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課間操時，盛航跑到操場上跟在學生後麵跑步，他這兩天一直坐著沒怎麽動彈，得活動一下。趙悠然從旁邊跑過來跟他並肩，後麵幾個男生瞅見“噓”了一聲。趙悠然臉立刻紅了起來。趙悠然是學校裏最漂亮的女老師，盛航是學校裏最帥氣的男老師，男帥女俊，站在一起可真是養眼極了。現在的小孩兒又都早熟，早就給盛航和趙悠然拉郎配了，此時看到兩人站在一起，可不就有些興奮嘛。盛航目不斜視，心裏有了些猜測。但上次楊淮明明說會將自己有對象的事情透露出去的，也許是自己誤會了。跑了一圈後，盛航便提前離開操場去了圖書館。中學圖書館就是個擺設，學生基本沒什麽時間來，盛航過來是為了找些資料備課。課間操散了後沒多久，上課鈴就響了，校園裏也恢複了安靜。“花，你收到了嗎？”盛航從書本上抬頭，就看到了不知什麽時候也來了圖書館的趙悠然。趙悠然絞著手指站在他麵前，臉紅通通的。花就是趙悠然送的，盛航確定了。盛航想了想，突然道：“我喜歡男的。”“什麽？”趙悠然驚的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盛航會如此直白，連修飾都沒有，更沒想到盛航會用這種方式來拒絕她。“你……是開玩笑的吧？”趙悠然覺得不可置信。“沒。”盛航搖頭，“我是同性戀。”“怎麽可能……”趙悠然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眉頭你擰了起來，“你怎麽可能喜歡那些娘娘腔？他們那副樣子不就是學女人嗎？男不男女不女的……”盛航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盛航，你就是騙我的吧？”趙悠然沒怎麽接觸過同性戀這個群體，下意識認為同性戀就是那種說話娘裏娘氣的人，而盛航跟這樣的人一點兒都不一樣。“我為什麽要騙你？”盛航合上書，冷冷道，“麻煩讓讓。”趙悠然本能地側身，盛航越過她大步往外走。“盛航……”趙悠然又喊了他一聲。盛航隻當沒聽見，打開門走了出去。因為趙悠然這個插曲，盛航這一天的心情都不怎麽好。雖然同性婚姻合法了，但那也隻是合法，並不是被所有人所接受，不理解不接受的人依舊不理解不接受，以前便惡言相向的人甚至因為同性婚姻的合法更加惡言相向。盛航並不在乎這些，他們愛怎麽想怎麽想，但這種惡意在他麵前直白的呈現時，還是讓他很反感。晚上約了他哥吃火鍋，周尋看他心情不好，便問他怎麽了，盛航隻說工作的事情，周尋便沒多問，說了幾個笑話來逗他。盛航最後倒是笑了：“哥，你這些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胡說。”周尋瞪他一眼，“你是不是神經末梢對笑話不敏感，我家老賀笑的可開心了。”好嘛，一口狗糧。盛航將剝好的蝦放到周尋的碗裏：“哥，你跟賀哥感情那麽好，你們怎麽還不結婚？”周尋和賀初十八歲談戀愛，畢業同居，到現在已經好多年了，以前周叔還反對，現在態度已經相當鬆弛了，他聽他媽說周叔甚至害怕兩人最後會分手，巴不得讓兩人快去領個證。周尋拿起手機對著桌上的菜拍照，一邊給賀初發信息一邊道：“結不結的有什麽所謂，就是張紙而已，不愛結了婚也沒用。”盛航：“……”這刀插的簡直穩準狠。盛航拿出手機對著周尋，周尋一看他的架勢，立刻比了個耶。盛航將這張照片發給了衛哲。*衛哲這次接的是一個婚紗攝影的活，他現在基本不拍婚紗照，都是交給徒弟去拍，但這次是個老客戶，當初他做工作室時給了他很大的支持，所以衛哲就親自來了。拍婚紗照用不了多長時間，其他時間衛哲想著去古城拍一組照用作工作室的宣傳。拍攝完後一行人去飯店裏吃飯，看到時間差不多了，衛哲就貓去洗手間打算給盛航打視頻查崗。為了頭上不帶綠，他也是拚了。視頻還沒撥出去呢，先收到了盛航的照片。衛哲看到周尋的照片那一刹還以為是賀初那狗發錯了消息，等確定是盛航發給他的後，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了。衛哲：？？？盛航：跟我哥一起吃火鍋呢。意思很簡單，他現在跟周尋在一起，不用擔心他出去約。衛哲咬牙切齒的迴了幾個字：吃的開心。盛航：好的。崗已經不需要查了，也不用擔心小孩兒胡來，但就是莫名心塞。