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諾!”他的聲音都顫抖了一下,甚至他能感覺到自己那顆心快要跳出了胸膛。


    他想問她一件事,想問她有沒有去過威爾頓,想問她有沒有在臉上畫過一朵荼蘼花,想問她有沒有紋過……


    想到這裏,祁嶼承的唿吸都開始急促,當初那個小女孩背上的鳳凰,會不會是她……會不會……會不會是她的朋友幫她畫的!


    那晚,她臉上的荼蘼花也擦不掉的!


    黑暗中,林一諾沒注意到祁嶼承情緒的變化,她腦袋裏全是今晚上的事情,他都承認和藍以愛的關係了,那她是不是也得和他說再見了。


    雖然這段感情根本沒多久,不過她調查過的,祁嶼承的每任女友交往的時間都不長,她估計也不例外。


    想到這裏,林一諾笑了笑,她剛準備說些什麽,突然她看到天台口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她一驚,慌亂的就把自己腦袋上的麵具摘下來扣在了臉上。


    她慌張的動作讓祁嶼承一怔,接著他猛的迴過了頭……


    “什麽人!”他大聲問了一句。


    本想躲在天台口後麵的杜心玥意識到自己被曝光了,她撫著自己狂跳的心,緩了片刻,才從陰影處走了出來,“amy……祁總……對不起……”


    她往他們走著,還哈著腰道著歉。


    “是小月牙,杜心玥?”林一諾唿了口氣問。


    “嗯……”杜心玥心虛的迴答,“我……我……我想著剛才出了那件事……有點擔心你的情況,我就上了看了看,沒想到你和祁總在說話。”


    杜心玥雖然這麽解釋,可林一諾也能猜到她或許是在好奇她和祁嶼承的關係。


    林一諾看了一眼祁嶼承,然後對著杜心玥說道,“我沒事,就是iris和她男朋友迴去了。”


    “amy,你好漂亮啊!”杜心玥走近後,對已經戴上麵具的林一諾大聲的誇獎道,“你長這麽漂亮還戴麵具,多可惜啊。”


    聽了這話,林一諾又瞟了祁嶼承一眼,接著她說,“你看到了啊。”


    “嗯,我其實過來……也是很好奇你長什麽樣子……”杜心玥覺得在祁嶼承麵前,還是不要玩小聰明的好。


    “我想到了。”林一諾說。


    “嗯……既然你和祁總在說話,那我走了,反正我也看到你長什麽樣子了。”說完,杜心玥就打算開溜,她上來就隻聽到了林一諾打給米珊的那通電話和之後她和祁嶼承說的幾句外人根本聽不懂的話,什麽也沒八卦到,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祁老板,我們也下去吧,老在這裏會被人議論的吧。”林一諾這句話說的很自然,一點也沒避著杜心玥,甚至說完後,她立馬又說:“今晚上謝謝你的幫助,您公私分明,我很感謝。”


    她突然的話,讓祁嶼承怔了一怔,她是在撇開自己和他的關係嗎?


    祁嶼承本想解釋一些什麽,可看著突然冒出的女人,他唿了口氣沒說話。


    這時,林一諾沒等祁嶼承的迴答,她已經拉好手提包的拉鏈朝杜心玥走去了,她不想在這裏和祁嶼承扯上關係,今天過來的女人,她看到了麵熟的,那些大概都是之前祁嶼承應酬的老板的女伴,她擔心那些人說出她就是和祁嶼承有關係的有孩子的媽媽,她得保護自己的兒子。


    祁嶼承沒有說話,他能明白林一諾在想什麽,但有件事,他必須要問,甚至想到這裏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仔細想想,她兒子一出生是黑茶色的頭發,還對牛奶蛋白過敏,而她有了這個孩子也是因為被人給……


    甚至!


    甚至!


    連易寒都說她兒子像他!


    天!


    當他意識到這麽多巧合後,他突然不敢看林一諾了,如果她真的是當初的小女孩,那麽……那麽……他真的是喜當爹了?


    祁嶼承驀地紅了眼眶,他大唿了好幾口氣,還捋了好幾把頭發,如果這都是真的,這太難消化了。


    “祁老板,我和小月牙先走了,你不下去嗎?”林一諾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


    看著已經和杜心玥站在了一起的林一諾,他知道這件事不能現在問,甚至他現在突然也有些問不出口了。


    “嗯,你們走吧,我抽根煙。”


    “好。”林一諾迴答,然後和杜心玥朝著樓梯口走去。


    看著林一諾的背影,祁嶼承能感覺到自己因為激動眼睛都有些濕潤,可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他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如果林一諾真的是當初的小姑娘,那小太陽就是……他……


    兒子兩個字,他怎麽都想不下去。


    他掏出煙和打火機,避著風他點了一支,猛吸了一口,卻被煙嗆了一口,一頓幹咳,他眼睛裏有了淚花。


    細長的煙立馬燃了一截,煙灰隨著夏風跌落在地上,祁嶼承看著遠處的夜景,當一切巧合充斥著大腦後,他有些發懵。


    “就著風,煙好抽嗎?”一道微暖的男人聲音從天台的樓梯口傳來,祁嶼承看了過去,易寒的腦袋慢慢露出來,接著他踩著階梯走了上來。


    “你怎麽過來了?”


