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劇烈的眩暈感之後,葉九離才勉強睜開了眼睛,周圍是一片漆黑,若非手還被蘇墨緊緊地攥在掌心裏,他覺得兩個人一定會失散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


    “小墨?!”


    葉九離試探著叫了一聲,卻沒有聽到半分聲響,包括他自己剛剛叫出去的那一聲。


    他的心下意識的一沉,想到在魔域曾經聽到過的某個傳說,隱約猜到了自己的處境——他們應該,處於混沌之中。


    握住他手的手猛然攥緊,緊接著,葉九離便感覺到他的身體被扯了過去,然後被蘇墨抱進了懷裏。


    除了耳邊急促的粗重唿吸氣流感,葉九離人就聽不到半分聲響,在這裏,他和蘇墨,就像是徹底被奪走了聽覺和視覺一樣。


    這種感覺十分不好,讓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抱緊了蘇墨,借著彼此施加在對方身上的力道,去確定對方的存在。


    他知道蘇墨一定感覺到很焦心,實際上,聽不到蘇墨的聲音,葉九離同樣感覺到十分不安,若非蘇墨傳遞過來的禁錮欲夠強,他大概真的會茫然失措。


    濡濕的感覺出現在了嘴角,緊接著,溫熱的舌頭便躥進了口中,葉九離微微一怔之後,便激烈地迴應了過去。


    兩個人就這樣吻了很久很久,久到葉九離都感覺到了缺氧,身體發軟,他們才氣喘籲籲地從對方口中退了出來,隻不過,即便是退開,也仍舊是唇瓣碰著唇瓣,因為隻有感覺到彼此灼熱的唿吸,才能夠讓他們感覺到安心不已。


    葉九離感覺到蘇墨一隻手緊緊地箍著自己的腰,另一隻手則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麽,直到手腕上傳來了被什麽東西套上的感覺,他才恍然明白——蘇小墨這是用什麽東西,把兩個人拴起來了。


    這樣也好,在這種環境中,兩人一旦失去了聯係,再想碰到一起,就難了。


    噗。


    一個小火苗忽然蹦了出來,葉九離借著微弱的火光,看到了對麵蘇墨略顯紅腫的嘴角,還有他亮晶晶的雙眼。


    隻不過,這份火苗來得快,去得更快,隻是短短不到兩個唿吸的功夫,就被周圍的黑暗徹底吞噬了。


    那並不是一種描述或者感覺,而是一種真正的吞噬。


    又是一團火苗亮起,葉九離立刻盯住了蘇墨的嘴唇,果然看到他用口型給了他提示——靈石,火。


    葉九離剛剛猜出來這三個字,火苗便再一次被吞噬了。


    原來,這火苗,竟然不是正常的火,而是燃燒靈石中靈力而產生的靈火。


    葉九離試了試火折子,發現那東西在這裏果然已經不能用了,他又試探著動用了自己的靈力,好在自己的靈力仍舊暢通無阻。


    他又探出神識的時候,雖然有幾分滯澀,並且就像是被什麽粘稠的東西糊住了一樣,隻能夠探測自己周圍方圓一米以內的地方,不過雖然艱難,卻到底是讓他弄清楚了自己和蘇墨的處境。


    他們站的地方,正在一條河邊,往左半米的地方,就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河流。


    河流無聲息地流淌,卻漩渦陣陣,讓人忍不住便為這份詭異的平靜而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嗡!”


    忽然,一股強烈的震動從地麵傳來,以葉九離的修為,竟然都無法保持身體平衡!


    這種死寂的震蕩,比驚天動地的毀滅更加讓人覺得恐懼和不安,葉九離猛然一個閃身,堪堪躲過身邊的什麽東西。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東西蹭過他手背的觸感,滑溜而冰涼,就像是某種長了鱗片的東西。


    葉九離急忙探出神識去捕捉那東西,卻隻“看”到了幾片鱗片,以及一條細長的尾巴尖兒。


    站在他身邊的蘇墨忽然伸手將他抱在了懷裏,然後帶著他快速往後移動而去。


    兩個人不能發出聲音,無法交流,便隻能被動靠著彼此肌肉的緊繃程度來感知對方對周圍環境的反應,好在蘇墨雖然跑得踉蹌,但是卻一直算得上目的明確,顯然,他也意識到了可以用神識探測周圍環境的法子。


    砰!


