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院內,


    寶釵正在同寶玉、史湘雲和三春姐妹道別。


    史湘雲拉住寶釵的手,戀戀不舍地道:“在這邊住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要搬走呢?”


    寶釵微笑道:“我原也舍不得和姐妹們分開,隻是叔母來了京城,總不好讓她一個人獨居。”


    探春:“寶姐姐,年後你們還會搬迴來嗎?”


    “既然家去了,豈有再搬迴來的道理。再說,我金陵老家的堂弟和堂妹年後也要進京,人口多了,住在這邊也不太好。”


    頓了頓,寶釵又道:“等我們迴去將府裏收拾幹淨,就派人來請姐妹們過去做客。”


    史湘雲喜道:“最好叫上林姐姐,咱們在一起喝酒做詩。”


    寶釵抬手理理史湘雲耳畔的小辮子,親昵地道:“好,皆時我再叫上林妹妹,咱們大家一起玩。”


    這時,薛姨媽領著蘇菲從賈母屋裏辭別出來,衝寶釵喊道:“釵兒,咱們該走了。”


    “是。”


    寶釵答應一聲,隨即又衝眾人屈身施禮,“寶兄弟、姐妹們多保重,我先告辭了。”


    說完,她便領著兩個小丫鬟快步離去。


    史湘雲和三春姐妹齊聲喊道:“寶姐姐,你也多保重。”


    寶玉張張嘴,想說點什麽,卻又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直到寶釵和薛姨媽幾人的身影消失後,他才失魂落魄地向自己屋裏走去。


    探春見狀擔心地道:“二哥哥沒事吧?”


    史湘雲:“多半是舍不得寶姐姐她們離開,等過些日子,習慣就好了。”


    惜春:“林姐姐不來,寶姐姐又走了,府裏以後要冷清多了。”


    探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天遲早會來的。”


    迎春突然開口道:“你們說,林大哥今兒送我們那麽多禮物,是不是代表他迴心轉意了?”


    探春歎口氣道:“多半是姑母讓他送的,他若是迴心轉意,就該過來給老祖宗請安。”


    一聽這話,幾人全都沉默了。


    …


    碧紗廚內,寶玉迴到自己的臥室,直接往榻上一倒,眼睛直愣愣地瞅著帳頂發呆。


    襲人走過來替他蓋上被子,嘴裏小聲勸道:“寶姑娘隻是迴家住去,離咱們府裏也不太遠,二爺若想找她玩,可以登門去拜訪呀。”


    寶玉緊抿著雙唇,一句話都不說,就好像沒聽見似的。


    畫眉走過來問道:“襲人姐姐,二爺這是怎麽了?”


    襲人抬手做了禁聲的手勢,然後拉著畫眉走出臥室,小聲地道:“你快去請老太太,太太過來瞧瞧寶二爺。”


    “是。”


    …


    這邊,史湘雲迴到自己的臥室,坐在梳妝台前愣神,寶釵突然搬出府去,讓她感覺更孤單了,現在想起在林園那些快樂的日子,她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滋味。


    翠縷端著一杯熱茶走進來,遞給史湘雲道:“姑娘又在想三爺和林姑娘了?”


    史湘雲接過茶杯,微微點頭道:“也不知兄長他們在做什麽?”


    翠縷:“姑娘若想迴去瞧瞧,我這就去和璉二爺說說,請他代為轉告,讓三爺派人來接你過去。”


    史湘雲搖頭道:“讓兄長來求老祖宗,豈不是讓他為難。”


    “三爺比咱們都聰明,他肯定有辦法的。”


    史湘雲輕咬著紅唇,心裏猶豫難決。


    就在這時,笑兒在門外喊道:“鴛鴦姐姐好。”


    鴛鴦:“你們姑娘在裏麵嗎?”


    “在呢。”


    史湘雲連忙站起身,朝門口迎去,就見鴛鴦邁步走進來,衝她笑問:“我沒打擾到姑娘吧?”


    史湘雲忙道:“我也沒事可做,正坐這兒發呆呢。”


    鴛鴦:“是不是寶姑娘走了,讓你覺得孤單了?”


    “寶姐姐雖然走了,還有珠大嫂和姐妹們在,到也不覺得孤單。”


    史湘雲說完,請鴛鴦在案幾旁落坐,又讓翠縷給她斟茶。


    鴛鴦擺手道:“不必麻煩了,我是來通知你,老太太說侄少爺既然迴來了,便想讓人送你迴林園那邊去過年,你覺得如何?”


    史湘雲聞言大喜,“雲兒自然是願意的,多謝老祖宗成全。”


    “那好,你先收拾一下,明早就安排人送你過去。”


    “謝謝鴛鴦姐姐。”


    …


    等鴛鴦走後,史湘雲喜滋滋地衝翠縷吩咐道:“快收拾行李,咱們明兒就迴林園去。”


    翠縷笑道:“還收拾什麽呀,那邊府裏什麽都不缺。”


    史湘雲笑道:“換洗的衣服總要帶上,難不成讓人幫我現做?”


    “說的也是。”


    …


    榮國府西角門外,薛姨媽在臨上馬車前,迴頭瞧了一眼院門,心裏感覺空落落的。


    雖說打定主意要離開,可真到要走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點發慌,離開賈家的支持,薛家在京城如何生存下去呢?