    “問了問amy,我看見她和咱們平台的一個主播手牽手還說說笑笑的,她有新朋友了?”易寒邊走邊說。


    祁嶼承又吸了口煙,就著風,煙的味道很大,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然後蹲下了身子,“大概吧,小女孩總是熟絡的快。”說完,他磕了磕煙灰。


    “你一個人在這吸什麽悶煙呢,藍以愛從以前就是那個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易寒過來又說。


    這時祁嶼承抬起頭看了易寒一眼,他盯著他看了片刻,最後他問:“你真的覺得小諾的兒子和我像?”


    他突然的話讓正在走路的易寒頓住了動作,再看看祁嶼承有些發懵和迷茫的臉,他瞪大眸子說:“不會吧……”


    “老二,她兒子對牛奶蛋白過敏。”當這句話從祁嶼承嘴裏說出來後,他自己都因為太過激動哽咽了一下,“我一直以為是巧合,我一直覺得小諾不可能是個小女孩,當初那個小女孩背上的紋身,一片,從後頸到尾巴骨!衝擊太大!”


    “那你怎麽突然這麽覺得了?”


    “像啊,感覺像……當初那個小女孩也穿著黑裙子,她臉上畫著一朵荼蘼花,小諾喜歡荼蘼……”說到這裏的時候,祁嶼承的眸子撇到了其他的地方,之後的話他沒說下去,而是伸出手撿起了一個東西。


    是林一諾之前拿著的那朵荼蘼花。


    聽了這話,易寒詫異的捋了一把頭發,“不會吧……這也太巧了啊,這要是真的,我真的要去拜拜佛了,神他媽的緣分啊!”


    “我得問問。”


    “你怎麽問?”易寒語氣的驚愕還沒散去,“如果她真是當初那小女孩,你對人造成的傷害,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啊,你要怎麽彌補。”


    “我知道不能直麵問。”祁嶼承看著易寒說,接著他掏出了一個手機,“今晚本想告訴她我就是阿波羅的,現在想想,或許可以用這個身份和她對對!”


    說到這裏,祁嶼承都佩服自己的機智。


    “怎麽對?”


    “用阿波羅的身份把我當初的事情發短信告訴她,她會有反應,畢竟她那麽想給自己兒子找個爸爸,如果真是她,她會給我打電話,到時候再說是我。”


    看祁嶼承臉上帶著很想林一諾就是當初小女孩的激動,易寒還是想提醒他一件事。


    “承。”


    “嗯?”


    “假如,amy真是當初那個小女孩……那她兒子……就是你的親骨肉,你要怎麽處理,如果是親骨肉,你得給孩子一個名分吧。”


    易寒一句話,讓祁嶼承哽住了。


    “難啊……”易寒感歎了一句。


    他的話,讓祁嶼承把手裏隻剩下濾嘴還冒著火星的煙摁在了地上,接著他站起了身,整個人靠在了身後的護欄上,看著灰蒙蒙的天,重重的唿了口氣。


    “你說這b市的空氣差,祁家也是烏煙瘴氣的,當初我那些個大伯暗地裏抓我爸的把柄,硬生生的把他從繼承人的位子拉下來,現在算是輪到我了……上個月老爺子讓我開始接手他的事兒,我那些個叔伯堂兄弟沒少給我使絆子,現在祁家,多的人盼著小諾的孩子是我的呢,繼承人未婚有了私生子,可比我爹當初喪偶有私生子嚴重多了……”


    “沒辦法……你那些叔伯的孩子都要比你年長個幾歲,更別說是長輩們,他們為家族操勞了一輩子,誰不是奔著你那個位子去的。”易寒感慨的說,“這沒辦法,你們祁家,舊社會是王親貴族,新社會家族裏出了開國將軍,這麽個大家世,你真得認。”


    “能不認嗎,生到這種家族裏,得到的多,也得付出代價,老爺子最近給我施加的壓力太大,可是這家族我得繼承,要是我也被那些人拉下來,隻怕我和我老爹要被分出本家了。”頓了頓他繼續說,“我可算是明白古代皇帝老子的兒子們為什麽要掙王位了,坐在最高地位上,做事就是有底氣,以後我得好好抓抓祁家的家風,尤其是那個封建家法,我必須給它改了!”


