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波爾城發生的這場由一次小小的集體舉報引起的政治風暴,愈演愈烈,獸人穿梭在波爾城的街頭巷尾,一個個體麵光鮮的老爺們被拖出了府邸,整個波爾城的上層社會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這是一個看不見硝煙的戰場,沒有人仰馬翻的衝撞,沒有刀光劍影的殺戮。在這裏看不見鮮血四濺的殘酷,也看不見殘肢斷臂四處紛飛的殘忍,這裏是文明的戰場,但其殘酷和殘忍並不弱於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


    在波爾使者的公館內。


    泰莉薩和諾曼正神色嚴肅的坐在一起。


    諾曼站起身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那也是一杯好酒,他大口的喝了一口,喝的很急也很沒有風度,不過也借此可以表達他內心的不安與焦躁。


    不過紫羅蘭是一個很奇異的國度,這個國家所謂的好酒,越好越不醉人。


    某種程度上紫羅蘭的政治文化就是宴會上的酒杯文化,他們憑借著美酒和宴會來達到某種政治目的,一方麵出於需求,很多酒都經過了處理一般並不醉人,不然一次宴會大部分貴族都倒下了,那這必定是一次失敗的宴會。


    而另一方麵,越是好酒加入的魔力元素就越多,相較於純度較高的美酒,貴族酒都對身體危害較小。


    但諾曼此時卻無比希望手中的是一杯帶著強烈刺激感的劣質黑麥酒,因為隻有這種酒才能在這個危險的城市給他一點點安全感。


    “我說親愛的諾曼爵士,你為什麽這麽焦躁和不安?”泰莉薩很慵懶的躺在沙發上,那雍容的姿態十分撩人,作為一個優雅的貴族小姐,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魅力的色彩。


    “為什麽?”諾曼臉色有些僵硬,他看著泰莉薩,語氣很低沉的說道:“您沒有意識到這座城市正在發生什麽嗎?”


    “政治風暴啊。”


    泰莉薩小姐微微睜開了眼睛,金色的卷發隨意的垂落,讓她看上去除了貴族的高傲外多了一份洞察一切的睿智。


    諾曼有些驚異的看了她一樣,旋即,他又有些恍然,畢竟是瓦倫家族的子女,他們天生就對政治各位的敏感,這個百年豪族的血液裏都流淌著算計和陰謀。


    “您就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嗎?”諾曼冷聲問道。


    泰莉薩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不就是一場政治風暴嗎?馬格諾利亞見的還少嗎?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士兵入城,然後失敗一方的尊嚴被踐踏,一些不明真相的倒黴蛋各自受到應有的下場。”


    “這不就是政治嗎。”


    諾曼看著泰莉薩的淡然,心中有種不寒而栗,果然那些大豪族的人對於政治看到的十分透徹,無非是成王敗寇,看著城裏一個個前不久還他舉杯暢談的貴族,下一刻就像死狗一樣被拖走,諾曼心底有些發慌。


    並不是他看不透政治鬥爭的血腥,而是他恐慌的是波爾城的政治鬥爭裏透著一絲馬格諾利亞的影子。


    同樣是因為一件看似不經意的小事引起的鬥爭。


    同樣的愈演愈烈,最後導致血流成河,馬格諾利亞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對啊,這就是政治,政治就是如此驚人的相似,”諾曼嘴裏喃喃著,但他的臉上卻掛著一絲憂慮,從波爾城將他們晾了這麽久來看,他們此行的目的很渺茫啊。


    “不對!”


    諾曼仔細的閉上眼睛迴想起這場政治風暴的始末。


    一名叫做王小天的幸運兒在宴會上和波爾城主碰了一杯酒,然後他成功進入了所有人的視野裏,不過他是一個幸運兒,一個讓人輕視的幸運兒。


    然後有一天他挑戰傳統的帶著泰莉薩和他們參觀了一下平民區域,雖然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卻推掉了很多貴族的宴會,由此引發了後續事件。


    一部分貴族認為這個幸運兒很礙眼,他們想和瓦倫家族搭上線,於是他們順理成章的想要幹掉王小天,一係列的投訴和檢舉被擺上了迪克的案頭。


    在這期間那個可憐的幸運兒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於是,迪克大怒,由此掀起了一場政治風暴。


    仔細迴想這場政治風暴,站在一個外來者的角度來看,諾曼覺得這場政治風暴的背後必然有著更深層次的含義。


    正如他所說的“這就是政治,政治都是大同小異的”。


    馬格諾利亞不惜以陰謀除掉了老大公,然後借助長公主不在馬格諾利亞的空檔,將韋斯推上了公爵之位,為的是什麽?是貴族的訴求,是豪族的訴求。


    這是一場由貴族發起的政治反彈。


    老公爵太狠了,他在位的期間,從紫羅蘭的整體格局上來看,對內,他大力提拔很多底層貴族,對於高層的貴族一直處於高壓狀態。


    對外,他延續了父輩的政治理念,打壓地方貴族,極大限度的壓榨了領主的權利,甚至一度將地方和中央的關係搞的極其緊張。


    這樣的打壓換來的好處是顯然已經的,帕爾斯家族在紫羅蘭的權力很快膨脹,國家的權力集中在大公的手裏,長此以往,一旦格局成型,下一任大公隻需要簡單的保持現狀,用不了多久國內的豪族都會逐漸凋零,在帕爾斯家族的帶領下新一輪的豪族也會開始崛起。


    從生態學來說,這是一個循環。


    底層進階高層,高層形成一個豪族的固有勢力,他們開始剝削下層的存在,然後隨著漫長的時間,頂層開始腐朽。


    一個良好的生態循環必定是優秀取代腐朽。


    於是大公開始擔任這個職能,他在給紫羅蘭進行一次大換血,可惜的是,他低估了貴族們的反撲和豪族們的狠辣程度。


    他失敗了。


    本該繼承他意誌的長公主如今遠在北地,她的周圍全部都是陌生人,很多領主心底裏的想法不得而知,但是從明麵來看,長公主的處境堪憂。


    而相對軟弱的韋斯坐上了那個位子,甚至在瓦倫家族的扶持下,貴族們開始組建了“國會”,帕爾斯家族的榮光似乎正在遠處。


    這是一次成功的政治反撲。


    而這個時候的波爾城仿佛也在重複這個過程,不過在波爾城的強勢主導下,這場政治風暴裏,貴族處於一個弱勢的地位,他們根本無力反撲。


    揉了揉隱隱發痛的額頭,諾曼再度喝了一杯酒,他試圖以這種方法來緩解心頭的疑惑和陰影,他決定再看看,現在他反而不怎麽著急見到波爾城的官方了。


    他想看看這樣一場政治風暴的結局是什麽。


    為什麽這場風暴恰恰是在他們訪問波爾城期間掀起來的,這一切到底有什麽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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