    蘇墨的身子猛然一頓,而葉九離的神識範圍之內,也終於“看”到了那個追擊他們的怪物的身影——那是一隻變異的鱷龜,尖銳的牙齒,鋒利的四爪,卻沒有眼睛。


    顯然,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的太久,以至於這怪物的眼睛已經徹底退化了,而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上千年!


    最可怕的是,這周圍顯然不止這一隻變異鱷龜,而是有無數隻……他們被包圍了!


    葉九離想到雪隱所說的閉關修煉,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叫做無奈的情緒。


    在這種地方危險的地方閉關,的確是一年頂得上外麵五年,可是想要活下去,卻顯然比外麵難了不止五倍了。


    葉九離緊了緊握著蘇墨的手,得到他的迴應之後,兩個人很快就陷入到了一種惡戰之中!


    探索,前進,殺戮……


    葉九離和蘇墨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求生者,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枯燥至極,也危險至極的過程,不知時間流逝,不知自己修為進度,更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他們隻覺得似乎過了很久很久,換做任何一個人被禁錮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大概不是被殺死,也要被這種沒有五感的感覺弄得憋悶死了。


    可是葉九離和蘇墨卻不一樣,他們兩個還有彼此,隻要葉九離捏捏蘇墨的手,就能夠讓蘇墨在黑暗中暗搓搓地笑上一天;隻要葉九離高興的時候主動親親蘇墨,就能夠讓蘇墨因為修煉雪隱給的功法而產生的痛苦,徹底地被他壓製下去,甚至越來越不要臉地借此撒嬌,占了越來越多的便宜……


    葉九離不知道的是,即便每日都會麵對危險,即每時每刻兩個人都在疲於奔命,但是蘇墨卻是幸福而滿足的。


    在這裏,葉九離就是他一個人的,隻要他肯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就能夠做到將葉九離保護起來,密不透風,完全占有……


    這世界上大概再沒有比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更讓蘇小墨覺得迷戀和喜歡的了,他變著法兒的摸索陣法,拚了命的修煉,不過變得更加強大卻成了他的第二目標,第一目標,始終都是讓葉九離更加舒服一點,更加安全一點,順帶著,更加沉迷一點,最好徹底沉溺在他的懷裏,滿心滿眼,滿身滿腦都是他蘇墨一個!


    嗡!


    嗡!


    嗡!


    保護在兩人周圍的防護陣法發出劇烈的嗡鳴和震蕩,似乎隨時都會崩碎,黑暗中的蘇墨有些遺憾地附身親了親葉九離半裸的後背,猛然一個衝刺結束了這一場難得的休憩。


    強烈的快感讓他的腦袋有些蒙,但是與身體脫離的卻是清醒至極的意識,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是牽扯到葉九離,蘇墨總能夠精分出無數個他所需要的意念,人格,來保證兩個人的安全。


    伸手迴報住有些虛軟的葉九離,蘇墨精準地找到了美味的薄唇,輕輕的舔咬著,一點點將剛剛迴神的葉九離,重新弄得軟成了一團。


    蘇墨低低地笑出了聲來,一邊小心翼翼地幫葉九離清理著身體,一邊懶洋洋地觸碰著葉九離仍舊焯燙的肌膚,眼睛裏閃爍著無盡的貪婪和喜愛,像是恨不得將人整個吞進腹中,永遠地將人融入自己的骨血裏。


    “結界要碎了。”


    葉九離低聲呢喃著,將還在發燙的臉頰埋在了蘇墨的頸窩裏——他總覺得,不光是結界,就連他的節操,也碎了個幹淨了。


    這種沒羞沒臊到合不攏腿的日子,他從來沒有想過,其中一個主角竟然會是自己……


    “我抱著阿九呢。”蘇墨低笑一聲,又湊過去按住人親了個夠,這才工作迅速地將葉九離的衣服整理好,然後一彎腰將人背在了背上。


    葉九離……


    葉九離表示他已經從最開始的羞恥到腿軟,到後來腿軟到沒空羞恥了,習慣成自然地伸手攬住了蘇墨的脖子,任由他用軟蠶絲將自己跟他纏在一起,便安穩地睡了過去,哪怕此刻的蘇墨正在對付級別越來越高的混沌獸,躲閃騰挪,也沒能夠吵到他。


