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皮特是東印度公司顧員,受命開拓中國市場。


    喬治·馬戛爾尼訪華受挫後,依舊不死心,他落過澳門時,特別叮囑威廉·皮特,要盡可能地收集中國方麵的情報,為大不列顛政府製定對華策略提供參考。


    大不列顛士兵在海關打死大楚官員之事,起先還沒引起他的重視,這種事在東印度公司內時常發生,至多是賠錢了事。


    誰知新上任的兩廣總督態度強硬,堅持要抓捕兇手歸案,這個要求對東印度公司的雇傭兵來說,是不可能接受的。


    就在威廉·皮特以為雙方還有的扯皮時,大楚方麵突然派出北海水師艦隊對大不列顛護航戰船發動突然偷襲,打死打傷數百名大不列顛士卒,連護航戰船的指揮官卡思中校都沒能幸免。


    這個結果讓威廉·皮特震驚不已,也憤怒至極,他緊急約見大楚的兩廣總督林如海,當麵向其提出抗議並要求對方立刻放人,同時賠償大不列顛方麵的損失。否則,大不列顛軍隊要狠狠地報複迴去。


    隻是對方比他還強硬,對麵就給他反駁迴去,想放人可以,但必須要賠償中方的損失。


    談崩之後,威廉·皮特積壓著一肚子火氣離開總督府,他在心裏暗自發誓,定要給那位新任總督大人一點顏色瞧瞧。


    迴到澳門後,威廉·皮特立刻趕往葡萄牙駐澳門總督府,想要勸說克裏·卡斯特羅派兵協助他討伐大楚水師。


    結果他在總督府外吃了個閉門羹,也不知克裏·卡斯特羅是真的不在,還是躲著不想見他。


    …


    威廉·皮特迴到澳門代辦處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申時,


    他剛在代辦處樓外走出馬車,就見一名印度護衛衝他敬禮道:“威廉先生,來客人了。”


    “哦!”


    威廉·皮特抬頭朝門口望去,就見一位身穿西裝的少年衝他笑道:“皮特,我又迴來了。”


    少年正是小托馬斯·斯湯頓,他隨喬治·馬戛爾尼迴到印度,將林雲向東印度公司購買的商品湊齊之後,又隨船隊返迴澳門,準備親自將貨物交給林雲。


    威廉·皮特驚喜地迎上前問道:“托馬斯,你父親過來了嗎?”


    “我父親沒來,他隨馬戛爾尼伯爵迴國去了。”


    威廉·皮特聞言有點失望,他領著小托馬斯走進客廳,讓女傭為兩人端來兩杯咖啡。


    小托馬斯·斯湯頓端著咖啡杯衝威廉·皮特問道:“皮特,我在港口那邊下船的時候,怎麽聽到你們和中國軍隊打起來了?”


    威廉·皮特鬱悶地道:“別提了,中國軍隊趁咱們沒注意,發動突然襲擊,將卡思中校率領的兩艘戰船奪走了,卡思中校也中彈身亡。”


    小托馬斯驚道:“這怎麽可能,我和馬戛爾尼伯爵過來的時候,分明看到大楚的水師不堪一擊,他們怎麽可能打敗我國的戰艦。”


    威廉·皮特聳聳肩道:“這就是事實,他們不但打贏了,還一艘戰艦都沒損失。”


    小托馬斯:“那你可知中方艦隊的指揮官是誰?”


    “目前還不知道。不過,聽說這支艦隊是大楚國新近成立的北海水師,基地在北方的天津。”


    這時,就見一名大不列顛軍官走進來,衝威廉·皮特敬禮道:“皮特先生,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偷襲我國戰船的艦隊是北海水師,艦隊指揮官的名字叫林雲,是兩廣總督林如海的侄子。”


    小托馬斯瞪大眼睛道:“等等,你剛才說中方指揮官是誰?”


    “他叫林雲,是兩廣總督林如海的侄子。”


    “原來是他。”


    威廉·皮特忙問:“可知曉他們是怎麽打贏的?”


    軍官:“據粵海水師的軍官透露,北海水師駕駛的是蒸汽戰船,可以不用風帆,就能自動行駛。”


    小托馬斯像是被火燙了屁股似的站起來,急道:“你說他們駕駛的是蒸汽戰船?”


    “不錯。”


    “這怎麽可能?”


    小托馬斯和威廉·皮特互相看了一眼,蒸汽機是他們大不列顛發明的,他們都沒有搞出來蒸汽船,大楚這個科技落後的國家,怎麽可能造出蒸汽船。


    威廉·皮特衝小托馬斯問道:“斯湯頓,你認識那個林雲?”


    小托馬斯點頭道:“不但認識,我還去他家裏做過客。”


    “哦!你詳細地說說?”


    小托馬斯邊迴憶邊道:“他隻比我大三歲,人很聰明,會說英語,對我們大不列顛有清醒的認識。對了,他在軍事上的天賦出眾,他訓練出來的士兵曾經在比武中擊敗過我們大不列顛皇家衛隊。”


    “這麽厲害?”


