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把煙花炮竹放完後,走到了我的身旁重重的“哼”了聲陰沉的瞪了瞪我,然後對著我們囑咐道“煙花炮竹的碎屑不要掃,別把家裏的財氣給掃沒了。”說完他就轉身迴去房間裏麵睡覺了。


    切~我難道不知道這個習俗嗎?用得著他來提醒,喝酒喝迷糊了吧!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我從弟弟的口中得知,昨晚的煙花爆竹是蕭鴻明送過來的,就是那個大紙箱,裏麵不止有煙花爆竹,還有許多吃的和一些好煙好酒。


    我昨晚就納悶了,父親連買熱水器的錢都沒有,哪裏有閑錢買煙花,原來是人家送來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後續父親有意無意的去幫蕭鴻明拉關係,在不久之後,得到大部分村民支持的蕭鴻明如願以償的當上了村委。


    父親醒來後見到我一聲不吭,我也有點心虛的看了看他。果然喝酒是會誤事啊!雖然我昨晚喝的是黃酒,但畢竟是酒嘛!我們兩人都選擇了沉默不語,當作昨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年初一那天,我們好好的休息了一整天。年初二一大早父親拿著蕭鴻明送的東西,帶著我們騎上摩托車就走親戚去了。我父親的輩分高,所以需要走動的親戚並不是很多。


    父親因為磚廠倒閉顯得很沒有自信,沒有之前那麽的意氣風發。他對著那些長輩解釋道家裏等會有親戚來登門拜訪,就不留在他們這裏吃飯了。要迴去招唿那些親戚朋友,以此來拒絕了長輩們的熱情挽留。


    十點左右我們迴到了家中,我和母親到家就去廚房裏麵忙碌了起來。我以為年初二是難熬的一天,怕他們問起我工作的事情,怕他們來我家裏後會說三道四。畢竟我在堂姐廠裏打工的事情在親戚間傳開了。親戚們都知道我是在那裏替父還債。


    結果嘛!很明顯,嫌貧愛富唄!當天沒有一家親戚登門拜訪父親的。我也因此鬆了口氣,不用麵對那些七大姑八大婆的。而父親感覺自己被冷落了,隻能拉著我弟弟喝酒解愁。當然,我弟弟喝的是黃酒,畢竟他也沒成年嘛!


    可惜好景不長,該來的始終還是會來的。年初三開始,我家裏陸陸續續就有親戚開始登門拜訪了。蕭鴻明自然而然就是第一家上門拜訪的親戚,畢竟禮都送了,他得來探探父親的口風。期間他還笑話著我,說現在村裏的年輕人都不願意留在村裏了。如果我願意的話等我成年了迴村裏來,到時候他給我安排個工作。


    我初中畢業的人能在村裏謀個差事也是可以的嘛!可惜的是等我成年了,父親去找他幫忙的時候竟然說我學曆不夠,安排不上。


    過年期間我輪番接受著親戚們的轟炸,無力反駁的我幹脆直接躲在房間裏麵不敢出門。吃飯的時候直接把頭埋進碗裏,心裏默念道:我聽不見聽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親戚們見我不搭話,隻能和父母他們嘮嗑了起來。時不時還調侃下我父母,說我弟弟那麽優秀,高中大學肯定不用愁的了,笑話著我父母要趕緊把弟弟的學費給存好。


    初十那天,堂姐夫就開著那輛麵包車來到了我家裏。堂姐從車上下來後就和我父母打了個招唿,然後把手上的水果遞給了我母親。堂姐夫來到我父母麵前,邊拿出煙發給我父親抽,邊從口袋裏麵掏出兩個紅包遞給了我的父母。然後他又邊抽煙邊走到我們姐弟麵前,給我們姐弟兩人也發了個紅包。


    中午我們吃完午飯,我獨自來到房間裏收拾起了行李。臨行前,我身上留了二百塊錢就把其餘的紅包錢統統交給了母親。


    我坐在麵包車上看著窗外,依依不舍的看著越來越遠的家,兩旁的農田,樹木,山丘,都在飛快的往後奔馳而去。雖然我和父親吵了一架,但離開家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會想起家人們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眼眶又開始濕潤了,終究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堂姐背靠著副駕的座椅,雙腳搭在中控台上麵,罵罵咧咧的道“出門而已,哭什麽哭?吵死了,我還要睡覺呢!”


    我低聲的抽泣著,強行忍下對家人們的思念再次跟著堂姐去到她的皮包廠裏開始打工還債的生活。


    皮包廠裏的生活我前前後後過了一年多才把欠堂姐家的債務給還清了。堂姐想把我留下繼續在廠裏上班,對我開出一千二的“高價”工資。


    我心裏暗自想道:其他人最低都一千八以上,而我隻值一千二。嗬嗬~當時家裏欠堂姐家九千多,卻要我用一年多的勞動來抵債,她是按月薪六百算的麽?


    當時年少的我並不懂那麽多,隻知道堂姐她對我的態度很兇,嘴巴很臭。後來才想起其實她內心對我還是很好的。她有什麽好吃的從來不會躲著我,如果我在廠裏忙的時候她還會給我留一份。平時我生理期不舒服的時候,她也會照顧我。有的時候我痛到受不了了,她還會放下手裏的活扶我迴去宿舍裏休息。


    但是那時候不懂事的我沒和她囉嗦那麽多,默默的迴到宿舍裏收拾完行李就和堂姐道別了。如果我當時留在廠裏繼續幹活,估計就不會見到那些灰暗的人生吧!


    堂姐見我執意要離開就往我手裏塞了幾百塊錢惡狠狠的說道“找不到工作就滾迴來上班,還是一千二。”


    我內心裏咒罵道:呸,我才不在乎你這個一千二。我出去端盤子都比你這裏強。


    我拖著行李箱走在炎熱的街道上,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在心裏罵著這該死的天氣就猶如一個大烤箱般把我給烤熟了。


    我在附近尋找著合適的工作,當我看到一家甜品店門口貼著招工的信息後,鼓起勇氣推開了店門來到收銀台前問道“姐姐,你們這裏還招人麽?”


    收銀台的那個姑娘看了看我說道“我們還招人啊!你等等,我去找老板娘過來。”


    說完她就跑到裏麵的操作間把老板娘給喊了出來。


    老板娘看著我疑惑的問道“有熟人擔保麽?我這裏招的是收銀員。”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板娘看到我這個樣子客氣的說道“沒有擔保人的話我們這邊不招哦!你去其他地方問問吧!”


    我聽老板娘說完隻能泄氣的離開了這家甜品店。


    我拖著行李箱繼續尋找著工作,當走到一家服裝店麵前,我徘徊了一會,終究被生活所迫隻能鼓起勇氣再次進去店裏麵試。


    因為我沒有身份證,即使我願意自降薪資,老板都不同意我在那裏上班。


    當天我拖著行李箱詢問了大概七八家店鋪,終究沒有一家店願意收留我在他們那裏打工。


    原來那段時間gz嚴打,所以當時的管理相對比較嚴厲。那些店鋪商家也接到了指示,如果招收未成年的童工一經舉報被查實後是要麵臨罰款的。


    我心情很低落,隻能拖著行李箱先行找個落腳的地方先。


    我來到一家小旅館門前,打算開個房休息。結果因為沒有身份證被拒之門外。剛開始的我不死心,連續找了幾家旅館酒店都被拒之門外。看來沒有身份證連住宿都解決不了啊!


    最後我靈光一閃走到了某座山腰上,因為我知道山腰這裏有個籃球場,旁邊有幾張石砌的乒乓球台和一個大大的公園。至少我可以在那裏將就的先度過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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