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嘲諷地說道:“哼!這還用得著費盡心思去調查嗎?難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


    我此番來到你們武田縣,這一路上來來往往的除了那些轉運石材的大貨車之外,竟然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類型的車輛了。


    而且這些貨車上麵裝著滿滿的石材,也就隻有開車的司機孤零零地坐在駕駛座上,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這放在如今這個交通如此發達便利的時代裏,簡直就是匪夷所思、極不正常的現象啊!


    就算退一萬步說,武田縣前往市區的道路因為遭受嚴重損壞導致通行艱難險阻,但也不至於連一個普通老百姓都見不到吧?


    咱們不妨就拿一個最簡單不過的例子來說,即便你們武田縣的人口相對較少,可好歹也得有個二三十萬之眾吧?


    難不成你們縣裏所有的醫院都能夠完全容納下本縣的病人?難道就連一個需要轉院治療的患者都不存在嗎?


    還有一點不得不提,你們縣居然連四大商業銀行都尚未能全部成功入駐,這足以表明你們縣的經濟發展狀況相當糟糕。


    可是,照理說哪怕經濟再不景氣,總該有些外出經商或者外來洽談生意的客人吧?然而事實卻是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種種跡象難道還不足以證明,是你們故意在設置障礙阻擋人們通向外界的道路嗎?”


    張華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間就把目光直直地投向了吳應軍,然後以一種異常嚴肅且帶著質問語氣說道:“吳縣長啊,你倒是說說看,你們武田縣究竟是在搞些什麽名堂呢?


    難道你們心裏不清楚你們現在所做之事意味著什麽嗎?


    我告訴你,你們可不僅僅隻是違反規定、觸犯紀律那麽簡單了,你們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犯罪!


    我真想問問你們武田縣到底隱藏著什麽樣不為人知的秘密,竟然能夠讓你們如此肆無忌憚、膽大妄為地行事,甚至還人為地把通往外界的道路給切斷了?


    照目前這個情況來看,剛剛許縣長提到的關於你們縣幹群關係緊張的問題,恐怕已經不能僅僅用‘緊張’兩個字來輕描淡寫地描述了吧?


    依我看呐,應該是非常複雜和嚴重才對吧?”


    張華的一番話說完,吳應軍一下睜大了眼睛,就連許中文和周樹強也睜大了眼睛,很是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張華。


    副縣長王林則是沒有什麽表情的坐著,隻是眉頭輕皺。


    過了許久之後,許中文終於打破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開口說道:“張市長啊,事已至此,既然您如此慧眼如炬,一下子就把事情看穿了,那我也就不再隱瞞什麽了。


    沒錯,正如您所精準分析的那樣,如今咱們武田縣麵臨著極其嚴峻的形勢,可以說問題已經發展到了近乎失控、難以收拾的程度了!


    百姓們的各種問題日益凸顯,而社會矛盾更是不斷激化,其激烈程度簡直超乎想象。


    這其中最關鍵的一個因素便是老百姓手中本就不多的田地遭到大量侵占,可我們縣鄉兩級政府對此卻束手無策,根本找不到有效的解決方案來平息這些事端。


    可侵占百姓土地的現象還再繼續發生著,我們也管不了,再加上也不敢管。”


    “是采石礦和石材加工廠造成的吧?”張華盯著許中文問道。


    許中文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是的,張市長!”


    張華將目光轉向王林,問道:“王縣長,事情嚴重到什麽程度?”


    王林連忙迴應道:“張市長,我們縣城周邊的那些土地情況還算稍好一些,畢竟經常會有上級領導來縣裏視察工作啥的,所以這塊兒的土地沒誰敢輕易去侵占。


    但是呢,離著縣城比較遠的地方,尤其是緊挨著山嶺的那些田地,那可真是慘不忍睹啊!毫不誇張地講,差不多全縣可以耕種的土地裏,有超過三成的麵積,甚至可能更嚴重些,都已經被人非法侵占掉了!


    張市長,您不知道,這些人可真夠狠的呀,他們強行霸占了老百姓賴以生存的土地之後,每年每畝地居然才僅僅給老百姓區區三百塊錢作為補償。


    您想想看,這三百塊錢能頂個啥用?連老百姓維持最基本的口糧需求都遠遠達不到哇!


    有些老百姓當然不願意接受這樣不公平的條件啦,結果可好,他們不是威脅恐嚇人家,就是直接動手打人,簡直太無法無天了!


    我是分管農業的,縣裏讓我去處理這些事,我還是帶著我們縣公安局的同誌一起去的,結果到了地方,我不但阻止不了事情的發生,就連我也是被那些礦上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要不是隨行的公安局的同誌阻攔著,我可能也會被毆打。”


    張華用一種充滿諷刺和挖苦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吳應軍,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說道:“吳縣長啊,你可真是在武田縣當出了名堂,不愧是一位‘出色’的縣長啊!


    瞧瞧你們把這地方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條,簡直讓我們這些黨員幹部都感到臉上有光啊!


    你這位縣長可真是咱們老百姓的頂梁柱、主心骨啊!


    不過嘛,我倒是想冒昧地問一句,吳縣長,這武田縣到底還是不是我們的黨治理的武田縣了?這裏究竟還屬不屬於我們廣大人民群眾的武田縣呀?


    怎麽迴事兒?難道說武田縣委縣政府已經變得如此懦弱無能,連給自己的老百姓撐個腰、做迴主都不敢了嗎?


    難不成你們也像那些喪心病狂的采礦黑心老板一樣,全然不顧及老百姓的死活,毫不猶豫地將他們的切身利益給出賣幹淨了嗎?”


    麵對著張華如此嘲諷和咄咄逼人的淩厲追問,吳應軍早已經沒有之前那種睜不開眼皮的狀態了。


    隻見他有意避開張華的目光,兩隻眼睛盯著桌麵,一動不動,臉上表情凝滯著,臉色在白和紅之間來迴轉換。


    終於,他像是經過了漫長而艱難的內心掙紮後,才最終下定決心一般,緩緩地張開了嘴巴,準備說出那些一直憋在心裏的話。


    然而,當他開口時,那話語之中卻明顯地帶出了一絲深深的無奈和苦澀:


    “張市長,實不相瞞,對於您,我是有所了解的。而且,這種了解可不是一星半點。


    我非常清楚您一路走來所經曆的風風雨雨,以及您在這官場生涯中的種種輝煌成就。


    毫不誇張地說,從心底裏,我對您充滿了欽佩。


    瞧瞧您,像您這般年輕,已經坐到了副廳級領導幹部這樣令人矚目的位置上了。


    每每想到此處,我的心中除了羨慕之外,更多的則是想要以您為榜樣,努力去學習您身上那種卓越的領導才能和非凡的智慧勇氣。”


    說到這裏,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接下來要說的話,然後繼續說道:“但是,張市長,咱們得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理想與現實之間總是存在著難以逾越的鴻溝。


    沒錯,在很多關鍵時刻,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缺乏您那樣過人的膽識和氣魄,也沒有您那種雷厲風行、果敢堅毅的行事作風。


    可這其中最關鍵的問題並不在於我自身能力不足啊!


    我辛辛苦苦在這個體製內摸爬滾打將近二十年,到現在為止,也不過僅僅是個小小的縣長而已。


    在我的頭頂上,不僅有著縣委書記這座大山壓著,更要麵對來自市裏各位領導的層層壓力。


    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之下,僅憑我一己之力,又能夠做成多少事情呢?


    張市長啊,就算我渾身是鐵,又能打出幾根釘子來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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