:“您可以先看看,也好好想想,要是覺得晚生說的話在理,您就去農會找晚生。


    要是覺得晚生說的狗屁不是,那您就一把火燒了吧,公道自在人心,既然明廷無道,那憑什麽要聽他的?”


    言罷,蕭靖生將戲譜塞到齊彥鵬手裏,就轉身朝外走去,蕭靖武見狀,跟著就跑出去了。


    盡管說現在的大明,已然是爛到了根子上,也不值得去救了,可是在一些群體的心裏,大明才是神州正朔。


    造反這等事情,除非是被逼的沒有任何活路,否則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過蕭靖生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去在這個亂世下,多做一些實事,讓慘劇少在神州大地上出現。


    蕭靖生堅信自己講的這些話,一定能觸動到齊彥鵬,隻要能讓齊彥鵬出山,重新組建齊家班,那圍繞娛樂層麵的思想攻略,就能逐步發揮出應有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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