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睡覺就是舒服,林雲一覺睡到天光大亮,依舊不想起床。


    不過,考慮到上午還要去保齡侯府,他也隻能咬牙爬起來。


    自從上次聽說忠靖候史鼎在軍機處擔任要職,林雲就對史家產生了興趣,今日若能登門拜訪,到是可以滿足他的好奇心。


    吃早餐的時候,林雲對小默吩咐道:“小默,你稍後帶人前往秦府走一趟,替我送點東西過去。”


    小默忙問:“三爺,您自己不去嗎?”


    林雲:“我要去保齡侯府賀壽,上午肯定沒時間過去,至於下午能不能抽出時間,還兩說呢。”


    小默:“三爺,要不你寫封信吧,我幫你去送給秦家姑娘。”


    “也行。”


    兩人正說話間,管家錢聰跑進來,向林雲稟報道:“侄少爺,有個叫寧珩的少年要見您。”


    聽說是寧珩來了,林雲趕緊放下碗筷,起身向外麵跑去。


    …


    林雲跑出院門外,看到身穿黑色貂皮鬥篷的寧珩手執著一根短馬鞭,正在衝他微笑示意。


    “小珩子,你怎麽跑出來了?”


    林雲上前同寧珩擁抱了一下,隨即關心地詢問道。


    寧珩喜滋滋地道:“我的病已經痊愈了,要不是母親阻攔,我早就去書院找你去了。”


    林雲笑道:“幸虧你沒去,要不你很有可能同我一起去掏茅厠。”


    寧珩驚道:“不會吧,他們竟敢讓你去掏茅厠?”


    “別說是我,就算你去了書院,犯了過錯,也得去掏茅厠。”


    寧珩忙道:“打死我也不幹,那事想想就夠了。對了,你究竟犯了何錯?竟被夫子處罰得這麽重。”


    林雲:“這事迴頭再說,我先領你去見我叔母。”


    “好的。”


    …


    見過賈敏後,林雲又領著寧珩迴到自己的屋裏說話。


    兩人在暖炕上各自落坐,鸚哥送上茶水和點心,又退了出去。


    寧珩在屋裏四處打量了幾眼,隨即衝林雲笑道:“你這裏可夠簡陋的。”


    林雲:“你還沒看到逸塵書院裏的條件,幾個士子住一間屋子,那才叫艱苦呢。”


    “被你這麽一說,我都不敢進去了。”


    寧珩接著又道:“你還沒說,為了何事被書院處罰。”


    “打架。我進書院頭一天,就同右武衛馮閬的侄子動了手,那家夥武藝太菜,被我當眾卸了胳膊。這事被書院的掌德發現了,就處罰我去清理茅厠。”


    寧珩樂道:“馮閬那個侄子我知曉,那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家夥,你同他交手,豈不是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林雲苦笑道:“一時手癢,沒能忍住而已。”


    寧珩聞言精神一震,他嘿嘿笑道:“雲兄若是手癢,我倒可以領你去找人打一架。”


    林雲連忙擺手道:“你的病剛痊愈,短期內,不能和人動手打架。”


    “好吧,等我以後恢複了,再去找寧瑚那小子算賬。”


    寧珩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來道:“雲兄,你在書院裏有沒有看到寧玥?”


    “看到了,那個寧玥讀書挺用功的,我看他八成能考中進士。”


    “是嗎?”


    寧珩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又忍了迴去。


    最後,他岔開話題道:“今兒中午,我請你去錦香院喝酒吧。”


    林雲忙擺手道:“今天不行,稍後我要去保齡侯府賀壽,今兒中午隻怕是走不開。”


    “保齡侯史鼐?”


    “是的。”


    寧珩:“我認識忠靖候史鼎家的老二史慎,既然是他伯父的壽辰,那我陪你一起過去坐坐吧。”


    林雲忙問:“會不會犯忌諱?你們家好像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寧珩笑道:“不過是我陪你過去湊個熱鬧,又不是我老子親往,怕什麽。”


    “那好吧。”


    林雲叫來小默,讓他去通知錢聰,多準備一份賀禮。


    …


    保齡侯府坐落在城東,離寧榮兩府不是太遠。


    林雲和寧珩騎馬趕到保齡侯府外,看到這裏門前冷落,少有人來往,似乎上門賀壽的人不是很多。


    再看保齡侯府,雖然不似榮國府那般規模宏大,可比之軒王府也不差多少。當然,府門外的石獅子自然是沒得比。


    幾人在正門外剛下馬,就有史府的家仆走過來,衝二人陪笑道:“兩位小爺,這裏是貴客進去的地方,還請兩位走東角門進去。”


    寧珩一聽就不樂意了,他抬手一馬鞭抽在那名仆役身上,斥責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爺來給你家侯爺祝壽,已是天大的麵子,你竟敢讓小爺走角門?”


    那名家仆一臉的懵逼,心說,這位看著眼生,似乎不像是四王八公家的後輩子侄呀。


    林雲忙走上前道:“麻煩你進去通傳一聲,就說是林如海的侄子林雲前來替保齡侯賀壽。”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這不是姑奶奶家的侄少爺嗎?”


