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賤,從某種意義上說來,它是有一定道理的。


    自從關力帆對周詩琪寒目以對,冷眼相待之後,她漸漸開始學會了收斂,不再那麽功於心計,也許是懂得了,有人寵的人,眼淚才是有用的吧。


    小時候,你摔了一跤,會趴在地上,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有就哭,沒有就自己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繼續玩。


    長大後,你摔了一跤,會立刻爬起來,然後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有人,你會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沒心沒肺的走,沒人,你才會哭出來。


    小時候哭,是知道有人疼。


    長大了不哭,是知道哭也不會有人疼。


    一如現在的周詩琪與關力帆的關係,以前她的飛揚跋扈不過是仗著關力帆的喜歡。


    關力帆看著監控器裏的周詩琪,手中拿著一本書,素麵朝天,人淡如菊,他挑了挑眉,有些訝異,這個女人又在算計著什麽?


    關力帆隨口問監控室的保安:“她最近還鬧騰嗎?”


    保安恭敬的說:“不鬧了,以前還挑食,砸東西……現在隻是看書,每周給她換幾本她要的書就行了。”


    關力帆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十天半個月就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叫他怎麽相信?除非他是智障。


    以前相信她是基於愛,現在的不相信她是知道了,從前的他隻是錯愛。


    關力帆抬腳進了房間,聲音清冷的吩咐手下的人:“所有人都出去,在門外等著。”


    周詩琪從書中抬起來頭,淡淡的看了一眼關力帆,聲音柔和的問:“今天要做嗎?”


    關力帆笑了笑,有趣,他感覺自己招了個小姐,還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小姐。


    他揚唇輕佻的說:“做,怎麽不做,不然我來這裏是準備和你談詩詞歌賦,聊人生哲理的?你配嗎?”


    她放下手中緊握的書,清透的眸子看著關力帆,“關力帆,我們可以迴到從前嗎?”


    關力帆痞氣的笑了笑,說:“然後呢?迴到從前再讓你踐踏一遍我的真心?難道你覺得我還不夠淒慘?”


    他的笑意浮於唇角,眼底卻清冷一片,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還對她抱著什麽希望?


    周詩琪咬了咬唇角,急切的說:“關力帆,我的意思是說,讓我們從頭開始,你可以重新追求我,我也會公平對待我們之間的感情。”


    關力帆現在連虛假的微笑都懶得偽裝了,他看著垂死掙紮的女人說:“我為什麽要去追求一個女表子?你又憑什麽覺得我還看得上你,除了一個還能入目的臭皮囊,你還有什麽?我關力帆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嗯?”


    周詩琪看著眼前這個比聞亦銘還要無情上幾分的男人,心如死灰。


    她以為關力帆每周來睡她兩次是因為喜歡她,原來隻是習慣了她這副皮囊。


    關力帆看著跌坐在地上,氣質全無的女人,冷冷開口,“你想求我幫你做什麽?”


    周詩琪眼底閃過一絲希翼,“我想出去。”


    現在,與其說是關力帆在囚禁她,不如說關力帆是在保護她,出了這個門,江家有一萬種方法讓她消失得悄無聲息。


    可這個心比天高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懂,關力帆嘲諷的笑著。


    他失望的搖了搖頭,“你是想去見聞老爺子吧,我可以送你去。”


    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不甘心為棋,還妄圖做下棋的人,這就是周詩琪的悲哀。


    “真的嗎?”沉浸在幻想中的女人那裏看得見現實的殘酷。


    關力帆不想再和她再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離開了,讓她死了心,他才能真正的擁有她吧。


    既便那是一個無心之人,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孽緣,也是緣。


    隻是關力帆的愛再也不會掛在嘴邊,放在臉上,他隻要她呆在他的身邊,其他的,那就要看她拿什麽來交換了。


    那個不求迴報,一心一意為她付出的關力帆已經死了,死在她去醫院流掉他骨血的那一天。


    第二天,周詩琪如願等到了來接她去聞宅的人。


    她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讓自己看上去如從前那般神采奕奕,光彩奪目。


    上了車,她最後迴頭看了一眼那棟越來越遠的別墅,嘴角溢出一下怡然自得的笑意,關力帆,再見了,她就要迴到聞亦銘身邊了。


    到了聞宅,出門來迎接她的是管家柯南鬱。


    她激動的上前握著柯南鬱的手,說出一句久違的話:“好久不見。”


    柯南鬱表情淡淡的點頭,不自然的抽出周詩琪緊握的手,客氣而疏離的說:“周詩琪小姐,先去書房吧,聞老爺子已經在裏麵等著你了。”


