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位親家忙著為小兩口籌建府邸之時,遠在金陵的林雲卻遇到了一件麻煩事。


    首批投入碼頭的幾十輛人力車,雖然因為價格便宜受到旅客的歡迎,卻遭到了獨占碼頭運輸業務的原有勢力的強烈反抗。


    人力車夫隻要是落單,就會受到地痞流氓的襲擊,被砸壞的人力車以每天兩三輛的數字增加著。


    馮紫英帶人抓住幾個搞破壞的小混混,卻無法查出幕後的主使者是誰?有些人力車夫擔心被打,紛紛要求退出。


    在鍾翊四處打探下,最終才搞清楚江南各處碼頭的陸上運輸業務是由一個叫四海幫的組織控製,這個幫派的老大叫朱四爺,手下有幫眾十幾萬人,這些人都是靠碼頭的運輸業務養活著。


    人力車的推廣,首先威脅到的就是四海幫的根基,他們自然要想方設法地搞破壞。


    林雲讓人帶話給四海幫的幫主,準備同對方見個麵,商議出一個互利合贏的辦法。


    …


    盡管人力車推廣得很不理想,香水鋪子卻是順利地開張了,而且是生意火爆。


    蘇州離金陵很近,那邊售賣的香水早就流傳過來。


    金陵的貴婦和她們家的姑娘都對香水趨之若鶩,現在身邊有的賣,大家自然不用再舍近求遠,派人去蘇州購買。


    香水購買力最強的還是秦淮河上的那些名妓,為了討好一擲千金的客人,一瓶十兩銀子的香水,在她們眼裏也隻算是毛毛雨。


    …


    三月二十八,是林雲進入國子監的首次休沐日。


    難得遇到休沐的日子,林雲準備好好地睡個懶覺。他想得雖好,可大清早就被香菱給叫醒過來。


    林雲睜眼一看,就見香菱早已經穿戴整齊,衝他急道:“三爺,薛家的薛大爺派人前來傳信,說他的叔父病故了。”


    “哦,”


    林雲聞言到是也沒吃驚,而是有點好奇,薛蟠的二叔死了,他派人給自己送信做什麽?難道想讓他去吊唁,這挨得著嘛。


    洗漱過後,林雲讓人將薛家前來報信的人叫過來,詢問詳情。


    原來薛蟠的二叔薛尚是在返迴金陵的路上得了心疾死的,心疾也就是心髒病,想必是在路上缺醫少藥,導致薛尚不治而亡。


    報信之人向林雲肯求道:“三爺,我們大爺說了,薛家兩邊府裏如今沒有男子可以坐鎮,肯請三爺過去幫忙鎮個場子。”


    林雲在心裏暗想,“這多半是薛姨媽的主意,就薛蟠那個坑貨,能想到這些關節才怪呢。”


    …


    匆匆吃了點東西,林雲換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帶著幾個護衛騎馬趕往薛府。


    薛蟠二叔的府邸同薛家彼鄰而居,林雲趕到府外的時候,這裏已是掛滿白幡,哭聲陣陣。


    林雲剛在府前下馬,就見一位管事模樣的男子迎過來,向其問道:“請問閣下可是林三爺?”


    “正是在下。”


    “三爺快請,我們大爺在裏麵等您多時了。”


    林雲讓人獻上祭禮,便跟著管事向府裏走去。一路上,遇到前來吊唁的客人幾乎都是陌生人。


    他在心裏暗道:“看來薛家在金陵的親朋好友還真不少,現在薛蟠沒惹上官司,薛二叔照舊掛了,也不知薛姨媽還會不會舉家進京。”


    林雲跟隨管事走進內宅布置的靈堂內,看到靈堂前跪坐著四位披麻戴孝的人,除了他認識的薛蟠,還有一對年紀幼小的男孩女孩,想來應該就是薛蟠的堂弟薛蝌和堂妹薛寶琴了。


    在小女孩旁邊,還跪坐著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模樣標致,看著很年輕,似乎隻有二十多歲年紀。


    林雲跟隨眾人上前祭拜,在路過薛蟠身邊時,瞅見對方已經哭腫了雙眼,顯然這位是真哭無疑。


    薛蟠衝林雲迴過禮後,啞著嗓子道:“林大哥,你在外麵等我,我迴頭有話同你說。”


    林雲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麽,轉身跟隨客人走出門去。


    他這邊剛走出來,就見一位婆子迎上來,衝其問道:“是林雲林三爺嗎?”