    林雲迴頭一看,原來說話之人竟然是賈蓉,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名小廝。


    林雲拱手笑道:“蓉哥兒,真是巧啊!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賈蓉聞言臉色一黑,他冷聲斥責道:“呸!你算什麽東西,蓉哥兒也是你能叫的。”


    寧珩一聽就火了,他手執馬鞭走上前,照著賈蓉的腦袋抽過去,嘴裏還罵道:“你個囚囊的,竟敢辱罵我兄長,我抽死你。”


    賈蓉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鞭子,頓時火往上湧,他衝身後叫道:“你們這幫蠢貨還愣著做什麽,上去給我打死他。”


    幾名仆役正要往前衝,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聲響,有人在馬上大聲喊道:“別動手。”


    旋即,就見一位穿著緊身箭袖的年輕人從馬上跳下來,快步跑過來,衝寧珩抱拳笑道:“小王爺,聽說你的病好了,我還想著去王府探望你,卻想不到會在這裏相遇。”


    寧珩一臉不爽地道:“若非雲兄要來給保齡侯祝壽,我才懶得過來湊熱鬧呢。”


    說完,他又向林雲介紹道:“兄長,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史慎,忠靖候家的老二。”


    林雲衝史慎拱手笑道:“史兄好,在下是林雲。”


    史慎連忙抱拳還禮,“原來你就是提出派兵援助暹羅國的林雲,久仰,久仰。”


    林雲一臉疑惑地道:“這事你是如何知曉的?”


    寧珩在一旁笑道:“兄長,這事早就在朝堂傳開了,史慎他老子是軍機大臣,不知曉才怪呢。”


    史慎樂道:“確實如此,家父看到雲兄的策論,連聲讚歎高明,還將我叫去給罵了一通。”


    寧珩詫異地道:“這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唉,一言難盡呀。”


    史慎剛要解釋幾句,就見史府的中門大開,從裏麵走出兩位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


    其中一人正是賈璉,另一位則是濃眉短須的紅臉漢子,就見他快走幾步,上前衝寧珩抱拳笑道:“小王爺駕到,史恆迎接來遲,還請恕罪。”


    寧珩陰陽怪氣地道:“史大公子,你家這門可真是難入,前有狼,後有虎的,小爺膽子若是小點,隻怕尿都嚇出來了。”


    賈璉見狀,連忙上前朝林雲拱手道:“雲兄弟,你幾時迴來的?”


    林雲迴禮道:“昨兒傍晚才迴來,聽叔母說侯爺今日壽辰,我便厚著臉皮過來討杯酒喝。”


    名叫史恆的青年人見機忙衝林雲抱拳笑道:“你就是雲兄弟吧,早就聽璉二哥提起過你,家仆有眼無珠,還請你多擔待。”


    林雲微笑道:“沒什麽,我早就習慣了。”


    史恆聞言老臉一紅,他聽賈璉說過,林雲在榮國府就被仆役阻攔過,這事還真是讓人尷尬。


    好在史慎這時走過來打圓場,衝眾人笑道:“咱們就別堵在門外了,先進去再說吧。”


    “對對對,諸位裏麵請。”


    史恆連忙做個邀請的手勢,將眾人往門裏讓。


    寧珩也不客氣,徑直向門裏走去。


    賈璉湊到林雲身邊,小聲地道:“雲兄弟,你怎麽和小王爺一起過來了?”


    “這事迴頭再說。”


    “好吧。”


    等眾人都進去後,史恆這才向賈蓉問道:“蓉哥兒,你怎麽同小王爺起了衝突?”


    賈蓉委屈地道:“我哪裏知曉他是軒王府的小王爺。”


    想到剛才若不是史慎攔得快,他差點就讓人打了小王爺,賈蓉頓覺後背都冒出了冷汗。


    史恆:“進去吧,稍後我讓史慎幫你說幾句好話,你再給小王爺陪個不是。這事差不多就過去了。”


    “多謝恆大哥。”


    “不必客氣。”


    …


    眾人進了保齡侯府的宴客廳,這裏聚集了十多位年輕人,在史恆和史慎的介紹下,林雲認出這些人多是四王八公各家的子侄,想是家主不方便前來道賀,就派個子侄輩過來應個景,表示心意。


    寧珩的出現讓眾人很是意外,像軒王府和忠順王府都和他們不是一個派係,平常都不來往,更別提前來賀壽了。


    此刻,在保齡侯府內宅,保齡侯史鼐也從兒子派來的小廝嘴裏得知了這個消息。


    寧珩的出現,讓他是既喜又憂,喜的是如果這是軒王爺的意思,那豈不是代表軒王爺看上他,想要重用提拔他了。


    可萬一要是搞錯了,那他可就既不受軒王爺待見,又得罪了四王八公這幫老朋友,變成兩頭都不落好了。


    當然,他們史家因為兩頭下注,早就被四王八公這些老朋友所看輕,這從今天沒有一個家主到場,就可見一斑。


    史鼐正在為難時,他的妻子在一旁提醒道:“侯爺,恆兒既然說那位小王爺是同林家那位雲哥兒一起過來的,您何不將雲哥兒叫進來,一問不就知曉了嗎。”


    “對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小王爺既然是雲哥兒領來的,他自然知曉內情。”


    史鼐說完,吩咐一名丫鬟前往宴客廳通知兒子史恆,將林家那位雲哥兒請來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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