    薛蟠騎在馬上,見自家老媽依舊是戀戀不舍的表情,頓時不耐煩地催促道:“母親,趕緊上車吧,咱們迴去還有得忙呢。”


    薛姨媽沒好氣地道:“都是你這個孽障,要不是你總在外頭惹禍,母親哪用得著傷腦筋。”


    “這怎麽又怪到我頭上,人力車行的股份不是要迴來一半,您要是不滿意,我再迴去找璉二哥鬧去。”


    薛姨媽聞言被嚇了一跳,這要是再鬧一次,她日後也沒臉再過來做客了。”


    她趕緊登上馬車,鑽進車廂坐好,然後狠狠心道:“走吧。”


    薛蟠興奮地喊道:“走嘍!”


    …


    馬車啟動後,薛姨媽衝坐在身旁的寶釵苦笑道:“今兒這個決定,也不知曉是不是做錯了。”


    寶釵輕聲安慰道:“當初在金陵的時候,咱們不也過得挺好的。”


    薛姨媽苦著臉道:“今時不同往日。那時有你二叔在,現在薛家就剩下一群孤兒寡母,何以為靠?”


    “母親,女兒有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你快說。”


    “女兒覺得,咱們應該找個靠近林園的府邸居住,這樣也方便哥哥同林大哥來往。”


    薛姨媽聞言瞅向女兒,一臉擔憂地道:“釵兒,你該不會真想給雲哥兒做妾吧?”


    寶釵聞言大羞,她衝薛姨媽嬌嗔道:“母親在瞎說什麽呢,我是為哥哥著想,豈會有別的心思。”


    “沒有就好。”


    薛姨媽想了想,道:“你這個主意到也不錯,改天我讓管事出去打聽打聽,瞧瞧林園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宅子出售。”


    頓了頓,薛姨媽又道:“明兒你陪母親去你舅父家裏走一趟,將這邊的情況向他解釋清楚。”


    “是。”


    …


    羿日早晨,林雲從睡夢中醒來,發覺天已經亮了。


    再向身旁瞧去,卻沒看到秦可卿的身影,想必早就起床了。


    他抬手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想起床,卻又舍不得離開溫暖的熱被窩。


    考慮到今天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他隻能咬牙坐起來,邊穿衣邊衝門外喊道:“有人在嗎?”


    話音剛落,就聽見香菱在門外應道:“來啦!”


    旋即,就見香菱和鸚哥端著洗漱用具推門走進來。


    林雲笑道:“你們兩個起來得夠早的呀。”


    香菱:“已經不早了,辰時早就過了。”


    “那你們怎麽沒叫我?”


    鸚哥:“奶奶吩咐過,讓我們別吵醒你,讓你多睡會兒。”


    “對了,你們奶奶去哪兒了?”


    香菱:“史大姑娘來了,奶奶陪她去了姑娘屋裏。”


    “哦!”


    林雲感到有點驚訝,賈母讓史湘雲過來,怎麽沒提前派人過來通知他呢。


    洗漱過後,林雲正準備去竹軒瞧瞧史湘雲,卻見平兒快步走進來,向其稟報道:“三爺,錢管家派人前來報信,說老內相來了。”


    …


    林雲來到前院客廳,進門一看,就見戴權獨自坐在上首喝茶,身後站著兩個小內侍,錢聰也站在一旁伺候著。


    他忙上前施禮道:“老內侍,勞您久等了。”


    戴權打趣地道:“林將軍,你該不會是才起床吧?”


    林雲訕笑道:“在外頭漂了兩個多月,一直沒睡好,迴府就貪睡了一點,讓老相見笑了。”


    “無妨。”


    戴權站起身,取出一卷聖旨,大聲道:“北海水師副將林雲接旨。”


    林雲聞言心裏暗喜,至德帝這是要對他論功行賞嗎?


    結果,至德帝隻賜給他個一等男的爵位,官職既沒升,也沒有變動。


    戴權將聖旨交給林雲,然後樂嗬嗬地道:“林將軍,陛下近年來可是很少賜爵,你這個一等男,這可是少有的恩典。”


    林雲:“老內相,我的官職沒有變動嗎?”


    戴權:“陛下讓你先在府裏休息,等年後再給你安排新差事。”


    頓了頓,戴權又道:“陛下讓咱家問問你,繳獲洋人的那些貨物,你準備如何處理?”


    林雲忙道:“如果陛下同意的話,我打算將那批貨公開拍賣,籌集資金用來造軍艦。”


    “拍賣?如何拍賣?”


    “就是將京城的商賈招集起來,讓他們對貨物喊價,價高者得。”


    戴權笑道:“就你小子鬼點子多。”


    “未將也是逼不得已,水師造船缺銀子,指望戶部拔款,還不如曉要等到什麽時候。”


    “行,咱家會將你的想法轉告給陛下。”


    …


    在送戴權出府的時候,林雲向其問道:“老內相,可知京營前武衛新任統領是何人?”


    戴權疑惑地道:“莫非你想推薦的什麽人?”


    林雲連忙搖頭道:“京營是天子親軍,未將豈敢胡亂插手,我隻是希望陛下能挑選個有能力的人來擔任前武衛統領。”


    戴權:“不是就好,京營的人事安排,就連咱家都不敢插手,你就別往裏麵瞎摻和了。”


    “多謝老內相提醒。”


    “你也別送了,迴去歇著吧。”


    “老內相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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