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年輕人一說她還真的有些希望,畢竟他是盛航的朋友,總不能開玩笑,但開店賣鹵豬頭肉和烤雞背,這真的不是個好主意,小區門口那些吃食店一年能換三茬。


    即便能賣出去,靠她一個人也沒辦法開店,盛建友那個身體什麽也幹不成。


    隻有盛航看著衛哲,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


    以前他從來沒往這個方向想過,但此時衛哲一說,像是給盛航打開了另一扇門。


    有時候盛航覺得盛建友就是太閑了,扔到工廠裏天天三班倒他也就沒工夫在家裏怨天尤人了,可惜他那個身體沒辦法出去三班倒。


    話又說迴來,要真去三班倒累死累活賺不了幾毛錢後又要開始埋怨他媽了。


    盛航對盛建友的感情很複雜,他像個無賴一樣發癲發狂,可是在他年幼時卻是他將他抱在懷裏陪著他看動畫片,陪著他畫畫,會在夏日的午後摟著他睡覺給他拍蚊子,會拄著拐杖領著他去買娃哈哈,一邊看著他喝一邊跟他說:“小航啊,爸爸今天把錢省下來給你買奶喝,等你長大了賺了錢可得記著給爸爸買煙抽。”


    灼熱的午後蒲扇扇出來的燥熱的風,甜兮兮的娃哈哈還有奶奶嘮嘮叨叨的聲音是盛航最深刻的記憶。


    後來他跟著媽媽去住了大別墅,他知道媽媽為了他付出了很多很多,為了要他的撫養權一天打三份工還房貸,為了賺錢沒日沒夜的工作,可是那些陪伴的日子再也沒有了。


    “你們隻管做,我幫你們找銷路。”


    汪慧的頭立刻抬了起來,同時眼睛亮了的還有那對龍鳳胎。


    龍鳳胎一個叫盛小龍,一個叫盛小鳳,都是盛建友取得名字,他們的願望就是有一天成年了後去把名字給改了。


    盛小龍是認出了衛哲的,但他沒說話,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衛哲說:“鹵豬頭肉和烤雞背可以進超市,也可以跟社區的那些生鮮超市合作,這些訂單我去談,你們就隻管做就好。”


    衛媽年輕的時候就做過這兩樣生意,隻是那時候做生意太難了,豬頭都是要自己除毛自己砍的,而衛哲他爸身體不好幫不上忙,衛媽一個女人最後扛不住了所以便不做了。


    至於現在嘛,做生意依舊不容易,但那是針對於沒有門路的人來說的,衛哲現在有的是門路,但有了門路後卻已經不需要這種生意來賺錢了。


    而且即便他沒有門路,周尋他爸那裏也有門路,不過就是進超市而已,隻是周尋他爸一句話的事兒。


    拿錢養著盛建友一家沒人願意,畢竟後果不可控,但換個方式方法,大家可能就都滿意了。


    “你真的能保證隻要做了就能賣得出去?”汪慧小聲問道。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沒有銷路,現在銷路不愁,這簡直就是穩賺的生意,傻子才不做呢。


    “當然。”衛哲笑道,“我跟你們簽合同,賣不出去我全包,但是利潤方麵盛航得占兩成。”這兩成盛航自然不稀罕,但態度得擺出來,不然他們說不定還不敢幹了呢。


    盛老太太也不是傻子,立刻問道:“那每個月能有多少生意,總不能比上班賺的還少吧?”


    衛哲想了想:“短時間呢先保底利潤兩萬吧,但你們得保證質量和衛生。”


    “當然。”老太太大聲道,“我們可幹淨了呢。”


    “不幹。”突兀的聲音響起,盛建友冷笑一聲,“一個月利潤兩萬,要累死誰,我可幹不了。”


    “你幹得了。”衛哲伸手拍拍他的肩,笑容可掬道,“你不幹也得幹。”


    龍鳳胎都造的出來,坐在櫃台前收收賬賣賣東西怎麽就幹不了了?


    不幹是吧,到時候給你綁在椅子上。


    盛建友眉頭豎了起來:“你說了算?再說了,你憑什麽幫我們賣,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我能有什麽企圖。”衛哲歎了口氣,“我爸在我大學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呢一直想給自己再找個爸爸,今天見了您,我覺得我跟您特別又緣分,就想喊您一聲爸爸。”


    盛航正在喝水,嗆住之後咳嗽了起來。


    盛建友:“……”


    這人果然腦子不清醒,你想找個爸,你媽同意了嗎?


    衛哲便伸手過去給盛航拍了拍背,這邊還對盛建友道:“放心吧,叔,這生意穩賺不賠,有盛航在,我還能坑你是咋的?等這生意做大了,以後咱倆就是豬頭肉界的兩大巨頭。”


    盛航:“……”


    盛建友:“……”


    聽起來很離譜,但確實很令人向往,巨頭呀,那可是巨頭。


    衛哲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然後對盛航道:“你下午還得上班吧,快到時間了,讓奶奶給你整點兒飯,我陪叔喝兩盅。”


    盛航:“……”


    老太太還有些雲裏霧裏的,但聽說盛航還沒吃飯,立刻去廚房裏往外端菜。


    盛航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而且已經超過上班時間半個小時,他下午三四節還有課。


    而盛建友已經喝多了跟衛哲兩人勾肩搭背,正在暢想巨頭的世界。


    “叔,以後等你有了錢,你仨孩子,你可不能偏心,你得把我們家小航的撫養費給補上,還得給他買房子,畢竟他是大兒子,得從他先開始。”