    徹底陷入沉睡欠,葉九離隱約聽到了蘇墨低沉中帶著撩撥的笑聲,他捏了捏他的後頸以示警告,就徹底陷入到了酣睡之中。


    蘇墨輕輕叫了一聲“阿九”,確定葉九離已經睡著了之後,便扯了扯嘴角,收斂了眼角的溫柔,看向混沌獸的目光中充滿了警告和暴戾。


    兩個人這些年一直在不斷的殺戮,摸索,進階,然後找到了可以彼此交流的法子,那就是依靠靈力來傳送聲音。


    隻不過,依靠靈力交流,消耗甚至比戰鬥的時候消耗還大,而且靈力隻是附帶的,最消耗的還是神識,因此兩個人最開始也隻有在不得已的時候才會進行交流,不過現在,兩人的修為大漲,交流所消耗的力量,已經不被他們看在眼中了。


    看著眼前已經比原來少了七成的混沌獸群,蘇墨抬頭看了看沒有任何邊界的黑暗,眼底閃過了一絲清冷的笑意——是時候該迴去了。


    細細算來,他和葉九離的修為增長迅速,已經全部達到了天階三段的地步,他和葉九離的血脈隱患也已經徹底消除,如今戰鬥力甚至直逼天階五段,兩人若是聯手,戰鬥力更是翻番,蘇墨和葉九離都覺得差不多也該到了離開的時候。


    蘇墨其實已經猜到了出去的手段,但是他心中到底難以壓抑幾分不舍,不過剛剛抱著葉九離的時候,心疼終究還是壓過了占有欲。


    親吻葉九離背上的傷痕的時候,蘇墨的唇都是顫抖的,即便那些傷早就好了很多年了,蘇墨也仍舊無法忘記好幾次兩個人差點兒失去彼此的那種恐懼。


    他想給葉九離最好的,所以就必須出去,盡管他很享受在這裏的時候,葉九離對他全身心無底線的放縱,他還是更喜歡看著葉九離懶洋洋地躺著曬太陽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傲嬌而溫柔的大貓一樣。


    而且,外麵還有他老爹和大哥等著他。


    “阿九,我們迴去了。”


    蘇墨側頭親了親葉九離的側臉,眉眼間帶著溫柔的笑容,隻不過他手中的動作,卻是要多兇狠就有多兇狠!


    隻見他一劍撩翻了衝著自己重來的三頭混沌獸,就像是暴力開核桃一樣,一個挨一個地將三是多隻混沌獸全部都給爆頭了。


    吧嗒吧嗒……


    混沌獸黑色的晶核落了一地,悉數被蘇墨用劍尖挑起來,扔到了一起,堆在一起竟有一大堆,若是外麵的人看到了,大概會覺得震驚至極——靈獸靈核本來就稀少,更何況,這裏的靈核,全部都是天階以上的!


    蘇墨很快就清理出一大快空地,然後做好了一個爆破陣法,緊接著,他解開了身上的束縛,將睡得迷糊的葉九離抱在了懷裏。


    “怎麽了?”葉九離問道。


    “沒事,我們要迴家了,阿九睡吧,等到了,我會叫你的。”蘇墨溫聲說道,那額頭蹭了蹭葉九離的,然後親了親他的眉心。


    葉九離累得厲害,哦了一聲之後便很快睡著了。迷迷糊糊地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蘇墨的真實意思。這家夥說迴家說得太多了,有時候一處洞穴對他來說都是叫做家的,葉九離也就沒有多想,而這混沌秘境又曆來連聲音都會吞噬,所以盡管蘇墨弄出來了天大的動靜,葉九離也完全沒有感覺,直到睡飽了才睜開了眼。


    眼睛剛睜開,葉九離就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刺痛,不過這種輕微得幾乎不存在的痛感很快就被蘇墨掌心的溫熱給替代了。


    “先不要睜開眼睛,屋子裏雖然光線很暗,但是對於阿九來說,還是太過明亮了。”


    蘇墨低聲說道,感覺到葉九離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才鬆開了手,然後問道:“阿九餓不餓?渴不渴?有沒有睡好?”