    這句話,祁嶼承說的決心很重。


    易寒一愣,隨即也表示理解,接著他說:“說起來你們祁家那個家法啊,看起來懲罰外人挺殘忍,說到底懲罰的是自家人啊……”


    聽了易寒的話,祁嶼承點了點頭,“雖然那時候還小,但我到還記得當初大伯抽我爹、芸姨還有小澤時說的話,血溶於水,骨肉連心,一人犯錯,共同受過……錯,不是一人的使然,而是兩人互相縱容。”說完祁嶼承朝著易寒失神的笑了笑,笑著笑著,他又咳嗽了一聲,“小時候見過家人挨家法,尤其是我老爸。可小澤和芸姨跟著我爸挨家法,印象太深……你說我爹那麽橫的一個人,因為三人一起挨家法的事,軟到了什麽地步。”


    話題突然壓抑起來,易寒沒說話,但祁嶼承的腦海裏卻浮現了當年的情景。


    他父親光著膀子,芸姨的衣服也被脫掉前襟僅被白布遮擋,而還不會走路的嶼澤沒穿衣服被綁著小手小腳固定在地上不讓他動。


    三個人跪在祖先牌位前,家族裏的直係親屬看著,他的大伯拿著家族傳下來的長馬鞭,一鞭子下去鞭及三人,最粗的地方落在了他父親身上,較細的地方在芸姨的身上抽出了猩紅的痕跡,而鞭子最尾端,落在了嶼澤身上……


    而鞭子受力,最疼的地方就在最細最尖的鞭尾……


    一次家法,十八鞭,那一次後,他父親隻是受了嚴重的皮外傷,而芸姨除了外傷,內髒也受損咳嗽出血,可才一歲的嶼澤被送去醫院差點醒不過來,而祁家家族大,他的親叔伯也有好幾個,他爺爺的親孫子更多,造就他的爺爺對嶼澤這種私生的孫子沒有一絲憐憫。


    而他的父親,盡管對芸姨沒多少感情,但讓孩子和女人因為自己的錯遭罪,痛的到底是誰?


    刺痛人軟肋的懲罰,是世上最可怕的懲罰。


    也是從那時候,不懂家族繼承人是什麽的他明白了一族最高首領擁有的權利,而他也是在那時候,下定決心要做這個祁家的當家人。


    祁家的家法,隻有祁家的當家人才能修改。


    “唉……”易寒歎了口氣,“如果amy真和你扯上了關係,這家法,你說她挨不挨?不過那時候,明明你爺爺無論如何都不承認小澤,後來你老爹是怎麽讓小澤進了祁家的?”


    “因為我外公,他老人家覺得就算小澤不是我媽生的,好歹和我流著同一血脈,想讓我多個伴,特地過來求情,後來我爺爺才同意。”說完這話,祁嶼承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他外公已經不在了,如果還在的話,那位老人一句話,估計就能解決他現在所擾心的問題。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得問問小諾那件事,不然我良心不安。”


    “嗯,沒事兒,哥我也算你一個堅強的後盾。”說完,易寒笑了笑,祁嶼承白了他一眼。


    而下麵的大廳內,林一諾和杜心玥下去就被同行拉過去坐在了舞池外的圓桌前,宴會開始後,這裏會上酒水吃食,因為是娛樂性的宴會,講究輕鬆,到來的會員賓客負責喝茶看表演,而她們這些受邀過來的人,自然是要為那些人表演節目了。


    “amy,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你那次被粉絲刷一千顆海洋之心的事,後來看你和iris的直播,覺得你們真的很有實力,希望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以後約約約!”


    經過了之前的事,雖然米珊走了,但她在同行的心裏,也一下子有了新鮮感。


    “對啊對啊,我也是從那一次知道你的,還有iris被她的粉絲……”有個主播說到這裏,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趕緊打住了,不過接著她又說,“iris長的那麽漂亮,她男朋友也那麽帥,那股子高冷範真是帥炸了!”


    聽到這裏,林一諾笑了笑,看來這些人是知道康碩騫不是一般人了,然後覺得她和米珊關係好,趕緊在她麵前也說說好聽話。


    “是啊,iris很好,所以她男朋友很寵她。”


    “amy你有男朋友嗎,你是不是和祁總關係很好啊?”終於,有人還是按捺不住問了出來。


    她有男朋友啊,就是祁嶼承,可現在她能說嗎?


    “我認識祁老板是因為之前我去野狸麵試,麵試官是他,所以他知道我是野狸tv的女主播amy。”林一諾對著這些陌生人找了個還算合理的理由說了這件事。


    “可你……剛才很勇敢的保護了他耶……”她的這個理由完全不讓人信服。


    “隻是覺得那事情因我而起,我受傷要比祁老板受傷引起的輿論小吧。”


    林一諾這麽說,那些人雖然還不相信但也沒再問,可這時,杜心玥卻用一種很好奇的眼神看著林一諾,接著她問:“amy,你能給我們透露一下你的那位頭號粉絲阿波羅,是什麽人嗎?”


    杜心玥的話讓林一諾一愣,“你知道我的粉絲阿波羅啊?”


    “嗯……進去你的直播間,他的頭銜和iris的頭號粉絲【k】在第一位不是嗎?”杜心玥雖然這麽說,但她卻想到了伊晴之前說過,祁嶼承在看amy和iris的直播,現在看來,隻怕祁嶼承是為amy去的吧,甚至今晚上祁嶼承帶走了她,在天台上,她麵對他還摘了麵具……


    而amy能認識祁嶼承,隻怕,也隻有通過主播和粉絲這層關係了。


    “那位阿波羅,我隻有他的電話,但卻不知道他是什麽人。”林一諾解釋,可聽到她這麽說,杜心玥的表情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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