    周詩琪不甚在意的點頭,輕快的往書房走去。


    柯南鬱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人貴在自知,他一直以為周詩琪是一個老實,本分,有靈氣的女人,如今看來是他眼拙了。


    妄圖去改變上麵那些人的意念,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書房裏,聞老爺子正在屏息凝神的揮斥方迺,一副浩然正氣寫到最後一筆時,周詩琪進來了。


    沒了一氣嗬成的勢頭,這副字也就毀了,聞老爺子遺憾的看了一眼,離開了書桌,手一揮讓周詩琪坐下。


    他端起桌上的茶,悠然的淺抿一口,放下,方才緩緩抬起頭看著有些局促不安的周詩琪,淡淡開口,說:“我以為玲瓏剔透的你知道我的意思,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周詩琪沒有說話,隻是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抓著裙子,聞老爺子的意思是要放棄她嗎?


    她深吸一口氣,“聞老爺子,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爸爸一樣。”


    爸爸是不會拋棄自己女兒的,周詩琪的話不輕不重的逼迫著聞老爺子,不能對她現在的處境袖手旁觀。


    可惜,她的小聰明用錯了地方,聞老爺子是誰,要是放在古代,他就是紀曉嵐那樣的人物。


    她這種低段位的夾槍帶棒,對於聞老爺子來說就如同隔衫撓癢,毫無意義。


    聞老爺子看著她慈祥的笑了一下,“像,並不等於是,而且女兒也總會有長大的一天,詩琪,你早已過了需要父母照料的年紀。”


    聞家把你養育成人,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你還想要更多,那就隻能通過你自己的能力去獲得了。


    一番冠冕堂皇,大仁大義的話,讓周詩琪麵色慘白,她哆嗦著唇角,說:“聞老爺子,你說過我是聞家口唯一的兒媳。”


    她這麽多年來的忍辱負重,不就是等著最後成為聞太太那一刻嗎?


    她要的不是虛名,而是與聞亦銘平起平坐的身份。


    聞老爺子,揚了揚手,一直靜候在書房外的柯南鬱悄無聲息的走到聞老爺子跟前,“你告訴她,我為什麽放棄她,說完了就把她還給小關子,為了這麽點事,也稀得他來求我,那混小子。”


    柯南鬱領著周詩琪出了書房,在曾經無比熟悉的客廳,她尤如一縷幽魂般,飄蕩在沙發上。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當初就警告過周詩琪,不要摻和進來,趟這灘混水,如今這般慘淡收場也是必然的。


    如果沒有關家少爺,她應該早已成為聞家父子這場戰爭中的犧牲品了,雖然她現在也是一個犧牲品,至少現在她還活著。


    柯南鬱冷著嗓子說:“聞老爺子知道你不孕了,也知道你懷過關少爺的孩子。”


    不貞不潔的女人,連踏進聞宅的資格都沒有,如果不是關少厚著臉皮上門來求得一個機會,她應該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踏進聞宅了。


    從聞宅出來,周詩琪坐在迴去的車上,卻再也沒有迴頭看一眼的心境了。


    她隻是忽然感覺到好冷,冷得她的骨頭都疼。


    世界好像從出門時的彩色,變成了此刻的灰色,周詩琪全身顫抖著,抱著四肢繾綣在皮質的沙發坐椅上。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從地獄到天堂,雖死尤生;從天堂到地獄,雖生尤死。


    周詩琪閉上了絕望的眼,幹澀的眼角連淚都擠不出一滴。


    原來人在絕望到極致時,是流不出眼淚的。


    她下了車,一個人飄進別墅時,關力帆已經在裏麵等著她了。


    周詩琪尖銳的嗓音突兀的響起,“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嗎?”


    關力帆一個耳光,重重的扇在她的臉上,他冷哼了一聲,說:“周詩琪,這是你的人生,是你把自己的人生過成這樣的,怎麽?想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然後抱著仇恨繼續半死不活的生活著?”


    關力帆的話音剛落下,周詩琪就像發瘋了一般,抱著自己有頭,哭喊著反駁道:“我沒有錯,錯的都是你們,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人,隨便一句話,想讓誰生,誰就得生,想要誰死,誰就得死,都是你們的錯,你們這群惡魔,惡魔……”


    她忘了,曾幾何時,她也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中的一個,她愜意生活的表象下,埋葬了多少無辜的白骨、怨魂。


    關力帆雙手抱臂,冷冷的看著她發泄心中的不滿,憤懣,她不是想不通,而是不敢想通。


    他離開時,周詩琪的情緒已經平複得差不多了。


    周詩琪看著離開得毫無留戀的男人,張了張嘴,終究什麽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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