    葉九離還有些發呆,他能夠聽到周圍的聲音,甚至可以挺清楚院子外麵的遠遠近近的腳步聲,有蘇擎的,還有冥北的,甚至還有墨玉弄出來的嘶嘶響聲……


    這是,迴來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葉九離躺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周圍有光有聲音的環境,他隱約記起來,似乎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過蘇墨說過一句迴家。


    “阿九不要著急,很快就會適應了。”蘇墨說著,低頭親了親葉九離的嘴角,看著他的目光裏帶著濃濃的愛戀和癡迷。


    他喜歡這樣清楚地用眼睛看著葉九離,親耳聽著葉九離的聲音,甚至有些期待溫暖的陽光落在他漂亮的身體上的樣子……


    雖然現在周圍亂糟糟的,而且還有許多亂七八糟的老頭子要來找他的阿九,但是隻要想想那些開心的事情,他就又覺得其實一切都很好。


    葉九離並不知道蘇墨正在掉節操地想著一些不可言說的事情,他抬手捂住了有些酸痛的眼睛,緩緩地睜開,有些不適應,但是還好,因為整個屋子也不過隻有一丁點兒的光芒,所有能夠透光的地方,都被蘇墨用特殊材料遮蓋得完全,隻有朦朧的光芒透了進來。


    “過來。”


    葉九離眯眼看著蘇墨,有些驚訝又有些饒有興趣地看著蘇墨的臉,仍舊是那張俊美如妖的臉,隻不過如今這張臉上的棱角更加分明,而且多了些成熟男人才有的穩重,竟是格外的勾人。


    蘇墨立刻湊了上去,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小酒窩仍舊還有少年時候的幾分可愛,隻不過更多的,卻是一種撩撥和蕩漾。


    葉九離伸手在他的臉上捏了一把,拇指的指尖剛好被小酒窩咬住,他瞧著蘇墨外表沉穩,內裏悶騷的樣子,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莫名地感覺到一種喜感,同時又不可抑製地產生了一種他的少年真正長大成人了的成就感。


    不知不覺的,他的蘇小墨,竟然也長成了一個能夠讓他葉九離放心依靠的人了呢!


    葉九離輕輕笑了笑,溫潤如玉地抬手將人撂翻在了床上,按住便低頭一陣親吻,直到看到身下的人已經快要化身成狼了,他才大笑著放開了他,揉了揉他的頭發。


    “跟我說說外麵的情況。”


    雖然仍舊覺得意猶未盡,但是蘇墨還是乖乖地給葉九離說了他知道的。


    “一切都還好,爹和大哥他們,已經徹底和暗組織打起來了。冥家,如今分裂成了兩派,五年前冥方帶人偷襲禁地,冥家看守禁地的長老們被迫集體獻祭,使得原本的陣法出了差錯,如今禁地成了死地,冥方這些年一直在找你,大概覺得這是唯一能夠解開禁地陣法的辦法了。”


    眼見葉九離的確沒有再繼續送便宜的意思,蘇墨有些遺憾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繼續說著他得到的消息。


    “冥方已經徹底叛出了正道,當年被冥家人撕破了偽裝之後,冥方便索性將自己的人手全部弄到了明處。他就是暗組織的首領,那個所謂的‘父親’。”


    蘇墨冷笑了一聲,他前天剛剛親自認了那個人的畫像,果然,正是那個藏頭露尾的“父親”,隨著這位“父親”出現的,還有一大堆被他安插在各個勢力的“少主”,這些人普遍都已經在這麽多年的經營中奪取了所在家族的掌控權,給正道修者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冥方已經越來越沒有耐性了,他讓宋霖和劉芸兒抓了大量的正道修飾拿來祭奠禁地,並且一直都在嚐試探知我們的位置。”