“小衛啊，躲洗手間幹嘛呢？給媳婦兒打電話？”“王總，您親自來上廁所呀。”衛哲收起手機，笑著道。王總哈哈大笑，拍了拍衛哲的肩，掏出根煙遞給他：“tvc能拍嗎？”tvc是商業廣告的一種，衛哲的工作室現在就在轉型做這些。“當然能。”衛哲將煙叼在嘴裏，然後掏出打火機給王總嘴裏的煙點上。王總眯著眼吸了口：“你現在也發達了，不是當初那個背著個包睡地下室的窮小子了，我沒想到讓你來拍婚紗照你二話沒說就來了。”“王哥，當初得多謝你給我機會。”衛哲真誠道。“是你自己懂得抓機遇，不用謙虛，不過你這麽大老遠過來，就拍個婚紗照可就太不值了。”“王哥這是哪裏話，情分可是無價的。”“說得好，無價。”王總拍拍他的肩，“我把我一個朋友的微信推給你，他們正在找拍攝團隊給新品拍廣告，你發個樣片過去給他看，但雖然我都跟他說好了，也得你們的作品過硬，明白嗎？”“我明白，謝謝王哥。”王總給衛哲推的是一個國內著名洗發水品牌，按照衛哲現在這個工作室的名氣要是自己去接洽怕是連門都進不去。這趟還真是來值了。衛哲起初學攝影也不是什麽真的熱愛，就單純為了考大學分數能低一些而已。他爸身體不好，家裏生活全都靠他媽一個人支撐，所以高三時衛哲就不打算讀了。先不說他成績一般能不能考上，即便考上又怎麽樣，他不可能自己去上大學放任他媽媽一個人在家裏操勞。周尋和賀初勸了他很久，但那個彎衛哲一直轉不過來。後來有一天周尋突然跟他說，他弟一個中二少年，不喜歡學習，天天嚷著要退學打工，他怎麽說都沒用，就想讓衛哲勸勸他，畢竟衛哲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麵教材，要讓衛哲以自己為實例告訴他弟不上學的壞處。周尋讓衛哲跟他弟加微信，衛哲壓根就不信，所以不想加，但被周尋強迫著給加上了。加上微信後衛哲也不是真想勸人，上來第一句就是：聽說你小子學習不好，不想上學了呀？那邊給他迴複：你從哪兒聽說的？那人給你虛假消息，絕交吧。衛哲後來總結，盛航這臭小子打小就知道怎麽勾引人，不是，是知道怎麽引起別人的注意。這可不就引起衛哲的興趣了嗎。後來，兩人就聊開了，衛哲也知道自己確實被周尋給忽悠了，他弟是個小學霸，而且是個嘴欠的小學霸。不上學的都是文盲。文盲是會被歧視的。我看你的文化水平連小學生都不如。不上學你打算幹什麽？賣奶茶嗎？配料表能看明白嗎？沒有學曆連工作都找不著。你不是孝順，而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是逃避現實的自我感動。你退學你媽媽會高興嗎？她會內疚一輩子的。要解決問題，而不是製造更多的問題。你媽媽缺的不是你的共苦，而是缺錢。……衛哲從小到大，也受過很多冷言冷語，卻也沒聽過如此犀利且直白的，因為一般這種人說不過兩句就讓衛哲給揍趴下了，根本就沒機會這麽奚落他。但小學霸有句話說的很對，他媽媽缺少的不是他的同甘共苦，而是缺錢，以他當時的能力確實賺不到什麽錢。被犀利的言語打擊多了，衛哲這彎就給拍打過來了，爛在那個縣城裏不如去更廣闊的地方尋求更多的出路，若是錯過大學的機會，他可能就真的永遠也走不出去了。小學霸除了嘴巴毒以外那真是個幹實事兒的，見衛哲有鬆口的跡象，便立刻找了老師然後讓衛哲過來他這邊學習。衛哲後來想起這事兒，還是很唏噓，他當時確實是轉過彎來了，但前路怎麽走卻還是未知的，是盛航在後麵用力推了他一把。可以說若是沒有盛航，就沒有現在的他。衛哲如願考上了大學，也開始折騰著賺錢，盛航那句話說的太對了，他缺錢，他很缺錢，所以衛哲無論是做奶茶還是搞工作室，目的都是為了賺錢。他對攝影算是愛好，但談不上熱愛，這是他的謀生手段，但凡手裏有點兒錢他就想著折騰，手底下也招攬了很多有才華的人，奶茶店算是做起來了，現在就想著能把工作室也給做大。飯局結束後，衛哲迴了酒店，洗完澡後給工作室的人打了電話，讓他們明天準備一下發個樣片過來。忙完工作的事情便順手翻了一下朋友圈，然後就看到了周尋發的照片，除了火鍋以外，還有一張他和盛航的自拍，盛航眉眼都彎著。笑的開不開心不知道，反正沒衝他這麽笑過。其實當年見盛航之前，衛哲一直腦補的是一個欠了吧搜吊兒郎當一臉不屑的中二少年，所以總想著以後見著他了一定找機會揍這臭小子一頓，讓你嘴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