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梨香院。


    寶釵從林園迴來,沒迴自己屋裏休息,而是先去給母親請安。


    走進臥室,就見薛姨媽正坐在炕上翻看賬本。


    看到寶釵從外麵進來,薛姨媽趕緊放下手裏的賬本,起身上前拉著寶釵的小手,在暖炕上坐下。


    薛姨媽:“今兒你去那邊府裏,可曾見到雲哥兒媳婦?”


    寶釵解下身上的鬥篷,交給旁邊的鶯兒,然後衝薛姨媽笑道:“去的時候見了一麵,哥哥說的沒錯,雲嫂子果然是個好的,不但人長得美,性格也溫柔。”


    薛姨媽:“我聽說雲哥兒同你哥哥一起去了錦香院,他怎麽沒留在府裏陪你們作伴?”


    寶釵:“母親隻怕是想岔了,林大哥又不是寶兄弟,他怎麽會在內宅裏同女孩子廝混呢。我聽雲妹妹說,她住在林園的時候,林大哥都很少去打擾她和林妹妹,有事都是請她們過去商議。”


    薛姨媽點頭讚道:“原我還擔心你去那邊不太合適,現在聽你這麽一說,雲哥兒果然是個守禮的。”


    這時,一名小丫鬟端了兩杯熱茶走進來,分別遞給母女二人。


    寶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母親,兄長酒醉還未醒來?”


    薛姨媽:“別說那個孽障,我讓他送你去林園,他到好,跑去錦香院喝酒不算,竟然喝醉了。”


    寶釵勸道:“哥哥畢竟是男孩子,在外麵應酬也是必須的。”


    “雲哥兒和他一同去的,人家為何就沒喝多?”


    寶釵心道:“這能比嗎,林大哥去錦香院是想結交軒王爺的孫子,哥哥純粹就是去湊熱鬧。若不是林大哥帶著他,小王爺哪會跟他在一起玩呀。”


    “母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瞧您好像是在翻帳本,莫不是帳目出了差錯?”


    薛姨媽苦著臉道:“京城這邊的鋪子收入日漸減少,我翻看了各處的帳冊,也沒見哪裏有問題。”


    “外頭哪些管事大都是做賬的高手,母親如何能分清真假。依女兒看,不如讓人去外麵招幾個管帳先生,幫您去各處查帳。”


    薛姨媽搖頭道:“我在金陵就這麽試過,沒什麽用處。”


    寶釵遲疑地道:“母親,要不請林大哥幫忙去查帳如何?”


    “這~”


    薛姨媽聞言頗為心動,可她又擔心林雲同薛家各處的管事相互勾結,侵吞薛家的買賣。


    寶釵自然明白母親的心思,她忙勸道:“母親,林大哥是個正人君子,他怎會做出侵吞親戚家產之事。”


    薛姨媽:“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事關係重大,且容母親再想想。”


    “好吧。”


    母女正在屋裏說話,就見薛蟠一臉酒意走進來。


    看到妹妹也在屋裏,薛蟠驚訝地道:“妹妹你已經迴來了?我還想著要去林園那邊接你呢。”


    寶釵微笑道:“謝謝哥哥。”


    薛蟠端起炕桌上的茶杯,仰起脖子一口喝幹。


    薛姨媽衝他罵道:“混賬東西,那是你妹妹的茶杯,你怎麽端起來就喝?”


    薛蟠晃晃大腦袋道:“我還以為是母親喝的茶水。”


    “是我的,你也不能喝。”


    寶釵忙道:“哥哥酒喝多了,頭腦有點不清楚,母親就別怪他了。”


    “還是妹妹體諒我,母親就是大驚小怪的,既然您嫌我礙事,那我迴去接著睡覺好了。”


    薛蟠說完,腳步搖晃地向門外走去。


    母女二人互看了一眼,都是無奈地搖頭苦笑。


    …


    這邊,寶玉迴來後,也先去向老太太請安。


    賈母心裏牽掛著寶玉,連午覺都沒睡,一直在等他迴來。


    等寶玉行過禮後,賈母將他招至身邊落坐,向其問道:“今兒去林園那邊玩得可好?”


    寶玉點頭道:“很好!除了林妹妹和寶姐姐,湘雲妹妹也去了。”


    “哦?你雲妹妹也去了。”


    寶玉:“雲妹妹不但去了,聽說她還要在那邊多住些日子。”


    賈母點點頭,隨即又問:“你林大哥有沒有同你們一起玩鬧?”


    “沒有。我聽說林大哥同薛大哥一起出去辦事去了,中午都沒迴來。”


    頓了頓,寶玉又道:“我今兒還見到了林大哥的小舅子秦鍾,那個秦鍾容貌俊美,氣質不俗,我想請他來咱們府裏的族學念書,老祖宗覺得如何?”


    賈母聞言笑道:“你說什麽傻話呢?那是你林大哥的小舅子,我怎能替他做決定。”


    寶玉:“林大哥最聽老祖宗的,您隻要同他說說。這事或許能成。”


    賈母板起臉道:“休要胡說,這事與禮不合,我怎能勉強你林大哥做出越禮之事。”


    寶玉還想再磨幾句,卻見賈母站起身道:“我也乏了,寶玉,你先迴去歇著吧。”


    “是,老祖宗。”


    寶玉見賈母要休息,隻得告辭離開。


    …


    出了賈母院,他又去向王夫人請安,之後才迴到碧紗廚休息。


    走進自己的臥室,就見屋裏隻有襲人在,其餘那些個丫鬟都不見了人影。


    襲人一邊替寶玉解著鬥篷,一邊關切地問道:“二爺迴來這麽遲,用過膳了沒有?”


    “已經用過了。”


    寶玉迴了一句,隨即走到暖炕上坐下,搓搓手道:“她們幾個哪兒去了?”


    “都打牌去了,我見二爺中午沒迴來。就隨她們去了。”


    寶玉聞言歎口氣,道:“我向來以為自己屋裏的丫鬟都是頂好的,誰知竟養了一群賭鬼。”


    襲人端了一杯熱茶,遞給寶玉道:“二爺今兒是怎麽了?平常她們也玩牌,卻從未見你說她們。”


    寶玉:“你是不知曉,林大哥府裏那幾個丫鬟長得漂亮不說,還大都識文認字,有人還能念詩,你說如何能比?”


    襲人:“侄少爺府裏的丫鬟不是從咱們這邊要過去的,要說調教得好,那也是咱們府裏的功勞。”


    “你不明白,像平兒姐姐,鸚哥還有芙蓉,她們都是認字不多。可林大哥府裏那個香菱姑娘,人長得美也就算了,她竟能念出應景的詩,你說是不是很驚奇?”


    襲人反駁道:“奴婢就是服侍主子的,念那麽多書做什麽?那個香菱若在咱們府裏,肯定早被老太太、太太下令攆走了。”


    “蠢才!我和你說這個做什麽,真是對牛彈琴。”


    寶玉一臉嫌棄地抱怨了一句,隨即起身向門外走去。


    襲人忙追上去喊道:“二爺,外頭冷,將鬥篷披上再出去不遲。”


    寶玉:“不用,我就去三妹妹那邊坐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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