    “劉家……”葉九離沉吟著,想到當年劉芸兒把蘇墨弄走的事情,頓時明白,原來當年的那場綁架,竟也是冥方早就算計好的,隻不過當時他去的及時,所以破壞了冥方的計劃。


    “阿九不用擔心,一起都有我呢。”蘇墨眼見葉九離走到了窗邊,想要伸手觸碰他布下的陣法,當下便快步走了過去,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我來,你慢慢適應,難受了就告訴我。”


    “好。”葉九離由著他來,隻淺淺地笑著,半靠在蘇墨的肩頭。


    蘇墨嘴角的小酒窩頓時漾了出來,飛快地笑了一下又收斂起來,肅著臉一點點往陣法裏輸送著靈力,同時一直觀察著葉九離的神態。


    陣法緩緩變薄,窗戶外麵有大量的光線透了進來,越來越亮,葉九離覺得眼睛有些刺痛,不過還好,蘇墨把這個度掌控的簡直讓他側目。


    等到窗戶徹底被大開,葉九離也不過是眼眶有些發紅而已。


    “你們可算是出來了!”這是蘇隕。


    “祖宗啊!等了你們十八年了!迴來了還不讓我們看!”這是大長老沈晨風。


    “迴來就好。”這是蘇擎。


    “你們很好。”這是冥北。


    “九九!”這是墨玉他們……


    葉九離看著變化極大的眾人,臉上的笑意頓時更濃了幾分。


    他和蘇墨迴來了,那麽接下來,就是決戰的時候了!


    ……


    葉九離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寒冰玉床上,他應該是被人給下了什麽藥,渾身無力,靈力流轉得十分滯澀,不過,也隻是滯澀而已。


    輕輕收握著空落落的手指,葉九離不緊不慢地坐了起來,未束的長發頓時從肩頭散落下來,遮住了他溫潤英俊的側臉。


    可即便是這樣,他隻是淡淡地坐在那裏,卻也總有一種招惹人的意味在裏麵,讓人忍不住便想要去觸摸,探索,占有……


    “若是碰到了我,我便剁了你的手指,若是你挨到了我,我便斷了你的手臂。”


    葉九離淡淡的聲音,讓伸到了他肩頭的手頓時僵住了,那雙手的主人就像是忽然驚醒了一下,猛然瞪大了眼睛,然後刷刷刷地後退了好幾部,才堪堪站穩。


    “哥,哥哥……”


    低低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可憐又絕望,劉芸兒呆呆地看著葉九離,就像是一個飽受委屈的孩子在向愛她的人傾訴一樣,顫聲、不斷地唿喚著。


    “哥哥,哥哥我是靈秋啊!我是你的秋兒啊!”


    “哥哥你是嚇我的對不對?我知道哥哥對我是最好的,哥哥永遠都不會傷害我的,對不對?”


    “哥哥,嗚嗚,哥哥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出賣你了!真的,我真的不會再出賣你了,嗚嗚……”


    “夠了!劉芸兒你給我閉嘴!再敢吵一聲,你便立刻給我滾迴銀窟去!”


    一聲厲喝猛然傳來,嚇得剛剛還梨花帶雨的劉芸兒頓時便是一個激靈,就像是神經病一樣地猛然站直了身體,瞪大了眼睛臉色僵直:“我不去!我,我狀態好得很!我不迴去!”


    “我是劉家的家主,劉家的當家人,宋霖,就算你曾經是暗教的聖女,如今也不是了,你沒有資格來命令我,懂嗎!”


    從劉芸兒發瘋惶恐,再到忽然間變得看似正常,也不過就是一個眨眼的間隔,當她微揚著下巴滿臉淡定的時候,她身上的氣勢,甚至更勝於當年的劉家家主。


    這女人,是徹底瘋了吧?


    蘇小墨當年這是對她做了什麽?


