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殿試結果出來的第二天,新科進士們前往國子監,領取進士巾服,槐木笏


    七日,新科進士們在奉天殿朝拜過天子,隨後進行跨馬遊街。


    說是跨馬遊街,其實隻有狀元一人可以騎馬,新科進士們隻能尾隨其後,跟隨高舉金榜的禮部官員一路遊街,接受百姓圍觀。


    京城數萬民眾沿街追逐、喝彩,沿途路過的酒樓之上,有年輕的女子手持繡球,拋向騎在馬上的新科狀元。


    趙霖不會騎馬,雖然牽著馬韁繩的衙役走得很慢,可他依舊是提心吊膽,生怕從馬背上掉下來。對於從天而降的繡球,他也隻能望球興歎,不敢用手去接。


    林雲見狀打趣地道:“趙兄,你若是相中哪位姑娘,我幫你去將繡球撿迴來。”


    趙霖尷尬地道:“大丈夫當先立業,後成家。”


    林雲聞言在心裏暗笑,“這家夥可沒少往人家姑娘臉上瞅,隻是沒遇到讓他動心的女子罷了。”


    話說這些出來拋繡球的女子,多半都是青樓歌妓。平民百姓的女兒沒這個膽量,商賈人家想要嫁女兒,可以派家仆搶人,搶迴去當麵相親,其中也不乏利益交換。


    官宦人家就更直接了,相中哪位新科進士,直接找媒婆登門提親,哪用得著讓女兒拋什麽繡球。


    …


    八日,天子下旨賜宴,這叫恩榮宴,也叫瓊林宴。


    接下來,新科進士們在鴻臚寺學習上朝禮儀。之後,前往國子監謁孔子廟,然後換上官服,成為官員。


    此時的新科進士,幾乎人人心裏都存著治國、安天下的理想,隻是他們不知曉,考中進士隻是拿到了官場的入場券,後麵還要許許多多的艱難險阻,等著他們去一一克服。


    所有的榮耀,都將隨著官服穿在身上成為過去式。接下來,便要開啟他們人生的新篇章。


    …


    三月十八日,嶽泰和王子騰聯名發來捷報,西征大軍在西寧、鬆潘擊敗蒙古大軍,斬首萬餘,生擒自封為蒙古大汗的阿拉坦布以下數十位叛軍將領。


    林雲聽到這個消息後,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卸了下來。


    西北戰事完美地結束,朝庭的財政壓力就會減輕許多,當地的百姓也能緩口氣。


    至德帝招集內閣和軍機處幾位大佬商議過後,加封嶽泰為西北六省都統製,萌一子為雲騎尉。


    王子騰升任兵部尚書,領軍機大臣,加封大司馬。


    林雲聽到這個任命後,便知曉王子滕這次是被天子明升暗降,失去了兵權。


    從寧珩口中得知,他老寧澄已經去了西北,準備接手王子騰麾下的兵馬。


    在此期間,兵部還下了一道命令,裁撤京營的兵馬,隻保留兩萬五千士卒。


    不過,這些都和林雲無關,他和趙霖、唐式微,溫應星、關鑫岩五人進翰林院任職。


    趙霖是翰林院修撰,從六品,唐式微、溫應星、關鑫岩都是翰林院編修,正七品。


    林雲也是從六品,不過,他既不是修撰,也不是編修。他在翰林院的職責形同打雜,平常幫忙起草一些詔書,天子閑暇的時候,也會派內侍將他叫去聊聊天。


    這樣的日子雖然清閑,卻讓林雲很鬱悶,他猜不透至德帝是何心思,是在磨練他?還是在考驗他?


    雖然內心渴望離開翰林院,外放出去做官,可林雲依舊裝作很滿足的樣子,隔三差五地約幾個好友去錦香院喝酒。


    上官傑在兵部觀政實習,由於他殿試名次靠前,多半在觀政期結束後,會被留在兵部做個主事。


    杜紹軒在工部觀政,他被留下來的機會渺茫,想去擔任縣令,也得找人走關係。否則,等個三五年隻怕都輪不到他。


    …


    二十五日的中午,林雲剛迴到府裏,就聽守門的家仆向他稟報,他父親和老神醫來了。


    林雲趕緊迴到內宅相見,進屋一瞧,就見賈敏、秦可卿和黛玉正陪著兩位老爺子說話。


    林雲趕緊上前見禮,寒喧之後,他衝老神醫問道:“老爺子,你怎麽沒將老夫人帶來京城?”


    老神醫搖頭道:“夫人在江南呆習慣了,不喜歡遠行。我等可兒分娩之後,就迴揚州去。”


    林雲想起來道:“老爺子,你有沒有幫可卿檢查身體?”


    老神醫:“你放心好了,有老夫在,保管可兒母子平安。”


    秦可卿喜滋滋地道:“謝謝老神醫。”


    “不客氣。”


    這時,平兒從門外走進來,衝秦可卿稟報道:“奶奶,房間已經布置好了,是不是請老爺和老神醫過去瞧瞧?看有什麽不如意的地方,奴婢好讓人調換。”


    老神醫站起身,衝林恆笑道:“兄長,咱們過去瞧瞧吧?”


    “好的。”


    林雲忙站起身,道:“我陪你們一起過去。”


    黛玉急忙叫住他,“兄長,你先等等,我有話要同你說。”


    老神醫:“雲小子,你稍後再過來陪老夫和老父親小酌幾杯。”


    “好的。”


    …


    夏天的陽光照在樹梢上,綠蔭遮滿青石小徑。


    黛玉右手輕搖著一隻繡花小團扇,邊走邊道:“兄長可知,湘雲妹妹被老祖宗留下來了?”


    林雲:“這是好事呀,你不一直想讓雲妹妹留下來嗎?”


    黛玉:“兄長上次讓我勸母親認雲妹妹做幹女兒,我和母親說了。”


    林雲忙問:“叔母怎麽說?”


    “母親說這事很難辦,首先要問湘雲妹妹本人是否願意,其次還要征求她叔父叔母的意見。”


    “是我將事情想簡單了,這事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黛玉:“還有一件事情,過幾日便是探春妹妹的生日,兄長能陪我去榮國府嗎?”


    林雲:“我去不合適吧?上次寶釵妹妹過生日,我就沒去。”


    黛玉:“上次你是參加會試耽擱了,寶姐姐又怎會怪你呢。”


    林雲:“這樣吧,皆時我送探春妹妹一個生日蛋糕,讓你帶過去。”


    黛玉滿臉疑惑地問:“兄長為何不想去榮國府?”


    林雲忙道:“不是不想去,你也知曉,我現在剛進翰林院,人生地不熟的,隨意請假影響不好。”


    “好吧。”


    黛玉見他提出的理由正當,便也沒再糾纏。


    接著,她將團扇交至左手,右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紫蘿蘭色的繡花小荷包,塞進林雲手裏道:“上次兄長殿試中了探花,我沒送你賀禮,這次給你補上。”


    黛玉說完,不等林雲開口,便轉身急匆匆地跑了。


    林雲瞅著手裏的小荷包,一臉嫌棄地道:“這梅花繡得真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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