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麽看著林一諾那張和謝伊人相似的臉,鳳眸裏是一清澈而又讓人悲傷的思念,他很少流淚,可淚水卻那麽清澈。


    有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隻是現在米珊和祁嶼承看著康碩騫那副樣子,祁嶼承紅了眼,而米珊看著他也已經淚流滿麵,此時米珊想起了一開始聽林一諾從威爾頓迴來給她講自己的事情,哭的難過的樣子……


    女人安慰女人總會說,心裏難過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可現在米珊看著康碩騫那副樣子,再想想他的身份和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她這時候在想,那麽強大的康碩騫,是咽下了多少難過才走到如今的這種地步的。


    之前他說他有過妹妹,一提差點情緒崩潰,而如今當林一諾就是他妹妹的事實突然露出水麵,他為什麽會哭,是開心,還是想起了往事。


    “咳……”在康碩騫幹咳了一聲後,他突然笑了起來,他的鳳眸此時那麽有神采,他的臉上也難得的有了一絲朝氣。


    “祁嶼承……”他聲音顫抖可臉上卻帶著笑。


    “嗯。”祁嶼承應了一聲。


    “她是不是……被荼蘼養大的。”當康碩騫輕聲問出來之後,祁嶼承閉了閉眼,“對。”


    “這樣最好……”康碩騫垂下頭無比清醒的說了句話,“葭兒被荼蘼帶走,現在被你祁嶼承守著,好過去我康家,也好過去顧家……鳳女傾城,而小諾……更是我父親和……伊人的女兒……”


    康碩騫的話祁嶼承有些不懂,但看他滿臉覺悟的樣子,祁嶼承到有了一種安心。


    “以後有時間,帶著小珊,常去我家坐坐吧。”看著他,祁嶼承真誠的說道。


    康碩騫沒有迴答他的話,而是眸光泛厲一字一頓的說:“別讓她活成伊人的人生,你……還有我,保她過安靜不被人所打擾的平靜生活。”


    這話,祁嶼承聽懂了。


    被譽為百年難遇的絕色佳人,80年代的天籟歌後謝伊人,人和歌影響了海內外,雖然出生普通卻靠著自身無法阻擋的光芒活出了耀眼的人生,可她……卻在自己事業的最高點,抑鬱症自殺。


    她就像她粉絲眼中的聖女,情史為零,生命永遠定格在了最美的時候,她的性格活潑大方廣交好友,在當年的娛樂圈裏,不少明星不僅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粉絲,甚至到了現在,還會在她忌日的那天傳出新聞,某某大佬某某大腕兒去xg為她掃墓。


    甚至她為什麽會有抑鬱症,也成了到現在都存在的一個謎團。


    一夜盛開的美麗曇花,總是一現,而她的女兒,遺傳了她的容貌和才氣,更是烙上了康家宿命的印記,所以……深知謝伊人往事和康家內幕的康碩騫,才會這麽堅定的告訴他,許林一諾一個,生在這種家族最難擁有的平穩人生吧。


    還真是一位好哥哥啊。


    “答應我。”康碩騫有些急切。


    “答應你。”祁嶼承認真的應道,接著他看著沉沉靠在他懷裏的林一諾,他又說:“那我現在,帶著小諾和孩子先迴家了……還有荼蘼,別去打擾她。”


    “我不去打擾。”


    當康碩騫說出這句話後,祁嶼承猛然覺得,他麵前的男人,應該知道二十年前所有的真相,隻不過他看著康碩騫怔了一下,而後還是慢慢起身先抱起了林一諾,如果康碩騫知道最好,當一個明白所有事情的人現在說要保護林一諾,這種感覺蠻安心的。


    “小珊,幫我把陽陽抱出去好嗎?”抱好了林一諾,祁嶼承對一直僵在一邊的米珊說道。


    米珊此時咽了口口水,她看了一眼康碩騫,而他臉上還掛著淚水,卻抬起頭擦了擦米珊因為他流下的眼淚。


    米珊沒說話,她走過去抱起了玩累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小太陽,然後跟著祁嶼承就朝外走了去,康碩騫也靜靜的跟著。


    國慶節後b市已經涼意明顯,從室內出來後,涼風毫不留情的竄進了人們身上的衣物之下,室外停車場上顧子卿的車已經不見了,祁家的禦用車依舊停在古斯特的旁邊。


    一直等待他們的保鏢為他打開了車門,祁嶼承先把林一諾放好,並把座位調成了最舒服的角度,然後她從米珊懷裏接過兒子,也上了車,在關門的那一刻,他又看了跟在後麵的康碩騫一眼,他一句話也沒說,果斷的關上了車門。


    “開車。”


    當這輛加長賓利的車燈發出耀眼的光,引擎發動後,康碩騫和米珊退到了一邊,就這麽看著祁家的車離開了。


    今晚的勾月很昏暗,他這棟別墅的院子裏很暗,在室內燈光的映襯下,米珊抬起頭看著康碩騫因為光線更加立體的臉,“開心嗎?”