    葉九離饒有興趣地看著宋霖變得難看的臉色,並不在乎她怨毒的神色,隻兀自想著自己的處境。


    他和蘇墨迴來不到一年,連續挑了好幾處暗組織的窩點,甚至跟冥方對上過,當時冥方想要抓他都想瘋了,可惜正道這邊人多勢眾,反而被他們狠狠地打了臉。


    卻不想,不久前墨玉白絨設計被抓,他和蘇墨去救人,卻反而被正道的一個門派宗主給算計了。


    冥方大概已經快急瘋了,所以連位置這麽高的一顆釘子,都給放棄了。


    不過葉九離卻分毫不急,他知道,蘇墨很快就會追過來,隻不過,那小子大概會氣瘋了吧。


    沒錯,這一次被抓,的確是他有意放水的,不過這一招誘敵深入的苦肉計,看起來作用不錯。


    這一年蘇墨的舉動葉九離都看在眼中,所以才跟冥北雪隱商量,來了這麽一出。


    蘇墨有意將他的血脈問題流露出去,企圖將他和葉九離綁死,到時候冥方就算是抓人,也隻會兩個一起,可是葉九離怎麽舍得?


    冥方這個人睚眥必報心狠手辣,如今最痛恨的人怕不是別人,正是壞了他事情,還把他狠狠地玩兒了一把的蘇墨,若是蘇墨當真被抓,就算是有用,也是要被冥方給狠狠收拾的。


    明知道這位暗教教主會對蘇墨抽筋扒皮,葉九離自然不肯放任蘇墨胡來,因此,他自己就胡來了。


    在葉九離出神想事情的時候,宋霖正冷笑著看著劉芸兒:“還真不是當年你求我的時候了,怎麽?剛剛出來了沒幾天,就忘了你在銀窟裏頭,是怎麽跟那些男人快活的了?”


    “你!”劉芸兒大怒。


    “別忘了主上叫你出來是做什麽的!你也不過是一個高級女支女罷了,如今人都已經抓來了,你的美人兒計也生效了,等著吧,主上會好好獎勵你的。”宋霖冷淡地撇了撇嘴,淡淡地道:“反正我也不愛聽。”


    劉芸兒臉上的淡定徹底消失不見,她兇狠而怨毒地看著宋霖,繼而滿臉惶恐地看向了葉九離,臉上盛滿了害怕被厭惡的小可憐兒的神情。


    “你這麽看著他也沒用,他難道還會可憐你,覺得你冰清玉潔嗎?”宋霖嘲諷的笑了笑,轉頭看向了葉九離:“小九,我說的對嗎?”


    “夫人說得沒錯。”葉九離點了點頭,笑得溫潤如玉:“在下最見不得的就是髒東西。”他含笑看了宋霖一眼,那一眼,讓宋霖知道,他所說的髒東西,是包括她宋霖的。


    宋霖的臉色更冷了幾分:“葉九離,幾十年沒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不過沒關係,說吧,趁著現在還能說就趕緊把你想嘲諷的,想罵的,都說個遍,免得死的時候死不瞑目。這一次,可再沒有什麽身體能夠給你奪舍重生了呢!”


    “主人明明沒有這麽說!還要,還要等一個月的!”劉芸兒大叫了起來,這個剛剛還在哭喊著絕對不會再背叛葉九離的女人,現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還滿臉為葉九離著想的表情。


    “再說一遍,別碰我,明白麽?”葉九離看都沒有看劉芸兒,冷淡,甚至是涼薄地輕笑了一聲:“讓後,挪開你散發著chun藥味兒的身體,謝謝。”


    劉芸兒臉色刷白地看著葉九離,張開了嘴想要說什麽,卻聽見葉九離忽然說道:“哦,差點兒忘了,小墨很快就追來了。”


    劉芸兒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伸手無助了自己的心髒位置,然後又惶恐至極的捂住了腦袋,嚇得啊啊大叫著衝了出去。


    宋霖深深地看了葉九離一眼,眼底帶著惡毒。


    “你竟然真的喜歡上了你的任務對象……你愛上了冥北……”葉九離忽然嗤笑了出來,用一種掛怪的目光打量著宋霖,讓宋霖幾乎氣瘋了:“你家主子知道麽?”


    “葉九離,你這是在找死了!”宋霖猛然抬起了手,掌心裏醞釀著可怕的風暴。


    “你再動一下,我便自爆。”葉九離說道。


    “你!”


    “你以為我不敢?”葉九離往前走了一步,嚇得宋霖下意識地猛然後退了好幾步:“看,你知道我敢的,因為反正落到了你們手上,怎麽樣都是死,不是嗎?”


