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伍爾夫漢普頓的薄霧還未散盡,複星訓練基地的行政樓已亮起成片燈火。馬特·霍布斯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咖啡在玻璃上氤氳出褐色的水痕。


    叮——


    第一封郵件跳入收件箱的瞬間,辦公室驟然沸騰。


    文件打印機吐出紙片,三台專線電話此起彼伏地響起,年輕分析師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工位間小跑,空氣裏彌漫著濃縮咖啡與靜電的焦灼氣息。


    正如阿爾米隆的經紀人所言,巴黎聖日耳曼在倫敦時間的早上九點發來了報價,這是一份試探性的詢價。


    但狼隊的轉會部門早就做好了準備,辦公室從一大早就開始全功率運轉,訓練基地中的這間小辦公室裏,來自世界各地的信息在此匯集,被處理,隨後成為狼隊的決策。


    巴黎提出了第一份報價。


    4000萬+200萬歐元分期。


    不出意外,正如馬特·霍布斯所推測的那樣,他們的第一份報價和德轉的估價是相近的。


    在足球轉會市場中,德國轉會市場網站(transfermarkt)的數據和分析無疑是最具權威性的參考之一。聰明的俱樂部會將其作為參考工具之一,而不是唯一的決策依據。


    因此,巴黎聖日耳曼還象征性的加了200萬的分期付款。


    200萬歐元不痛不癢,但這更多是一份態度,代表巴黎聖日耳曼和狼隊有進一步談判的空間。


    馬特·霍布斯就在他的辦公室裏,發迴早就準備好的拒絕郵件。


    十二點,巴黎聖日耳曼把報價提到了4500萬。


    狼隊毫不猶豫地拒絕。


    正午的陽光刺破雲層時,狼隊食堂飄來烤牛肉的香氣。但轉會部的二十三名員工無人離席,披薩盒在會議桌上堆成小山。


    下午兩點,巴黎聖日耳曼再次提價,提出4800萬。


    一小時後,狼隊拒絕,並第一次提出了開價建議,6000萬+10%下次轉會分成。


    當天,巴黎聖日耳曼沒有再迴複。


    “他們要開始玩真的了。”足球總監摘下金絲眼鏡,用眼鏡布擦拭鏡片上凝結的水霧。


    交易肯定是能達成的,但雙方都是聰明人——你漫天要價,我坐地還錢,不會因此傷了和氣。狼隊的6000萬歐元開價同樣不是“底線”,這是巴黎聖日耳曼所清楚的。


    這樣一來,雙方就確定了對方的底線和談判的範圍。


    這一切,在訓練場上的魏樂是不知道的。但他關注著阿爾米隆的表現,發現這名巴拉圭球員除了有的時候會麵露憂慮,仿佛在擔心什麽之外,在訓練過程中並沒有偷懶。


    隻是魏樂站在場邊,看到巴拉圭人第十三次把傳中球踢飛,能夠體會到他心中的焦慮和不安。


    在訓練結束之後,魏樂把阿爾米隆單獨叫了出來。有些忐忑的阿爾米隆和魏樂說明了他轉會的意願。


    “很抱歉,老大。但是巴黎聖日耳曼的看重並不是隨時都有的,我的職業生涯不長,我想給家人爭取更好的生活。”


    “我清楚。”魏樂點頭道,“我們不會給你的轉會設限,但是狼隊也有狼隊的立場。”


    “嗯嗯!”阿爾米隆眼睛亮亮的,“老大,謝謝你。”


    魏樂輕笑,沒有答話。


    阿爾米隆最終還是沒有能夠複製《一球成名》中主角桑蒂亞哥一球千金的壯舉,在狼隊的這兩年時間裏,阿爾米隆並非是球隊毫無疑問的主力。


    但他始終兢兢業業,幫助狼隊衝超,隨後在英超聯賽也時有不錯的發揮。


    坦白說,這名南美球員到現在也沒有太適應英超的對抗強度,這也使得他在和鮑恩的競爭中占據下風。但人生總是獨立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和生活。


    阿爾米隆沒有成為桑蒂亞哥,因為阿爾米隆是阿爾米隆。


    最終,12月30日,巴黎聖日耳曼給出的5500萬歐元+10%的轉會分成的條款被狼隊接受,這意味著巴黎聖日耳曼被允許正式和阿爾米隆的經紀人進行接觸。


    南美球員在狼隊的日子也進入了倒計時。


    大家都清楚這一切,但都沒有說出來。每到轉會期都是如此,職業球員們逐漸接受了分分合合,學會了珍惜和彼此的瞬間。


    過年夜的前夕,複星訓練基地飄滿薑餅香氣。


    廚師再次破例開放廚房,魏樂再次下廚做飯。


    馬丁內斯正在教孔德做阿根廷餡餅,麵粉糊了滿臉的法國邊後衛突然舉手:“老大!我們該許願了!”


    魏樂被推進人群中央時,手表顯示時間是23:50。


    投影幕布亮起全球狼隊球迷的願望牆——中文的“歐冠捧杯”、西班牙語的“永遠留住羅德裏”,還有歪歪扭扭的兒童畫:戴著狼頭帽的小人高舉獎杯。


    “我先來!”哈蘭德抓起麥克風,“希望我的進球進得比阿圭羅多!”


    “願上帝保佑我的撲救集錦永遠比失誤集錦多三秒。”馬丁內斯在胸前畫十字。


    輪到安東尼時,少年突然大喊:“我要在莫利紐克斯球場進頭球!”


    阿爾米隆也走上去許願了,他看了看每個人的臉,仿佛要把他們牢牢記在心中,最終他隻是說道,“希望大家一切都好,都能取得想要的成績。”


    電子鍾跳向零點那刻,魯本·迪亞斯悄悄把一張紙片塞進魏樂大衣口袋,那是他的賀卡。葡萄牙人用母語寫著:“願成為你城牆最牢固的磚。”


    “新年快樂!!!!”不知是誰首先高喊,宣告了新年的到來。


    禮炮聲伴隨著閃爍的煙花點燃了伍爾夫漢普頓這座不大的城市的夜空,球員們笑著鬧著,共同分享著同一片天空。


    “老大,你許的什麽願?”若塔突然問道。


    “我啊,我沒許什麽。”魏樂輕鬆一笑,“說出來就不靈了。”


    “切,吝嗇。”若塔嘟嘟囔囔,“華國人也不迷信,不信上帝什麽的。八成又是什麽榮譽啊冠軍啊什麽的,沒意思。你們”


    魏樂隻是一笑,也不反駁。


    但是在新年的鍾聲敲響的時候,他閉上雙眼,在那一刻,他比任何人都虔誠地希望自己的願望實現。


    “如果這些美好是夢,我希望永遠不會醒來。”


    魏樂在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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