    米珊今晚上,終於主動對他說了一句話。


    “珊珊,我遇到你,遇到林一諾,是命運的指引,還是伊人沒怪我。”


    康碩騫看著米珊,淡漠而又深意的說道,米珊還是不懂他這話的意思,隻是她帶著晶瑩的大眼睛在夜晚之中,折射著遠處的燈光真的像閃亮的星辰,而後她說,“小時候我問我媽,為什麽她會嫁給我爸爸,是因為山歌唱的好嗎?”


    “可是我媽和我一樣,唱歌都是跑調的,後來……我媽告訴我,指引兩個陌生人走在一起的,是因為她們的心有一種奇怪的牽引力,就像,將心比心。”


    她獨特的糯糯帶著一點小煙嗓的音色說出這句話,就像冬日剛冒出火苗的碳火,可以瞬間衝破寒意,她的話說的很實在,可康碩騫的眼睛卻睜的老大。


    “珊珊,你喜歡我嗎?”雖然知道她的感情,可如今他還是想問。


    “喜歡啊,最喜歡了。”即便紅了臉,可話還是要說真心。


    “有多喜歡?”


    “嗯……怎麽衡量我形容不來,但未來有一天,和你在一起需要我放棄跳舞,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


    這句話,米珊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她也如林一諾一樣,縱然見識過世態炎涼,可因為年紀也就那麽點,她的感情真摯也不想去保留。


    “不行。”康碩騫很冷靜的反駁了她的話,在米珊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康碩騫又說,“你要跳舞,珊珊……我會讓你去做你最愛的事情。”


    他這句話的重量,米珊理解起來總覺得吃力,可康碩騫能說出這句話,也是因為他深知為了別人掐斷自己靈魂的痛苦。


    人,如果為了另一個人折斷了身上最美的地方,無疑也失去了自己最初的光芒,而他……知道自己拐來的女孩心裏有他就行了,他想要看著她蛻變的越來越美。


    如果說一開始因為束縛讓她留在了他身邊,那麽未來,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讓她飛的更高。


    自己抓來的繭,還是看著裏麵的驚喜破繭成蝶最好。


    米珊不知怎麽迴答他的話,可卻從他的眸子裏看到了另一種深情,心裏的情緒由眼淚釋放,她看著他問:“還吃飯嗎?長壽麵隻有一根,吃的時候不能斷了呢。”


    “吃。”


    他的話音一落,米珊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溫熱的大手緊緊的攥住了,他今天喝酒了,所以體溫很高,手很暖和。


    這棟豪華別墅一樓通過一截寬走廊到達盡頭後,是別墅的室內遊泳池。


    裏麵主白的色調,遊泳池清澈的水反射出池底的顏色和旁邊高大的綠植,呈現淡淡的果綠,室內是安靜的,隻是池子中的水卻漣漪層層,池子中央飄著一副纖長的身軀,是kitty。


    她身上的家居服已經濕透,雙腿緊閉,雙臂張開,飄在水麵十幾公分之下……


    嗒——嗒——


    有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空間裏迴聲很大,康碩礫走進來,先是俯視了泳池一眼,然後直接在泳池邊的純白色座椅上坐了下來。


    “給夫人打了電話了?”他淡然的聲音隨著強烈的迴聲穿透了水麵。


    嘩——


    kitty的腿突然蹬了下水,而後她在水裏走了一兩米,整個人浮在了水麵上。


    “是。”她迴答。


    “和夫人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隻說了碩騫的事情。”


    “夫人怎麽說?”


    “夫人……沒說什麽。”kitty遲鈍了一下。


    “沒說什麽,是什麽?”康碩礫追問。


    “碩騫是我們康家千鳩會的會長,夫人尊重他的意思。”kitty隔了片刻迴答,而這時,看著泳池裏躺著的kitty,康碩礫平靜的臉上嘴角突然勾起了失意的笑,接著又瞬間消失,然後他站起身一把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和身上的長褲,叫上的室內拖鞋也一並蹬掉,然後走到了泳池邊,此時看他的背,和康碩騫一樣白希的背上也出現了一隻紋身,他的紋身算小,與肩膀齊平到腰窩結束,上麵的圖案是一隻獅子身姿卻有兩角的奇獸。


    噗通——


    他突然在劃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躍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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