    “他可能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中國人。”


    威廉·皮特咬牙道:“此人既然這麽利害,就該盡早除掉。斯湯頓,你們這次帶來幾艘戰艦?指揮官是何人?”


    小托馬斯:“三艘戰艦和八艘武裝商船。指揮官是約瀚·霍爾少校。”


    威廉·皮特興奮地道:“太好了,有你們這支船隊相助,我要活捉那個林雲,將他送上絞刑架。”


    小托馬斯:“皮特,依我之見。咱們還是派人去談判為好。”


    威廉·皮特:“先開戰,打贏之後再談判,才有好的籌碼。”


    “那你準備何時開戰?”


    “明天淩晨,那時開戰,將會是敵人最疏忽的時候。”


    小托馬斯:“皮特,你能想到的,對方未必就想不到。”


    威廉·皮特笑道:“斯湯頓,林雲也是人,他在大勝之後,怎麽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


    小托馬斯還想再勸幾句,威廉·皮特站起身道:“斯湯頓,咱們先去同約瀚少校見個麵,商議一下我的計劃是否可行。”


    “好吧。”


    …


    在大不列顛代辦處斜對麵半裏外的一幢小洋樓裏,王山鷹拿著一支單筒望遠鏡正在向對麵眺望。


    在他身旁,趙辰一臉擔心地道:“王隊長,咱們就這麽闖進民宅,會不會出事呀?”


    石斌在一旁笑道:“怕什麽,等咱們幹完活,直接走人,誰還能去水師營地抓咱們不成。”


    趙辰:“我是擔心這家人總不出去。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王山鷹迴頭衝石斌道:“趙先生說的有道理,你去押著這家的男主人在窗台露露臉。”


    “是。”


    石斌轉身剛想走,王山鷹突然叫住他道:“等等。”


    “怎麽啦?”


    “有人出來了。”


    趙辰聞言趕緊拿起望遠鏡,朝大不列顛代辦處門口瞧去,就見從屋裏走出兩人,一個是威廉·皮特,另一個則是小托馬斯。


    “咦!他怎麽會在這裏?”


    王山鷹忙問:“那個小孩是誰?”


    “他叫小托馬斯,是大不列顛使團副團長的兒子,聽說迴大不列顛去了,不知怎麽又出現在這裏?”


    石斌忙問:“隊長,要不要現在就出去抓人?”


    王山鷹搖頭道:“現在不能抓,抓了也不好脫身。”


    “那他要是今晚不迴來,咱們可怎麽辦?”


    王山鷹衝趙辰問道:“你估計他們是去哪裏?”


    “這我哪能猜得出來。”


    等威廉·皮特乘坐的馬車啟動後,趙辰又道:“看馬車行駛的方向,他們好像是要去港口。”


    王山鷹:“去港口?”


    石斌:“他們是不是想跑?”


    趙辰:“威廉·皮特是大不列顛駐華代辦,他是不可能跑的。”


    石斌急道:“隊長,現在怎麽辦呀?”


    王山鷹皺眉苦思了許久,也沒想到應對之策。


    就在這時,石斌抬手朝窗外一指道:“那個人是不是杜殺?”


    王山鷹拿起望遠鏡,看到有個背著工具包的青年男子朝這邊快步走過來。


    “是他。”


    王山鷹快步跑下樓,伸手打開大門。


    門一開,杜殺便走進來,衝他急道:“王隊長,我手下的人探知,大不列顛又來了三艘戰艦,還有八艘武裝商船。”


    王山鷹:“這個消息有沒有派人去告訴將軍?”


    “派了。”


    王山鷹摸著下巴道:“敵人新增加三艘戰艦,八艘武裝商船,威廉·皮特得知消息後就去港口,他想做什麽?”


    趙辰在王山鷹背後驚道:“他是不是和咱們將軍想到一起了?”


    王山鷹聞言眼睛一亮,你是說他們也想到了在淩晨偷襲?”


    趙辰:“必定是的,咱們水師既有蒸汽船,又有炮台掩護,他們不偷襲的話,根本沒希望打贏。”


    王山鷹:“那你們說,將軍知曉後,會怎麽做?”


    杜殺不假思索地道:“將軍知曉後,肯定會提前出擊。”


    趙辰:“提前出擊不可能,夜裏作戰,無法發揮我軍的優勢。”


    王山鷹點頭道:“趙先生說的有道理,我猜將軍多半會率領水師在半道設伏,襲擊敵人的艦隊。”


    石斌:“隊長,那咱們怎麽辦?要不要撤迴去?”


    “等著,等到天黑之後,威廉·皮特如果不迴來,咱們就撤退。”


    王山鷹說完之後,又衝杜殺道:“杜大哥,你趕緊走,出去之後,你盡快去見將軍,將這邊的情況和我們對敵情的猜測告訴他。”


    杜殺擔心地道:“我走了,誰接應你們離開?”


    王山鷹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們自有脫身的辦法。”


    “那你們小心一點。”


    杜殺說完,重新背上工具箱,大搖大擺地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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