    林雲:“是我。”


    “我們太太請三爺裏麵說話。”


    “你們太太是?”


    “我們太太是薛大爺的母親。”


    “果然不出所料,是薛姨媽想找自己談談。”


    …


    請林雲過來吊唁確實是薛姨媽的主意,沒辦法,薛尚的過世,對她薛家來說,可謂是雪上加霜。


    現在薛家兩房隻剩下兩個未成年的男童,如此龐大的產業,沒有一個男人來支撐,結局會是什麽樣的,不想也可知。


    就在昨兒晚上,薛姨媽同王家大兄見過一麵,商議薛家今後該何去何從。


    王子勝給她出了一個主意,讓她舉家進京,投靠賈家以圖發展。


    薛姨媽一時拿不定主意,最終還是她的女兒寶釵勸她,將林雲請過來問問,看他是什麽意見。


    薛姨媽雖然不認為林雲能有什麽好主意,可本著死馬當作活馬醫,她還是讓薛蟠派人向林雲發出了邀請。


    …


    薛姨媽和寶釵母女正在內宅探望病倒的夏氏,聽說林雲到了,薛姨媽便領著寶釵出來相見。


    寶釵對這位林家哥哥也很好奇,便也沒再推辭,跟著母親一起出來見客。


    林雲見到薛姨媽,上前施禮道:“林雲見過姨媽,還請姨媽節哀順便,保重身體。”


    薛姨媽用帕子擦擦眼睛,道:“多謝哥兒前來吊唁。寶釵,快來拜見你林家哥哥。”


    寶釵邁步上前,衝林雲屈身施禮道:“小妹拜見林家哥哥。”


    林雲連忙拱手迴禮道:“妹妹不必多禮。”


    說話間,他偷偷打量了寶釵一眼,小姑娘雖然也穿著孝服,可她的眼睛既沒有紅腫,臉上也沒有淚痕,更沒有薛蟠那般悲痛的表情。


    林雲在心裏暗道:“莫非這位寶姐姐真是個無情之人,”


    寶釵被林雲瞅得有點不自在,她羞澀地轉身躲到母親身後。


    薛姨媽並沒有注意這些,她請林雲落坐之後,便開門見山地問道:“雲哥兒,姨媽有件事要向你請教,還望你能直言相告。”


    林雲忙道:“姨媽請說。”


    薛姨媽:“蟠兒他二叔不幸病故,留下這兩府的孤兒寡母,今後這薛家的買賣,是該收縮,還是應該保持下去,請你幫忙拿個主意。”


    林雲想了想,道:“姨媽若想保住薛家龐大的產業,就得邀請一個商業上的夥伴,合夥經營才行。否則,以薛家現在這種情況,是無法製約外麵那些管事的。”


    薛姨媽忙問:“迎入合作夥伴,又怎知別人不會趁機謀奪我薛家的產業?”


    林雲:“這種事情很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以我之見,姨媽還是應該將薛家的產業收縮,隻保留一些優質資產,其餘不好掌控的產業,還是盡快賣掉為好。”


    薛姨媽試探地問道:“雲哥兒,你願不願意同我們薛家合夥經營外麵的產業?”


    林雲搖頭道:“我沒那個精力,不瞞姨媽,我正在推廣的人力車項目,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我為這事傷透了腦筋,沒有心思想別的。”


    薛姨媽正要再開口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小丫鬟,稟報道:“太太,林公子的隨從說找他有急事。”


    林雲聞言忙站起身,道:“姨媽多保重,晚輩先告辭了。”


    說完,他便快步向廳外跑去。


    薛姨媽苦笑著搖搖頭,她原以為林雲幫她們薛家是在覬覦她們薛家的產業,誰知剛才一番試探,人家跟本就瞧不上她們薛家的東西。


    寶釵一開始也同薛姨媽抱有類似的想法,以為林雲同薛蟠交往,必有所圖。


    可剛才看林雲對她母親的提議,竟然是毫不遲疑地拒絕,這讓她也很想不通,難道林家哥哥真和自家兄長結了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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