    “那是當然了,我知道我一直虧欠小航……”盛建友竟然開始哽咽,“我要是有錢,肯定先給小航買房子,給他找個漂亮的媳婦兒再生個漂亮的兒子,給我們盛家傳宗接代,這可是長子長孫啊……”


    衛哲:“……”生孩子就沒必要了吧……


    盛航看著這副滑稽的場麵覺得有些恍惚,他過去拍了拍衛哲的肩膀,低聲道:“走吧,我先送你迴去再去上課。”


    “不用,我得陪叔再喝點兒還得談談我們的大生意,你先走吧,你開我車走。”衛哲將車鑰匙扔給盛航,“以後叔就是我親爸。”


    盛建友一把拍在衛哲的肩膀上:“你這個兒子我認了。”


    盛航:“……”


    盛航見他真的不打算走,隻能接過了車鑰匙。


    衛哲的手指在他手心裏撓了一下,朝他招了招手。


    盛航彎腰湊近他,帶著酒意的熱氣唿過臉頰,衛哲在他耳邊輕聲道:“車上有個保溫壺,裏麵是給你帶的東西,也不知道涼了沒有。”


    說完,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後將他推開,醉醺醺道:“晚上見,盛老師。”


    盛航抿了一下唇,拿著車鑰匙往外走,又聽後麵衛哲喊道:“額頭上的傷口不要沾水。”


    這邊老太太聽汪慧說了盛航腦袋受傷的原委後拎著擀麵杖出來就往盛建友身上招唿:“我讓你發癲,我讓你發癲……”


    “……”


    房門在身後關上,身後的嘈雜卻依舊清晰可見,盛航閉了閉眼睛,從容不迫的下樓。


    直到到了車裏,才算是隔絕了那些吵嚷,盛航找到保溫壺打開,是幾樣衛哲口中的“垃圾食品”,保溫壺保溫效果不錯,還帶著溫熱。


    盛航用叉子叉著吃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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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少說多做


    盛航下午下班後先看了一眼衛哲的定位, 發現他已經迴了家後便打算直接開車迴去,剛到校門口就看到了周尋的車。


    盛航便上了周尋的車,周尋先檢查了一下盛航的額頭:“怎麽樣, 去沒去醫院看過?”


    “看了,沒事兒,就一個小口子。”盛航揭開紗布給周尋看。


    周尋這才放了心,然後開始罵了起來:“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爸還這樣呢, 也太無賴了,得虧今天衛哲那貨過去了,對了, 衛哲怎麽給他弄走的?”


    “就……給他送迴去了。”


    周尋看向盛航:“你爸是不是一直跟你要錢呢?小航, 這種事兒不能慣著, 你越慣著他越得寸進尺,會是個無底洞的。”


    盛航垂著眼沒說話。


    周尋想了想:“你要是不好意思解決,我幫你解決, 我爸真窩囊啊,這麽點兒事兒都辦不了,找人嚇唬他一下保管他以後不敢再鬧。”這事兒還得找衛哲,畢竟衛哲這貨看起來比較像流氓。


    “別怕。”周尋拍拍他的肩, 安撫他, “他不敢對你怎麽樣的,也不會對你媽怎麽樣的,咱們一家子人呢,還對付不了一個無賴了。”


    盛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沒事兒, 哥, 我不怕他的。”


    周尋又安撫了幾句後便讓盛航一起迴家吃飯, 他是奉命來接盛航下班的, 家裏周申明和葉君蘭還等著呢。


    盛航隻能先跟著周尋迴了家。


    葉君蘭的情緒已經調節好了,對盛航道:“你爸要是找你要錢,你一次別給多了,夠他生活就行。”葉君蘭也沒有辦法,她倒是想直接切斷盛航跟那邊的關係,但盛航是盛建友的親兒子,血緣關係斬不斷。


    “知道了,媽。”盛航搖搖頭,“他其實不怎麽找我要錢,我一個月最多也就給他兩千塊,畢竟法律規定子女贍養老人是按照收入比例來的。”葉君蘭是盛建友的前妻,離了婚便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如今扯拉不斷其實都是因為他,在這點上盛航覺得有些對不起媽媽。


    葉君蘭摸了一把盛航的頭,歎了口氣。


    她知道她對盛航陪伴太少,盛航打小就懂事兒聽話,從來不用她操心,他甚至還能去操心周尋。


    可盛航都二十多歲了,她除了錢以外什麽都彌補不了。


    “媽,你這是幹嘛呀。”盛航看葉君蘭紅了眼眶,忍不住笑了,“缺錢的孩子才是最慘的,相信我,你是最好的媽媽。”


    葉君蘭被他逗笑了。


    在周家吃過飯後,周尋開車將盛航送迴去,周尋又問盛航:“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擺平?”


    “不用。”盛航笑,“他不會怎麽樣的。”


    “行吧。”周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等我有空請衛哲那狗吃頓飯,謝謝他。”


    “好,我請客。”盛航說。


    目送周尋的車離開,盛航才轉身進了小區。


    打開房門就聽到了電視的聲音,轉過玄關就看到衛哲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到盛航,衛哲懶洋洋打了個招唿:“迴來了。”


    得說話了吧?


    不能還不說話吧?


    冷戰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吧?


    他今天晚上可是做好了大戰的準備,就等著他迴來呢。


    “你吃飯了嗎?”盛航問。


    “吃了。”衛哲坐起身,“你媽怎麽樣?”


    “沒事兒了,女強人嘛,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很強的。”盛航換了鞋走到沙發邊坐在了衛哲身邊。


    衛哲身上還有酒味,可見中午喝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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