    “葉九離!你真是讓人厭惡至極!”宋霖陰沉著臉上收迴了掌心的靈力,她不知道葉九離敢不敢,但是她知道葉九離有時候比蘇墨還像個瘋子,這個小子,跟他娘根本就是一路貨色!


    “多謝誇獎。”葉九離仍舊是笑笑的:“那麽接下來要做什麽?果然是要等一個月麽?”


    “……”宋霖臉頰上的肌肉猛然隆起又鬆開,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去禁地!”


    果然是要去禁地。


    葉九離垂下了眼簾,走出了他所在的院落,朝著劉芸兒逃竄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不急不慢地跟在了宋霖的身後。


    沒有人能夠看出來他怕不怕,不過暗組織跟過來押送他去禁地的人卻很激動,顯然,他們期待葉九離這枚“鑰匙”很久了!


    而葉九離,也闊別重逢了久違的冥家二叔,冥方,不,或許更應該稱他為暗教教主……


    有一句話叫做,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有的時候,一些微不足道的螻蟻,也是能夠做為這種老鼠屎出現的,哪怕她本身其實十分不願意,比如劉芸兒。


    逃竄出去的劉芸兒止不住地渾身哆嗦,此時此刻,她什麽也不想想,就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至少,萬一蘇墨衝進暗教來找葉九離的時候,千萬不要讓他看到自己!


    劉芸兒簡直怕死了蘇墨,就算是後來被那些銀窟的那些禽獸們輪番淩虐,那種痛苦也比不上當初被蘇墨種下蠱蟲的那種可怕感覺!


    蘇墨這兩個字,就像是一種劉芸兒聽到了就會嚇瘋的怨咒,徹底撕毀了她一直以來強自偽裝出來的淡定和不害怕——隻要想到蘇墨有可能知道她還在覬覦著葉九離,她會被那個瘋子的偏執和占有欲給嚇到崩尿!


    然後,她也的確是崩了。


    “劉芸兒,真好,這麽多年不見,你人雖然老了,但是覬覦我阿九的心,卻似乎沒有老上半分啊。”


    那輕飄飄的聲音,輕得就像是錯覺一樣,然而聽在劉芸兒的耳朵裏,卻像是鍾鼓大鳴!震得她驚恐惶然,瞬間腿軟跌在了地上,腥臊氣息瞬出。


    “不不不……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別……啊啊啊!好痛!”


    劉芸兒的求饒,很快就變成了嚎啕慘叫,可惜,她的聲音注定了不會傳出去,蘇墨早就布下了陣法,別說如今隻是慘叫而已,就算是劉芸兒的這件屋子裏產生了空間裂縫,隻要屋子外麵看起來還完好無損,就不會有任何人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蘇墨的耐性並不是很好,上一刻葉九離還在身邊,下一刻一轉眼人就不見了,這種事情對於近二十年時時刻刻都跟葉九離黏在一起的蘇墨來說,就像是心髒被挖掉了一樣痛苦難過。


    好在他發瘋之前,總算是把人給找到了,他不會怪葉九離以身犯險被人抓來,隻會被葉九離不想牽連他的心而弄得暈陶陶,喜滋滋,要怪,就怪那些敢抓他的阿九的人,活得不耐煩了!


    操縱著蠱蟲狠狠地將劉芸兒□□了一頓之後,蘇墨在她斷氣之前讓蠱蟲消停了下來:“肯聽話了嗎?”


    “聽,聽的!我聽啊!”所以別再讓那個蟲子咬我了!


    劉芸兒簡直崩潰,幾十年沒見,這個叫蘇墨的男人簡直比以前更瘋了,他眼底的瘋狂和涼薄,讓劉芸兒感覺到了一種來自於骨髓的冰冷,她不知道這個人這些年遭遇了什麽,但是她知道,現在,二十年前,她的命在男人眼中還是螻蟻,現在……現在她的命,還是命?可笑吧!她簡直要懷疑,是不是在蘇墨的眼睛裏,這個世界上的人隻分兩種——一種叫做“阿九”,一種叫做“不是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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